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明細細地沉吟了一會兒，便恍然明白過來了！

知曉了其中的緣故！

其實，這還得從明家的老宅子，那棟四合院說起！

明家的祖上是地主，在他太爺爺的手上！

便蓋了起那棟四合院，用作經商之途。

開辦了一個，造紙小作坊！

解放后，被國家沒收。

后來。

政府又出臺了，一項利好政策！

凡是地主家被沒收的房產，只要是用于經商的，都可以物歸原主。

這時，遠在一百里之外的縣城，居住工作的明的二姑夫。

一聽到這個，激動人心的訊息！

便連忙滿心歡喜地，告知了明的大伯。

明的大伯一聽說，便按捺不住了！

立馬就緊鑼密鼓地著手，去跟政府申請與交涉去了。

不久！

經過一番曲折，而又艱辛的奔波，四合院終于要回來了。

但，就在此時！

情況卻陡生變故！

風云四起！

一樁樁波折接踵而來！

……

首先，明的太爺爺，據明所知，有兩個兒子。

其中一個，就是明的爺爺。

解放后，沒過幾年便亦離世。

至于死因，不便說！

明也不曾見過！

總是聽姑姑父親伯伯們，常常沉痛地說起過！

他也曾無數次，幻想過爺爺！

那是一個，怎樣的老人家呢？

是可親慈祥得把孫子，疼愛得像捧在手心里怕摔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一樣？

還是像父親大伯那樣，淡漠暴戾，毫無溫情可言？

明遺憾的不知道！

他的爺爺，留下了兩男兩女，共四個兒女。

明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

明的太爺爺，另一個兒子呢？

即也就是，明的爺爺的弟弟！

父輩們讓明他們，稱之為六爺爺！

明至今也沒搞懂，除了自個的爺爺。

明還知道他的一個姊姊，并且常常去她家玩。

那么，應該叫他三爺爺才對呀！

可為什么，要叫他六爺爺呢？

難道還有，另外幾位兄弟姊妹？

明沒有見過！

也沒有人告訴他！

他也就無從得知！

不過，這位幽默清癯的六爺爺啊！

盡管由于明家庭的原因，對他沒有對兩個堂哥那么好！

但他仍然是明，這一生中最難忘的記憶！

年少時最熱切的期盼！

每到過年時，六爺爺總會給明幾枚，他自個手工制作的嗤花子！

給兩個堂哥的最多！

他一直都把自己，那大量制作的嗤花子，拿出去售賣！

以此來賺取，不少的鈔票。

所謂的嗤花子：

就是用烏烏的牛皮紙，一層一層緊實地卷疊起來！

成十幾公分長的細圓筒狀！

芯子里面按比例，放置了火藥、磷和鈉等材料！

一點燃捻子！

就會噴射出，五顏六色璀璨的煙花！

明激動珍惜地燃放著！

興奮得那叫一個蹦啊跳啊，多么快樂的時光！

后來。

六爺爺搬到，和明家一塊兒的四合院里。

他家炸出的油條麻花，那么脆！

那么香！

明總是留戀地，徘徊在他家的門前！

像狗一樣地聳動著鼻子，使勁地嗅啊嗅啊！

六爺爺六奶，也總會給他一些吃！

可兒時的明，覺得總也吃不夠！

常常憧憬著，要是能吃很多很多，那該多好啊！

也許，明直到滄海桑田，也忘不了那一縷香！

六爺爺年近古稀，身體消瘦硬朗！

精神矍鑠飽滿，透出一股子精明干練來！

這時，他赫然一下子，站出來了！

找到了明的大伯，紛紛陳說著，也要分四合院！

明的大伯一聽，頓時就怒了！

說道：“我當初跑上跑下，前后奔波的時候。”

“你在哪里？”

“在作壁上觀？”

“這下可倒好了！”

“要到了房子。”

“然后，你就想來摻和一腳！”

“坐享其成的得到房子？”

“天下間！”

“哪有這樣便宜的好事？”

“絕對不可能！”

