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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大王 禍事了!
“大王,禍事,禍事!”
森羅殿中,本是香煙裊裊、靜謐如水。十八層地獄遠在幽冥三界之外,縹緲于陰曹幽都的邊緣,坐落于幽冥背陰山之后,那里冤魂厲鬼的嘶吼聲,遠遠傳不到這寧靜祥和的森羅殿里。
是的,寧靜祥和。這個看似和“森羅殿”不沾邊的詞,實際上是地府大殿上的常態(tài)。不過極為反常的是,這會兒有兩個小鬼吏一路毫無形象、沒上沒下地大吼大叫著奔進來,打破了森羅殿上的安寧。
“何事大呼小叫?”秦廣王聽得外面鬧鬧嚷嚷,不免嘆口氣,整理朝服,向大殿中間“明鏡高懸”匾額下的公堂書案走去。
這些年陰司人才凋敝,許多鬼吏都不過是數(shù)十年的新鬼倉促就職,過去那些老成持重的鬼吏一個個都告老退休,有些做了人間的城隍土地,有些索性尋了好人家投胎轉(zhuǎn)世去了。十殿閻羅中,每日不上朝者倒有七八: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六殿卞城王、八殿都市王輪番執(zhí)掌苦海之下的大地獄,尋常也是不來這大殿上的;那四殿五官王尋常掌著血池地獄,逐日只專心研究新的古怪刑罰,與其余諸王都甚少往來;七殿泰山王往諸岳泰山享人間香火去了,不逢大事根本不來森羅殿點卯。
至于五殿閻羅王、九殿平等王和十殿轉(zhuǎn)輪王......
秦廣王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幾位都是地藏王菩薩的手下,等閑不但不在森羅殿上,甚至九幽陰司到處都找不到他們。要想尋他們幾位,恐怕要去無間地獄之中,尋地藏王菩薩講道之處,才有這三位的蹤跡。
想當年,司命大人還沒陷入沉睡的時候,地府可不是這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秦廣王想之未及,只見兩個年紀不大的小鬼吏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奔進來,一進大殿就跪下道:“大王,禍事了!外面有個毛臉雷公,打?qū)砹耍 ?
“胡說!普天之下只有一位雷公,三十六位雷將,并不曾聽說有一個毛臉的!”秦廣王搖搖頭,看著兩個年輕的鬼吏,見他們嚇得渾身發(fā)抖、面色發(fā)青,便也生不出斥責之心來,不免放緩和了口吻問道:“好好說,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待我來告訴你怎么回事!”兩個鬼吏還未開口,只聽得門外一聲炸雷般的怒吼,秦廣王向外一看,只見一只面生金毛的猿猴,身著鎖子黃金甲,頭戴鳳翅紫金冠,腳下踏著一雙藕絲步云履,東倒西歪地扶著墻走近朱門,踉踉蹌蹌地以手拍門道:“你這兒可是幽冥界?”
“正是。”秦廣王正色整衣而起,不明所以地拱手行禮道:“請上仙留名?”他心下疑惑,這套衣服怎么看上去像是舊時水陸大會上見四海龍王穿過的,難道是幽冥何處得罪了水族,龍王想法兒指使某處妖仙來煩擾陰司?
“你既認不得我,怎么差人來勾我?”那猿猴醉了,徑直揮動著手中的烏鐵金箍棒,吼道,“你那兩個勾死鬼已經(jīng)被我打死了,你也吃我一棒!”
“上仙且慢!”秦廣王一見那金箍棒,心下不免震驚:那是東海天河定底的神珍鐵,大禹治水時投入海中,數(shù)千年來鎮(zhèn)住的不止是東海波濤,更有海域之下更為廣闊的陰司地府!
