第一章

九月山村的清晨！

陽光格外的明凈！

空氣中流淌著，田地里的莊稼的芳香味道，也帶著絲絲的涼爽！

秧田中學！

明坐在教室里，第四行第六張，靠窗戶的課桌上！

單手托著下巴，出神地凝望著窗外！

今天是他升入初中，開學上課的第一天！

現(xiàn)在這會兒，老師還沒來！

全班的同學們，都在不安地等待著！

一個個同學們，都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教室里訇然掀起了，一陣陣嗡嗡嗡地嘈雜聲浪！

“哎呀！”

“老師咋還不來？”

“這都等半時天了，真是的！”

“喂！”

“這位同學，你是從哪個小學，升過來的呀？”

“我嘛！”

“是從興隆小學，升過來的！”

“你呢？”

“我呀！”

“就是從本校小學，考上來的！”

“話說咱們的本校——秧田中學，比你們的小學學校，漂亮吧！”

“好玩吧！”

“嘿嘿嘿……”

……

明卻置若罔聞！

那張清秀纖嫩的臉龐，被縷縷淡黃色的長長發(fā)絲！

投射下來的暗影，柔和地輕籠著，顯得有幾分柔弱、落寞、孤獨！

此時！

正憂郁地呆望著窗外，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里！

這時！

窗外風光正好！

窗戶下面，是他本家叔叔，裴的一小片坡地，栽種著紅薯！

長長的藤，田田的葉！

密密匝匝，一片蔥蔥郁郁！

惹得人眼睛里，都滿是綠意跳蕩！

為之迷醉！

再遠一點，就是一些莊戶人家的菜園子！

菜地里，長著紅紅綠綠的辣椒；紫色細長彎曲的茄子；金黃金黃或長或圓的大南瓜等等！

挨著菜園子，就是一片寬闊，怪石嶙峋的河灘！

一條悠悠的小河水呵！

正從那里經(jīng)過，日夜嘩嘩地流淌向遠方！

這是明一生中，最留戀的地方！

在這里——

好像他所有的哀愁！

所有的煩惱！

所有的情思！

都找到了歸宿！

隨著那條咚咚奔流的河水，一股腦地寄給遠方……

也在這里——

他似乎能從黯淡苦悶，貧窮的現(xiàn)實生活中，尋覓到一份精神的家園！

一條跌跌撞撞著，走向未來的渺茫出路……

正如他在上初三的時候，曾深情地謳歌這條小河水，而寫下的文章，并獲得優(yōu)秀獎一樣：

我在小河邊彳亍！

我在小河邊游蕩！

我在小河邊悲傷！

似乎也只有那小河水，在聽我傾訴！

給我安慰！

給我一點點，前行的亮光！

讓我能有勇氣，安然走過，明天困苦寂寞的路！

……

盡管，是那么的憂傷！

秋日早晨的陽光，照在河面上，泛起了瀲滟的波光！

像是敲碎了，一河面的金子！

閃爍著，斑斕玄幻的光芒！

小河水，顯得越發(fā)的幽深了！

……

小河水對岸的不遠處，是一條穿村而過的，灰撲撲的公路！

沿著山麓，曲折蜿蜒而去！

偶或呼嘯奔馳而過的汽車，發(fā)出地一聲聲，尖厲刺耳的鳴笛聲！

打破了山村的那份，瘆人心扉的寂寥與蒼涼！

公路的上面，是嵬嵬連綿的群山！

青山蒼茫！

林木莽莽！

山坡上的一大片楓林，隨著秋風的漸濃！

楓葉染上了淺淺的紅色，像是燃燒起了淡淡的火焰！

在這絢麗的晨光中，煞是炫目迷人！

明一下子，就看得癡了！

“多美啊！”

明喃喃低語著！

“可是，我的心底，又為什么這樣的難過？”

“難道是為了，這份美麗背后——”

“它所隱藏的，這座山村的貧瘠，家庭的窮苦？”

