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出發(fā)！”

“到下一個地方去！”

于是，明他們?nèi)齻€人。

便快速地跑出了，這片空曠的麥地。

就來到了一面，平緩的山坡上！

其中坐落著好幾戶人家！

再穿過這些個屋舍！

繼續(xù)向更陡更高的遠處山坡上，攀爬而去！

那兒，正是明他們家，另外幾個祖輩墓冢的所在地！

接下來的羊腸山道，迤邐險陡，崎嶇難行！

山路兩旁，荊棘、灌木和雜草叢生！

樹木矗立，黑影憧憧！

草木干涸枯槁，灰蒙蒙的，一派蕭索頹廢的景象！

勇打著手電筒。

許是電池沒有了，多少電的緣故。

發(fā)出的光芒微微弱弱，泛出黃黃的光暈！

走在最前面的明，距離一旦和他拉得稍大。

腳下就一片漆黑難辨，危機四伏！

沉重的步子，就會被山徑上的障礙物。

直絆得踉踉蹌蹌，幾欲跌倒！

嚇得明趕緊勉強頓住身形，轉(zhuǎn)過頭去！

對著最后面的勇，一個勁地催促叫喚道：“趕快給我照一下！趕快給我照一下！”

“看不見路了！看不見路了！”

“咱要摔倒了！”

勇一聽，急忙舉起手電筒。

把手臂往前伸得，老長老長。

斜射而來的渙散微弱的光柱，把明身前的路面照得影影綽綽，明明暗暗！

不過，對于走慣山路的明來說。

有一絲光亮，就已足矣！

按捺住撲通撲通狂跳的小心臟，明又一步踏出……

就這樣！

三個人一路，再小心翼翼地前行了，十來分鐘。

便撥開了山路右側(cè)，低矮的雜草灌木。

就走進了，旁邊濃密的山林中！

繞過蓬蓬荊棘。

彎腰低頭穿過，枝杈四戳的棵棵林木。

不一會兒。

就來到了，一片斜緩、豎立著，好幾座墳冢的山坡上！

“到了！”

“就在這兒！”

隨著斌的兩句話語響起。

明身旁的他，徑直走向了，其中的一座。

說道：“這幾個墳頭都是的?！?

“后面再沒有了?！?

說著話，就來到了墳墓前。

便手腳并用的在其前方，劃拉出了一小塊空地來。

繼而，又走到了勇的身邊。

從其提著的包里，拽出了一份黃紙。

再折返回去，蹲在墳頭前。

在那塊空地上，小心謹慎地燒起黃紙來……

明和勇對視了一眼，也各自朝著，一座墳墓走去。

到了，就像斌那般。

有樣學樣，整出一個小空地兒來。

在其上面，小心翼翼地燒著黃紙……

容不得他們，不整出塊空地來，小心警惕地燒黃紙！

此時，正值天干物燥，草木枯??！

稍不注意，一縷火星，就會引起燎原大火來！

燒穿整個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種后果，怕是誰也不想承擔，也承擔不起??！

黃紙燒完，接著就放鞭炮，再……

還是前面的一番程序！

足足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三個人才祭奠完畢！

把現(xiàn)場所有的火星余燼，一一踏滅！

再在周邊，仔細地巡視一遍！

確定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隱患后。

“走啦！”

“回家嘍！回家嘍！”

明就雀躍歡欣地叫喊道！

終于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接下來。

就由得自個自由自在，無礙無掛地玩鬧了！

還是勇打著手電筒，三個人。

便趁著發(fā)黃淡淡的光芒，鉆過樹林，分開草叢矮木！

深一腳淺一腳地，一路艱難地向山坡下，攀行而去！

雪也越下越大了！

不再是碎碎的雪花！

而像是從蒼穹上，灑落下來了。

片片瑩白的碩大鵝毛，鋪天蓋地地洶涌而下！

將明他們一通肆虐，身上積滿了一層厚厚的雪！

由于劇烈奔走而產(chǎn)生的熱量，融化了明腦袋上的飛雪。

濕漉漉的雪水，便粘住了他額前的長發(fā)！

一綹一綹的，水滴順勢落下，模糊了明的視線！

山路越發(fā)地難走了！

……

半個多小時之后。

三個人狼狽地從山坡上，下到了平整而又寬長的公路上。

明如釋重負地吐出了，一連串粗氣。

從山道險陡的驚竦中，回過神來！

“還好！”

