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放眼望去！

遠處的近處的一切，都那么絢麗地印入了眼簾！

高坡下的遠處，是明的家所在的村落！

從遠處遙遙地望去，那清粼粼的在熾烈的日光下，泛著五彩波光的小河水！

那星羅棋布，各種各樣的房舍！

那茂盛繁多的草木！

那灰撲撲的玉帶一樣，纏繞著山麓的公路！

組成了一幅，清淡的鄉村遠景圖！

多么令人凄惶的村莊啊！

明收回了目光，凝視著眼前的遼闊的黃土地！

此時，已經成熟的苞谷，高高粗粗的莖桿！

默然地挺立在這，炎炎烈日下的黃土地上！

因為絕大多數，莊戶人家的田地里，都種的是苞谷！

所以就連成了，寬廣無垠的一片！

看上去連綿不絕，頗有一番壯麗雄偉的氣勢！

苞谷莖桿上的扁長的葉子，有的翠綠，有的鵝黃！

在明亮的陽光映照下，葉片上的鋒利細細的毛刺，都清晰可辨！

明一想到，這些鋒利細細的毛刺！

一會兒在掰苞谷的時候，就會劃傷自己！

他的皮膚就感到了，一陣陣生疼起來！

正在這時！

早已先到地里，掰苞谷的他父親！

不知道何時已來到了，明和他二姐的身后，一聲大吼起來！

“還不趕快去掰苞谷？”

“還賴在這兒休息？”

“快點干活去！”

他父親說完，便把一背簍苞谷，倒在了地上！

接著轉身朝著，前面掰苞谷的地方，走去！

明和他二姐，驀然肩膀一抖！

瞬間背起背簍，連滾帶爬地往地里跑去！

一溜煙地跑到了，他母親掰苞谷的地方去了！

……

在酷熱的秋日的烈陽中，明和他二姐背著，碩大的背簍，穿行在苞谷桿子的叢林中！

沿著一定的路線，明和他二姐搜索前進！

盡量不遺漏掉，一枚苞谷棒子！

明左手一把抓過來，一根比他還要高的苞谷桿子，緊緊地攥著！

踮起腳尖，右手迅速探出！

“咔擦！”

只聽見一聲脆響！

苞谷桿子上長在高處的，一只飽滿粗大的苞谷棒子，應聲與莖桿分離，握在了明的手中！

“嗖！”

又是一聲響！

明都不用回頭，也看都不看一眼！

就把苞谷棒子，準確無誤地扔進了，背后背著的背簍里！

然后，邁起腳步，繼續掰，下一個苞谷棒子……

……

不大一會兒！

由于不停的運動，又加之太陽光的暴曬，明就熱汗滾滾了！

全身都是汗淋淋的！

上身的短袖衫，幾乎都濕透了，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尤其是眼睛里，流進了汗水！

被漬得半天，都睜不開！

這時，只能憑著感覺，去掰苞谷棒子了！

更要命的是，在苞谷桿子的叢林里，穿梭游走！

明前面的擔憂，終于實現了！

苞谷莖桿上生長著的，扁扁長長的葉片上，那鋒銳茸茸的毛刺！

一遍遍地一次次地，切割在明裸露的肌膚上！

劃出一道道縱橫交錯，千絲萬縷紅紅的傷痕來！

被咸澀的汗水，一淋一浸，辣辣地鉆心痛！

痛得銷魂！

痛得永恒！

這大熱天的，明真恨不得穿上，厚厚長長的衣服！

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也好過把自己刺得，體無完膚傷痕累累！

……

這樣持續勞作了，近一個時辰！

每次，幾個人的背簍里都裝上了，沉沉差不多的苞谷棒子！

就往地里的那幾個，固定的地點倒！

經過很多次，這樣的循環往復！

這幾個位置上的苞谷棒子，都已經堆積如山了！

見狀！

明的父親就決定，明和明二姐以及他自個三個人！

先把已經掰好的苞谷棒子，做數次背回家去！

留下明母親一個人，在地里掰苞谷！

等最后一趟的時候，就再一起背回家去！

……

明的父親先給他二姐，裝了滿實滿載的，一背簍苞谷棒子，吩咐她先走了！

接著，又給明裝了，滿滿的一背簍！

像他的二姐那樣，害怕苞谷棒子，在顛簸地趕路過程中，會蹦落出來！

便用粗長的繩子，繞著圓形的背簍口，纏一圈！

繩子的一端，在背簍上綰個結，固定住！

然后，繩子的另一頭，在背簍的一面！

從苞谷棒子的上面，豎拉過來！

這樣多拉幾道，勒得緊緊地！

苞谷棒子，就不容易跳脫出來了！

一切都準備就緒！

明便背對著，蹲坐在了背簍前面！

雙臂伸出，從背簍的兩邊！

同樣是用篾竹，編織而成的背帶里，橫穿過來！

隨即，雙手抓緊背帶！

身體前傾，肩臂使勁一用力！

沉重的背簍，便貼在了脊背上！

左腿前伸，牢牢地踩踏在，松軟的黃土地上！

右腿使出大力，腳尖狠狠地一蹬地面！

嘭地一聲！

明便艱難地，站立起來了！

晃了幾晃！

趕緊穩住！

這才撥拉開面前，濃密的苞谷桿子！

明吃力地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向前行去！

沒過多久！

明就走出了，自個家的田地里！

就來到了，先前費勁爬上來的，土坡路前面！

他審視著前方，又陡又直的土坡路！

不禁面色凝肅懼怕，透著些許的凄白！

“天靈靈地靈靈，可不要出事啊！”

“我這小身板，可經不起摔呀！”

但，路總是得要走下去滴！

有些事情，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吧！

明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穩了穩心神，一步踏出！

萬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可是最后，還是差點出了，要人老命的危險！

一開始，明慢慢地，挪動著小步子！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著！

可是，時間一長！

隨著慣性地使然與疊加，明明是小步子地，走著走著！

卻突然，變成了碎跑！

到最后，竟然剎不住車了！

忽地一下子，就變成了奔跑！

明一下子，嚇得冷汗直冒！

心臟突突地狂跳，魂都快沒了！

三魂丟了七魄！

開玩笑！

這還只是，剛開始地奔跑！

要是一個沒站住，就這么一路順著，陡坡奔跑下去！

還背著，這么沉重的苞谷棒子！

那慣性，有多大？

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

肯定收勢不住！

那么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摔倒是必然的！

如果，只是就此摔倒！

事態沒有擴大化，不再往下滾了！

那大不了，就是鼻青臉腫啦！

骨折啦！

腳踝扭傷了啦！

等等！

那保住小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還可以拍著，小男子漢的胸膛說！

不用等二十年后，小爺現在就是一條好漢！

那萬一要是倒霉催的，早晨起來沒看黃歷，今天不宜干活！

就那么一直一直，像滾石頭一樣地，滾下去！

滾到下面深邃，山石遍布的山崖里去！

那豈有命焉？

那恐怕就得說，二十年后小爺，還是一條好漢了！

如果有幸活命，那怕也是十條命，去了九條！

落得一個，報廢的悲慘的命！

想到了這里，明就發出了，一聲急切地怒吼！

眼看著情勢危急，他就硬生生地放緩了，一下下腳步！

向著右邊急遽地，橫跨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