明的六爺爺好說歹說，在爭吵過后！

明的大伯仍不為所動之時，也著實火了！

于是，就拍案而起！

一紙訴狀把明的大伯，告上了法庭！

說他也有繼承權！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他確實有權，繼承一部分的四合院。

而就在明的大伯和六爺，在對簿的公堂上，劍拔弩張，你來我往，戰火紛飛之際！

明的父親卻像一個，神出鬼沒的幽靈一般，率領著全家的老弱幼小！

從住在破破爛爛，搖搖欲墜，家徒四壁的土房子里，悄無聲息地空降到了四合院前。

“哐當！”

“哐當！”

“哐當！”

幾下子就砸掉了鎖頭，訇然搬了進去。

……

這個四合院是兩層的，全是木樓板。

它的前面一排是磚木結構，寬敞明亮，氣派牢固！

面朝著大路，方便！

而兩邊的廂房和后面的一排，都是土木結構。

背著陽光，陰森潮濕。

隨著歲月和風雨的侵蝕，黃土的墻面泥屑剝落！

痕跡縱橫交錯，斑斑駁駁！

給人一種不堪負重，危危欲倒的感覺！

最后面的墻體，背靠著一堵高大的石頭墻！

遮住了視線與光照，讓人感到逼仄與暗沉！

明的父親一搬家，就心狠手辣、英明神武地，把四合院最好的前面一排。

總共三間房子，統統都占據了！

頗顯幾分神氣與自豪！

多少年以后！

明的大姑，還在明的面前嘖嘖稱贊道：“那時候，還是你老爹聰明呢！”

“趁著你大伯和你六爺，打官司之際！”

“一聲不響地搬到了，前面的好房子里！”

“真是歪打正著！”

“要不然——”

“你們就有可能住到，后面陰濕的土房子里了！”

明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心里卻暗道：“這還叫聰明？”

“這叫投機取巧！”

“這叫不勞而獲地，享受祖上的福蔭，好吧！”

“真正聰明的人！”

“是用自己的勤奮與智慧，去搏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像他的親哥一般，自己也建造出一棟平房來！”

“而不是寄居在別人家，提心吊膽的住危房！”

“更不似這般，還要享受著祖輩的恩澤！”

“才有這樣寬敞亮堂的房子住！”

“并且還享受得，這樣心安理得沾沾自喜！”

此時，正在準備激烈大戰三百個回合的，明的大伯和六爺爺！

一瞧，齊齊都傻眼了！

還打個屁的官司啊！

再打，說不定房子，都被占完了！

趕快坐下來和解，商量著怎么樣分房子！

說到底！

明的六爺，是有房子的一半繼承權！

是法律賦予的！

最后經過商榷，一致決定：四合院由明的爺爺和六爺爺，兩個人共同來繼承！

明的爺爺已故，就由他的四個子女來頂替！

而明的爺爺兩個女兒，早已經出嫁多年！

都在城市工作，條件又好！

又因為明的父親，是兄弟姊妹幾個里，最窮最苦的一個！

于是，她倆就把繼承權，讓給了明的父親！

所以，實際上！

這棟四合院，就是由明的六爺爺，明的大伯以及他的父親，三個人兩方來繼承！

四合院也分作了兩份！

鑒于兩旁耳房，和后面的一排房子，是土木構成，不夠美觀堅固！

背陰，陽光幾乎透射不進來！

整天黑魆魆的，潮冷森暗！

出行也得繞一個圈子，才能走到大路上！

因此，這便算作一份！

而前面的一排三間房子，是上好的磚木結構！

敞亮干爽，高闊大方！

是為一份！

正好，明家已經住進了，前面一排的三間房子里！

總不至于，也實在不可能把明家，從房子里趕出來吧？

再說，明的父親會愿意么？

原先的土坯房子，已經岌岌可危！

好不容易住到，漂亮結實的好房子！

這時候，你把他攆出來，他還不得和你拼命呢！

在這種情形之下，明的六爺爺，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要了廂房和后面的一排房子！

話說，誰不想得到好房子呢？

房子全部一落實完畢，明的大伯再一看——

那座都已經名花有主的四合院，眼睛都紅了！

敢情自個忙過來忙過去，嘔心瀝血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哦不，說得有點嚴重了！

最終，都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到頭來自個還是一場空，一點好處都沒有撈到，一間房子也沒有占住！

于是乎！

一場曠日持久，山崩海嘯般的戰爭，全面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