“終于是平平安安，有驚無險地下來了！”

明頻頻回望著身后，被拋得遠遠的高峻山坡！

兀自心有余悸地呢喃道。

沒走多久。

三個人便來到了，公路的一段彎曲處。

這里居住著，好多戶人家！

“走！”

“我們到六爺爺家里，拜年去！”

斌說道，便領著明和勇，朝著公路里邊。

山崖下面的一棟，平房里走去！

……

明的六爺爺，前面就在這處，公路旁邊的一片山坡上。

和從小過繼過來的兒子——繼，明他們稱之為繼叔。

以及兒媳孫子們，住在一起。

而他自個膝下并無子嗣。

自得到了四合院，后面的房子后，六爺爺便搬離了出來！

在這個四合院里，和明家共住了好些個年頭。

而在這些年里，明的父親與其摩擦不斷，矛盾重重！

著實令明的六奶六爺，頭疼不已，惱火異常！

這時，繼叔一家子，仍住在那片山坡上！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

突然有一天。

繼叔家這面的山體，發(fā)生了劇烈地滑坡！

把山坡上他家的幾間土坯房子，瞬間給殘酷的摧毀掩埋了！

所幸的是，現(xiàn)場并沒有釀成，慘絕人寰的悲??！

剛好，這天他家中無人。

也就躲過了，這一場驚天慘烈的劫難！

厄運過后。

繼叔又在這片，山坡下的公路不遠處。

靠近山坡同一邊的，一座山崖下。

蓋起了幾間，粉刷的雪白雪白的平房！

一是為了蓋這幾間平房。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用他們自己的話來說。

想再多活幾年，不想再與明家，住在一塊了！

省得跟明的父親，整天吵吵鬧鬧的！

慪氣爭執(zhí)，苦惱不堪！

明的六爺爺，便把這棟四合院里。

屬于他的房子，作價5000元賣掉了。

賣給了明本家的一個，他還喚作伯伯的。

并長年累月，癱瘓在床的赤腳醫(yī)生！

可是，不成想！

過不了幾天，太平和睦的日子！

明的父親還是一樣，犯老毛病了！

又和明的這個伯伯，義無反顧、奉陪到底地杠上了！

幾乎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鬧得風云變色，滿城風雨！

那段漫長的直到明離開家，遠走他鄉(xiāng)的時光！

是他這一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日子！

常常凄惶地不知所措！

多少次酸楚地問自己：“該怎么辦？”

“怎么辦？”

“這日子！”

“還要怎樣過下去啊！”

就算，多少年以后！

明的父親離開了家鄉(xiāng)。

來到了，明所在的遙遠的城市里！

有時還在念念不忘，他那些年的恩恩怨怨！

明算是徹底地看清楚了！

哪怕是世界末日，他也放不下！

也絕不會泯滅，他那些讓別人悲傷！

而又讓自己，煎熬的無謂的仇恨！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然后，明的六爺爺，又搬了回去。

和兒子——繼叔，他們一塊兒。

住進了那幢，白堊明亮的平房里！

而此刻！

明他們?nèi)齻€人，正冒著鵝毛般的大雪！

一步一步地走向那里，那所在黑暗中白亮白亮，飄出了縷縷飯菜香味的平房！

不一會兒。

便走到了平房的大門口。

“嚯！斌兒！”

“你們來啦？”

“快進屋！快進屋！”

“外面雪大天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