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時，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大忙時節！

便如火如荼地來臨了！

隨著大杜鵑的一聲聲，清悅地啼鳴！

“布谷！”

“布谷！”

“布谷！”

“……”

在每一個清晨和夜晚，頻頻響徹而起時！

麥子成熟了！

一片片金黃色的，長著細長尖尖針芒的麥穗，在炎炎似火的驕陽下！

閃耀著誘人的豐收的光芒，散發著馥郁的麥香！

這天。

凌晨。

天色還微微亮！

正睡意濃濃、瞌睡間的明，就被他父親，一頓大聲吵吵，給嚷醒了：“明兒，快起床！”

“走！”

“咱們得去割麥子了！”

“這幾天你不用上課了，要搶收地里的小麥！”

明睜開惺忪的睡眼，盡管老大不樂意！

亦還在貪戀著，他舒服的床鋪！

但，還是嘟囔著，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哎呦！”

“瞌睡死人了！”

“這要人命的割麥子啊！”

“這下又上不成學了！”

“唉，何時能不干這些煩人的農活，該有多好啊！”

但有看法卻沒有辦法！

一則，如果明賴床不起！

他的父親，打也得把他，打起床來！

二則，生活還得繼續，總要吃飯！

稚嫩的肩膀卻要過早地，扛起這份責任！

明匆忙穿好衣服，顧不得洗漱！

就和他父親母親，沒吃一口早飯！

就背起背簍，便向麥子地里出發了！

在這風風火火的大忙時節，家家戶戶亦都是如此！

只不過，與明家不同的是——

別人家并沒有，讓孩子們放棄上課！

而回家參與到這轟轟烈烈地，搶收小麥地戰斗中來！

實在要干活的話，也只是在課余時間！

卻不是像明那樣，要全程與小麥，斗個麥輸明贏的結局！

才能罷休！

天天起早貪黑，不辭辛苦地抓緊時間！

把田地里的小麥，給搶收回來！

之所以說要抓緊時間，把田地里的小麥，給搶收回來！

那是因為現在，不趕快把小麥收割回來，害怕到時候下起雨來！

尤其是綿綿的連陰雨，就會把麥子淋壞！

泡發出綠芽子來！

那這樣的麥子，不好吃發甜不說！

還會驟然大量減產，那糧食也將會不夠吃了！

……

自然又是一番，費力地趕路！

半個小時后。

明他們三個人，便到了自家的地頭上，還是那片山坡地！

大清早的，毒熱的太陽，還沒有出來！

空氣里，透著絲絲清涼！

成片成片密密匝匝，金黃的麥稈上！

掛著潮潤晶亮的露水，飄散著芬芳清新的氣息！

明他們，只是坐在地頭上，休息了一會兒！

都想趁著天涼，好多干點活！

等到天熱的時候，就早點回家！

便在他的父親，一聲吆喝中：“走！”

“割麥子嘍！”

亦都從身旁的背簍里，拿出鐮刀來！

將背簍，擱置在一邊！

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一步跨進了麥子地里！

投入到了苦累的，勞作之中去了！

話說明！

噌地一聲！

竄進了，麥子地里！

右手緊握著，細細彎彎的鐮刀！

左手一把薅住，一大叢麥稈！

接著，右手鐮刀前伸，繞過麥稈！

用它彎曲的鐮刃，勾住了麥叢，使勁一割！

只聽！

“刺啦！”

“刺啦！”

幾聲！

金黃色的一大叢細高麥稈，都被紛紛割斷！

隨即，回過身將左手，滿握著的一把麥稈！

放在自個身后，已割過麥子的，布滿麥茬的空地上！

繼而，又回過頭去，如前一般！

左手又摟住滿把麥子，右手握持鋒銳的鐮刀，狠狠地揮割了下去！

然后，再次回過身來！

把左手中的麥子，放到先前的那把麥子上！

就這樣，不一會兒！

空地上，便堆起了，一大捆麥子！

明就放下鐮刀，從身前沒割的麥叢里！

唰唰幾下子，連根拔起一把麥稈來！

將麥根在抬起的腳底板上，用力磕打幾下！

附著在麥根上的泥土，就簌簌掉落了！

這樣的話，既干凈又輕便！

再把它們分成兩小股，麥穗的那頭，兩相纏繞系牢！

就變成了一根，用麥稈子做成的繩子！

亦用這根繩子，明就可以把那堆，摞在一起的一大捆麥子！

齊整結實地捆綁起來！

……

就這樣，明埋頭一路，向前默默收割著……

早晨清涼舒適的勞動時光，可恨總是易逝！

匆匆！

太匆匆！

他多么希望時間，永遠都停駐在這涼爽，而又潮潤的時刻啊！

可是，容不得他多想！

轉眼之間，流火似的要人命的大太陽，就冉冉升起來了！

像是天穹上，有一個烈焰翻滾的大熔爐！

向大地上潑灑著，沸騰的熔漿一樣！

酷熱！

灼人肌膚！

明伸出臟兮兮的手，不停地抹著臉上，層出不窮的豆大汗珠！

一邊咒罵連連道：“狗日的！”

“太熱了！”

“天太他媽的熱了！”

“簡直是要曬死人啊！”

身上裸露的皮膚，被尖銳的麥芒一割一劃！

紅紅的傷痕千絲萬縷，再被咸澀的汗水，一浸一漬！

辛辣辛辣地疼痛！

明一聲聲地倒抽著冷氣，一邊在心里急切地祈禱著：“快點！”

“時間再過快點！”

“最好馬上就到晌午！”

“這樣，就可以回家，吃飯休息了！”

“不用再挨曬受累了！”

但，這會兒時間，卻過得是那樣地緩慢！

就像老牛拉破車似的！

慢騰騰地，一秒一秒地向前走著！

人往往總是在，痛苦和辛累的時候！

就會覺得時間，是那樣的漫長，且難以度過！

而明現在，亦正是如此！

頂著炎炎烈日，揮舞著彎彎鐮刀！

身上汗出如瀑！

皮膚上的傷痕，火辣辣地刺痛！

肚子也漸漸餓得，咕咕亂叫……

他就是這樣，在如龜行的一點一滴，流逝的時間中！

苦不堪言地支撐著，煎熬著！

……

終于！

當時針指向晌午時分！

明的父親，抬頭看了看，火球似的驕陽！

狠狠地說道：“他娘的！”

“真熱！”

“走！”

“咱們該回家，吃飯歇息了！”

“等下午，天稍微涼快些！”

“再來割麥子！”

嘴里說著，一邊撩起衣角來，猛擦臉上洶涌而出的汗珠！

一邊邁步走向，前面放置背簍的地方，去拿背簍！

拿到背簍后，就將成捆的麥子，碼放進背簍里！

當超過背簍的平面，高高堆起時！

亦用粗繩子，從背后繞過上面，緊緊勒好！

以免中途掉落！

便等著明他們一塊兒，背回家去！

明一看！

也興奮地嗷嗚一聲，喊道：“嘿嘿！”

“終于熬到回家，吃晌午飯了！”

“真是讓人望眼欲穿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