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明他們就回到了大伯家。

剛一進家門，明大媽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明的大媽嘟噥著嘴，道：“就等你們吃團年飯了！”

“咋去了這么久？”

“飯菜都快涼了！”

“那趕緊上桌子吃飯吧！”

斌笑了笑，說道：“我們到六爺爺家，拜年去了！”

“六爺爺和繼叔，留我們在他們家，吃年夜飯了！”

斌說著。

就坐到了，都已擺弄好的飯桌上。

“哦，我說呢！”

“非怪這么晚，才回來！”

明的大媽自言自語了一聲！

又招呼起其他的人，入席吃飯了。

勇放下手中，先前裝黃紙鞭炮之類的，而今已用完的空包。

也一腳坐到了桌子上。

明亦一樣，剛放下空空如也的布袋子時。

這時，他的母親便走了過來，道：“明兒，回來了。”

“前面雪大，沒啥事吧？”

說話之間，她也走到了桌子跟前，坐了下去。

“來，明兒！”

“坐這兒！”

“嗯！”

明向她的母親，身邊走去！

“能有啥事啊！”

“就是路難走了點！”

明平淡地說著。

他不想把爬山過程中的苦累驚險，告訴母親，讓她擔心！

音落！

明便已走到了，他母親的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

這時。

桌子上的人，也坐齊了。

于是，大家伙兒，就一頓熱熱鬧鬧地開吃了.……

明今晚時間相隔不長，就已經吃了兩頓年夜飯了，帶這是第三頓。

肚子還是飽飽的！

只是蜻蜓點水，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湊湊氣氛罷了！

村子里，除夕吃團年飯，像明這樣的不在少數。

更有甚者，尤其是家族人丁興旺的人家，一番上陣下來！

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就得連吃連喝四五家，乃至更多！

直到把吃團年飯的儀式，堅決徹底地進行到底！

……

不多時。

勇哥家的團年飯便結束了。

再過了一會兒。

明的父母，就辭別回家了。

明卻沒有跟隨返回，而是留在了大伯家。

他覺得大伯家，人多熱鬧！

有兩個堂哥在，還可以找他們聊天玩耍，不孤單！

再者，住的又是，寬敞明亮的樓房。

烤的還是，干凈暖和的木炭炭火！

不像回到家里，三個人冷冷岑岑的！

明又和一無所知的父母，無從交流！

只能大眼瞪著小眼，呆在簡陋烏暗的房子里，烤著用木柴燃燒的爐火！

灰燼橫飛，煙霧騰騰，熏得人直流眼淚！

于是，明便和堂哥們圍著，熱烘烘的炭火盆旁邊。

興奮地玩起了撲克牌——貼鼻子！

所謂的貼鼻子，就是這把牌，誰要是輸了。

就往誰的鼻子上，貼上一張長長的紙條！

期間，若是贏了一把。

那么，就可以去掉一張！

否則，將一直貼到最后，越積越多！

有的玩到最后，輸得多了。

鼻子上貼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紙條！

像是圣誕老人似的，特滑稽！

剛打了一把牌，勇就輸掉了。

明就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直嚷嚷著，道：“勇哥！”

“你輸了！你輸了！”

邊說邊拿起，事先準備好的大本子。

從上面撕下來，一個長長的紙條子。

遞給了勇，說道：“呶！”

“趕緊貼上！”

“哎呀！”

“著啥急呀！”

勇不情不愿地接了過來。

苦著臉，道：“你別得瑟！”

“呆會準讓你光輸！”

“嘻嘻！”

“那好！”

“我等著！”

明輕輕地笑了起來，覺得特別好玩！

就這樣，明他們一邊，快活地打著撲克牌！

一邊堅持地，守著除夕之夜！

除夕守夜，是明他們家鄉，乃至全國春節的一種習俗！

就是在三十晚上通宵熬夜，直到天明！

這樣的話，寓意著對如水逝去的往日歲月，懷著一份惜別留戀之情！

更是寄托了對來年的一種，吉祥如意平安的美好愿望！

……

夜越來越深了！

天地一片死寂！

寒意蕭蕭，伸手不見五指！

仿佛萬物陷入了，酣睡之中！

一切都停止了呼吸！

明他們也沒有，再玩撲克牌了。

但是，勇最終都沒能如愿以償，讓明大輸特輸。

反而，今晚，他倒是有點悲催了！

老是輸，鼻子上貼滿了長長的紙條！

這不，他剛才才一把把鼻子上，貼的所有的長紙條扯掉！

輸得他興致缺缺垂頭喪氣的！

這時，只有明瞌睡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正有氣無力、哈欠連天地圍著，還在繼續旺旺燃燒的炭火旁，歪躺在椅子上烤著！

終于，在某一刻，明全線崩潰了！

實在挺不下去了，就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不行了！不行了！”

“我熬不住了！我熬不住了！”

“我得趕緊睡覺去了！

說著，就頭重腳輕地向大伯家。

堂屋后面，被隔開的一間小臥室里，踉蹌而去！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床跟前，匆忙胡亂地脫掉衣服鞋襪！

噗通一聲！

跳上床鉆進被窩，倒頭便呼嚕嚕睡去！

而炭火火盆旁邊，斌勇大媽他們，還在苦苦硬撐著……

……

一夜無話！

時間悄然而過！

轉眼之間！

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明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身邊多出來了斌和勇。

正在凌亂地呼呼大睡！

明便搖頭一笑！

看樣子，他們倆也沒熬到最后！

然后，他就快速地穿衣起床。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照習俗，早晨是要吃餃子的。

家里統共就只有仨人，他再不在家里吃餃子。

那就只剩下父母倆人了，那吃著還有什么味道呢？

他得趕緊回家，陪父母吃餃子去！

明穿上鞋子，剛從小臥室里，轉到前面的堂屋里來時。

就從堂屋里連接廚房的敞開的門里，看見大媽，正在忙碌地清洗著餐具。

明連忙跑了進去，和她打了一聲招呼！

道：“大媽！”

“我回家嘍！”

聞言，她扭過頭來，道：“明兒！”

“就在這兒，吃了早飯！”

“再回去唄！”

“我馬上洗好了！”

“洗好了，就下餃子吃！”

“不了。”

“就老爹老娘倆人在家里！”

“我得回去，和他們一塊兒，吃餃子去！”

明搖了搖頭說道。

他發現大媽，雙眼布滿了紅紅的血絲，眼泡腫脹，眼圈烏黑！

儼然是一副，熬了大夜的架勢！

恐怕她昨晚真的是，活脫脫一夜無眠，孤燈炭火一人到天明啊！

明不禁在心里唏噓連連，這守歲的祖訓，踐行得還挺忠實徹底啊！

也真是能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