這塊神鐵怎么在這妖神手中?秦廣王心下沉吟,臉上卻不動聲色,面帶歉意地拱手道:“上仙,這里雖然是陰曹地府,也有陰曹地府的規(guī)矩,我等不過是執(zhí)行者,不敢隨便差人亂去陽間勾魂。上仙今日來此,想是差人出了差錯,或者認錯人了。”他擬定主意,又急忙道:“上仙稍坐片刻,且等我請諸位陰間天子前來共同詢問,看看哪里出了疏漏,還請上仙恕罪。”說著,他急忙使眼色令那兩個小鬼吏退下,又命兩邊侍立的鬼差取座椅清茶來,自己急忙轉(zhuǎn)入屏風后去,向一個不起眼的銅罄上敲了三下,頓時一種黃鐘大呂般的聲音響徹靈魂深處,空氣中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
“大王,這可怎么辦?”一個年紀小一些的鬼吏沒見過這等排場,嚇得躲在耳房里,探頭出來問道。
“莫急。這是司命大人留下的回魂罄,我今敲了,其余九殿天子立時就到,你等快去按班次排列座椅便是。”秦廣王揮去了鬼吏,目光留在那不起眼的銅罄上,心下不免有幾分黯然。
司命大人在的時候,陰司又何至于淪落到想對一個妖仙卑躬屈膝、興師動眾?如今十殿天子各居其處,人心也散了,所謂的陰司地府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充其量不過是個存放生死簿子的地方罷了......
吳常睜開眼,四周是一片死寂的漆黑。
任務(wù)失敗了嗎?他試圖活動一下四肢,卻奇怪地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剛才的追捕當中,明明感到右肩擦中了一顆流彈,灼燒的疼痛感令他大吼一聲……
“你醒了。”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
吳常沒有回答。作為一個緝毒特警,強烈的反偵察能力和警惕意識令他瞬間明白自己絕對不在警察局或者醫(yī)院,對方似敵非友,而自己在這篇漆黑中根本無從了解對方的狀態(tài),因此他暫時保持沉默,等待對方繼續(xù)開口。
說得越多,漏洞就越多。漏洞越多,可以用來推測的信息就越多。
“我知道你醒了,你可以不用回答。”那個聲音似乎并沒有什么情緒波動,只是沉著而緩慢地說著,“我在這里等了很久很久,去等一個合適的靈魂,在合適的時間、地點,來到這里,繼承我的衣缽。”
時間,地點?靈魂?吳常敏銳地想,對方難道是想套話,知道他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在什么時候受傷?
“你的這些想法,我沒有心思過問,也并不全知道答案。”那聲音沉著地繼續(xù)道,“但我知道一件事情——你已經(jīng)死了。”
死了?吳常感到自己格外地冷靜。從邏輯上來說,這種說法可以符合邏輯地解釋他為何完全感受不到肩上的槍傷,同時也無法感知到自己的四肢。但他并沒有簡單地相信。在脊柱上給一針劑量不大的復(fù)合硬膜外麻醉,外加創(chuàng)傷性暫時失明,便可以以假亂真地達到同樣的效果。
倘若給這樣的雕蟲小技蒙混出了任何信息,吳常自己都要嘲笑自己的幼稚。
“吳常,你的過去已經(jīng)結(jié)束。”那個聲音似乎并不著急,仿佛永恒單調(diào)而又沒有感情的機器在說話:“你是一個正直勇敢的人,我希望你能不負我的委托。”
正直勇敢?吳常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這是拿給小學生上道德教育課的話來糊弄我呢?他試圖掙扎了一下,卻依舊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
看來自己這次真的是栽了......不知道任務(wù)是否完成了,隊友們是否還活著?
那個聲音沒有再說話,仿佛給與吳常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冥冥中,他仿佛在向吳常傳遞著一個信息——我可以等你,我有著無盡的時間......
shit!吳常在心底暗罵一句。該死的心理暗示,倘若不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現(xiàn)在真的要懷疑自己是否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正身處地獄之中。即便堅信自己只是落入了不知其名的神秘組織手里,吳常的腦后也莫名竄出一股類似恐懼的冷意——
就仿佛自己真的已經(jīng)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