一瞬間！

明的情緒，又十分低落起來了！

心里不爭氣地涌起了，那么多對于窮困的憂愁來！

就在這時！

教室門口卻傳來了，一串串響亮的噠噠噠的，釘著鐵掌的皮鞋聲！

教室里轟轟地嗡鳴聲，一下子就都煙消云散了！

頓時，變得寂靜得落針可聞！

明心里驀然一驚！

感覺到不對勁了，立馬便回過神來！

趕忙慌亂地收回，投向窗外的眸光！

朝著教室門口處，緊張好奇的望去！

只見——

教室門口處出現(xiàn)了，一道年輕的男子身影！

腋下夾著一本書，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

大概有二十四五歲的模樣，臉色黝黑，個子稍矮！

濃密中長的黑發(fā)下，是一張橢圓形的臉龐！

年輕的身影，幾步就跨到了講臺上！

爾后，雙手從褲兜里，慢悠悠地抽出來！

隨手取過腋下的書，放在講臺上！

便灑然站立著，亦淡淡地微笑著！

這時，隨著班長，一聲洪亮地喊叫道：“起立！”

“老師好！”

“唰！”

伴隨著一陣，推踢桌凳地刺啦聲！

全班同學們，嗖地一下子，都站起身來！

隨后轟然吼道：“老師好！”

年輕的身影，溫煦地笑了笑！

輕輕地擺了擺手，示意同學們坐下！

隨即，一串清朗的話語，從其薄薄的嘴唇里，跳脫出來！

“同學們好！”

“我是你們的數(shù)學老師！”

“如果不出現(xiàn)意外的話！”

“那么，初一這一年的時光！”

“我將會，陪伴著你們走過！”

頓了頓！

便從講臺上的粉筆盒里，抽出一支雪白的粉筆！

就轉(zhuǎn)過身去！

抬手在用水泥糊成的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個大大的毛字！

“自我介紹一下！”

“我姓毛！”

年輕男老師，邊說邊轉(zhuǎn)過身來！

面對著同學們，臉上帶著，不無得意地得瑟！

“同學們啊！”

“要時刻記住！”

“這是一個偉大的姓！”

年輕男老師話音剛落，同學們就一個個，噗嗤一聲輕笑起來了！

……

良久。

毛老師見同學們，都平靜下來了！

便莞爾一笑，說道：“開個玩笑！”

“現(xiàn)在言歸正傳！”

“開始講課了！”

但他卻不打開，放在講桌上的數(shù)學書！

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那么流暢，滔滔不絕地授課開了！

講得生動，很有感染力！

頓時，便把同學們，都吸引住了！

……

不久！

一堂四十五分鐘的數(shù)學課，就眨眼結(jié)束了！

可同學們都還沉浸在，數(shù)學的趣味十足的王國里！

但毛老師卻揮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的淡然離去！

接下來！

又上了幾門別的課，也知道了另外的幾個老師——

比如語文黎老師呀，政治李老師呀，英語女賀老師呀等等！

但都沒有毛老師，那樣幽默風趣！

講課講得栩栩如生！

給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永遠都無法磨滅！

一上午的課，就這樣上完了！

當中午放學吃飯的，人工敲響的鈴聲！

在校園的上空，鐺鐺鐺地響徹起來的時候！

同學們就像，即將出籠的猛獸一樣，興奮狂躁！

當任課老師，剛剛走出教室門口！

轟地一聲！

同學們，就爭先恐后地，沖出了教室！

生怕排隊打飯落了后！

家遠的同學們，都是寄宿！

都在學校里吃飯，由學校雇請的廚師做好的！

很簡單，連一點技術(shù)含量，都欠奉！

就是把現(xiàn)在的糊糊，攪得稠稠的！

俗稱糊涂飯，一人一大洋瓷碗！

而菜都是自個，從家里炒熟了！

再用瓶瓶罐罐裝上，帶來學校的！

而家住學校近的，則回家吃飯！

明就屬于后者，他的家離秧田中學，就只有幾步之遙！

是一棟老宅子，一座古色古香年代久遠的二層四合院！

明一邊撫著，餓得咕咕亂叫的肚皮！

一邊箭一樣地，往家里跑去！

剛剛跑到家里，明就看到了，獨坐堂屋一角的，愣愣發(fā)呆的他的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