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當明裝作興奮地歡呼——我會做了，我會做了的時候！

俠卻不知道，明的內心，卻是那么那么地失落！

那么那么地疼痛！

她一點都沒有看出來，明的期盼，明的惦念，明的落寞，明的哀愁！

……

從這以后，明便熄滅了，心中的那團火，那份切切的想念！

再沒有試圖去走近俠，將她封存在心底最深處！

用刻骨銘心的哀傷，將那些記憶緊緊地包裹，一觸就痛！

做成繭！

不讓它們破繭而出，泛濫成災！

從此，不愿再想起！

可是，多少年以后，每每對著畢業照，那張發黃的老照片上面，那美妙的人兒——俠！

明卻總是常常發呆，頻頻回首來時走過的路！

路上是滿目的凄涼啊！

……

再過一段時間，不知出于什么緣故，俠被劉老師另外調配了座位！

距離明，隔了好幾行好幾排座位！

這注定成了，明上初中的一樁，他永遠也解不開的謎！

他曾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苦笑了笑，道：“連上天也不幫我啊！”

“多么無望的喜歡！”

因為至少，原來還可以，近近地看著，默默地相望！

冥冥中，還有一絲絲的希望，在撫慰著明傷痛的心！

可是如今，只能遠遠地注視著！

感覺好像俠的倩影，已離他越來越遠了！

正一步步地離開他的世界，去到一個他看不見的地方！

也許為了別人，嬌艷地綻放！

明的心，好冷！

他知道，他們再沒有面對，或偶爾說上一句兩句話的時候了！

但明卻萬萬沒有料到，在相隔的再沒有見過面的幾年之后，他們忽然不期而遇了！

再度重相逢！

那是在冷水鎮的醫院里！

明的大堂哥斌，大學畢業以后，在冷水鎮醫院里工作！

有一天，明到他那里去玩！

明的堂哥，叫他去安裝在院子里的，露天的水龍頭那兒，接一壺涼水回來燒開水！

于是，穿著一套簡陋的衣服，因輟學回家而落魄的明，便拎著一把晃晃當當的水壺！

步履匆忙地，向院子里的水龍頭那兒，奔去！

剛跑到地兒，看都沒看，也沒有注意別的！

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低頭準備把水壺往水龍頭底下一放，開始接水！

這時，一個甜甜柔柔地女聲，在他耳旁悠悠響起！

“呦，明，你咋在這兒？”

明抬起頭來，望向女聲的響起之處！

剎那間！

如被雷擊似的，定在當場！

呆愣愣的，感到不可思議！

他手中握著的水壺，差點沒有捏住！

眼看著就要咣當一聲，掉落在地，那該有多失態啊！

明就趕緊回過神來，眼疾手快地用微顫的手，一把攥住了水壺的把手，才免遭厄運！

眼前娉娉婷婷立著的，正是俠！

除了她，還能是誰！

此時，已是夏日的黃昏，夕陽西下！

緋色的霞光，有一種艷麗的美！

從院子里的上空，投射下來，映在俠的身上！

像是云霞的霓裳，如夢似幻！

明曾經，也包括現在想念的人兒啊！

老實說，明也幻想過，他們能再次相遇，那該多好啊！

可人海茫茫，一朝分別！

想又一次邂逅，不啻于大海撈針，是那樣的渺茫！

明也憧憬過，在某年某月，在某時某地，能夠與她歡喜相聚！

但，絕沒有想到是現在，這么的突然，這么的倉促，這么的一點征兆都沒有！

讓他這么地慌亂，沒有好好地準備，給她呈現一個最好的自己！

“我……我堂哥，在……在這兒上班！

我到……到他這兒，來……來玩的！

你……你在醫院里，干……干嘛呢？”

明吭吭哧哧地說道！

末了，還勇敢地問了，俠一句！

“我嘛！”

俠露出一口晶瑩的皓齒，展顏笑了笑，兩個可愛的小酒窩，便俏皮而生地說道：“是因為我媽，生病了，在這兒住院啊！”

“我是來照顧她的！”

“這不，我也是來灌一壺涼水，拿回病房里去燒呢！”

說著，俠晃了晃秀手中提著的，噴有“冷水鎮醫院”字樣的暖瓶！

“哦，是這樣啊！”

明這會兒，比先前鎮定了許多！

說話也順暢多了！

他揚手抹了抹額頭上，那層細密的汗珠兒！

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或許兩者都有吧！

且剛才臉上泛起的片片羞紅，正慢慢褪去，又善解人意低沉地說道：“那你先來接水吧！”

“你的事情忙！”

“我不著急的！”

明隨之就把水壺，從水龍頭底下拿開，放到一旁！

“也好！”

“那謝謝你嘍！”

俠嘴里說著，手中也不閑！

“當！”

一聲輕響！

她就把暖瓶，平平穩穩地放到了，水龍頭底下！

旋即，稍一用力，便扭開了閥門！

“嘩啦啦！”

“嘩啦啦！”

涼水便歡快地，流進了暖瓶里！

沉默！

一時間，彼此都望著，那清澈叮叮的流水，靜默無言！

這時，越來越艷的晚霞，鋪天蓋地灑落下來，將他們團團籠罩！

像是兩簇怒放的花朵！

一朵是玫瑰！

一朵是木棉！

多么純美真善的男孩女孩！

一個憂郁！

一個大方！

明是多么希望，時間就停住在這一刻啊！

讓他靜靜地享受，自己所喜歡的女孩，呆在自個身邊的，那種安穩、甜蜜與溫馨！

可現實總是無情的！

不到兩分鐘！

涼水就把暖瓶，給灌滿了！

清潾潾的涼水，就順著瓶嘴兒，嘩嘩地往外淌！

俠一見，沖明一笑，趕緊把水龍頭的閥門關住！

接著，把木制的塞子，塞進瓶嘴里，一邊說道：“明，我先走啦！”

“我媽還等著我，燒開水喝呢！”

話音還未落地！

便不由分說地拎起暖瓶，一扭秀腴的腰肢，沿著青石板地面，橐橐走去！

明怔怔地望著，俠漸漸地遠去！

那在夕陽中，格外嬌美的身影，香肩一顫一顫的，極有韻律地抖動起伏著！

像是在揮灑著，一章章如夢如畫的詩篇！

“就這樣走了啊！”

明抹了抹潮潮的眼眶，趕快也把水壺接滿了涼水！

就一轉身，落落而回！

殊不知！

這一轉身，此一去，就是一輩子，就是一生，就是永遠！

都沒有再見過！

明時常在午夜夢回的時候，凝望著窗外星光璀璨遼遠的夜空，傷感地問著自己：“俠，這些年，你在哪里？”

“你還好么？”

就這樣，如同莉和彩一般，戀情都還沒有開始，就已結束！

只是把她們放在心中，深深地銘記懷念！

……

光陰如梭，時光飛逝！

明帶著滿身的孤獨，和一份失落的喜歡，便步履蹣跚地來到了，凜冽冷酷的十二月！

而就在這時！

明他們的班里，漸漸地掀起了，一股透著詭異而又兇殘的風暴！

一如這凜冽冷酷的十二月，讓人感到恐慌與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