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小伙的意外，吳常不僅沒有被他嚇到，反而提起了興致，一連串地問道：“你說的是眼見為實，還是道聽途說？是西王母國的長老所言，還是普通人中流傳的說法？西王母如果總是暴斃，下一任西王母如何繼任？”

小伙被吳常的反應弄得一愣一愣的，他覺得這個中原人好生奇怪，通常他遇見的中原人都有幾分“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聽說“暴斃”、“干尸”一類的詞匯，多半會嚇得不敢多言，誰知眼前這位看上去挺清秀的中原人居然似乎饒有興味的樣子，反倒將小伙問得心里發毛。

“當然是聽說的了，誰還能去看不成。”小伙咕噥道，只想趕快結束這個話題，“西王母國的國葬確實有些奇怪的習俗，所以民間流傳的各種說法都有，據說有抬棺的人瞥見了西王母的尸體，模樣就像干尸。”

吳常微微點頭，民間傳說最容易夸張走形，但多半總有些真相的影子。

見吳常沒有繼續追問，小伙松了口氣，反而話多了起來：“西王母國在西域各國中也算是比較特殊的了，歷任王上都是被選為圣女的貴族女子。每二十年，西王母國的長老會舉行一次祭祀儀式，在西王母的神像前抽簽，選出一個貴族女子，奉為新的王上；原先的王上便退位，成為侍奉西王母神像的修道者。”

“那如果不到二十年王上就突然暴斃了，又怎么辦呢？”吳常突然問道。

小伙被吳常的腦回路噎了一下，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在這個中原人說來仿佛天經地義一般。他想了想搖頭道：“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吳常沒有說話。在歷史上，帝王可以說是最為高危的職業了，能夠安安穩穩地坐在帝位上二十年的皇帝實際上并不是多數；除了西王母國沒有什么權位斗爭之外，能夠當二十年的王上，只怕其中還有不少其他的緣故。

小伙見吳常不問了，又恢復了原先大大咧咧的模樣，一路唱起了西域的歌謠，兩批駱駝緩緩向關外行去。

……

“老祖。”扎著雙鬟的童兒哭喪著臉走進茶室，手上端著的茶碗灑了一半，撒花褲腳上沾了一片塵土，他哭唧唧地看著菩提老祖，告狀道：“那些小猴……”

菩提老祖一聽也是哭笑不得。自從他把花果山的小猴們都帶回了斜月三星洞，洞府后面的爛桃山現在都變成了小猴們的樂園。

孫悟空雖然沒有將菩提老祖教授的八九玄功、長生不老之法這些傳授給自己的猴子猴孫們，但還是粗淺地教習過他們最基礎的呼吸吐納、修煉天地靈氣的方法。偏偏花果山是鐘靈毓秀的地方，這些小猴們本身靈智已開，如今雖然不能說修煉有成，卻都各個精靈古怪，菩提老祖洞府中那些有些道行的道童那這些小猴們也沒什么辦法。

小猴們心底不壞，但到底是猴性不改、性格頑劣，加上在花果山自由慣了，剛到斜月三星洞的時候還拘束了幾天，后來見菩提老祖不甚管束，其余師兄們看在孫悟空的面子上也都不同小猴們計較，于是越發飛天走地、四處玩樂，整個斜月三星洞紛紛亂亂，卻也莫名地多了幾分活力。

方才這小童端茶來給菩提老祖的路上，多半是被小猴們耍促狹、捉弄了，茶水也潑了，闖禍的小猴也溜了，于是小童苦著臉來告狀。

菩提老祖也有幾分猶豫。猴性猴性，小猴的本性就是頑皮，倘若過分拘束，不僅小猴們累，管束的人也累；要想讓他們乖乖守規矩，少不了要收作徒孫。

正在菩提老祖沉吟之時，只見外面又走進來一個小童，恭恭敬敬地道：“師父，城隍老爺來了，說有十分緊急的事情找您。”

“城隍？”菩提老祖微微皺眉，此地土地城隍都知道斜月三星洞是菩提老祖修行的清凈之地，等閑絕不會來打擾。

“請他進來吧，我去會客廳見他。”菩提老祖想了一下說道。

不一時，菩提老祖走出后堂，來到前廳，只見童兒雖看座奉茶，但城隍卻守禮不敢隨便坐，立等菩提老祖出來，急忙躬身行禮道：“老祖恕罪，是地府的劉安托鬼吏讓我帶手信，說是孫悟空的事情。”

菩提老祖有幾分疑惑，劉安倘若有事，為何不自己前來，反倒找鬼吏尋城隍，倒轉幾次來尋？又聽說是孫悟空的事，心下不安，接過城隍手中的字條，展開看時，卻見一行蠅頭小字，寫著：“地府平等王、閻羅王等以’傀’之巫蠱，欲殺孫悟空、申公豹，已有五日余，司命大人去而不返，祈老祖速來搭救！”

“傀？”菩提老祖心頭一驚，他知道劉安雖然未入正道之流，但見識的確廣博，倘若他說是“傀”的巫蠱之術，此事必然不是捕風捉影；而平等王既然敢將信息透露給劉安，自然安排了人手盯住他，難怪劉安不能親來求救。

這平等王、閻羅王與孫悟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怎么突然下如此狠手？菩提老祖雖然心下疑惑，但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深知巫蠱之術的厲害，當下不敢耽誤，將童兒吩咐了幾句“緊閉山門、不得出入”，這邊送走了城隍，便急忙向地府行來。

……

自出了關外，雖然數十里之隔，地方風物卻大不相同。西域多是游牧之國，國民逐水草而居，雖然去西王母國的直線距離不遠，但為了避開白沙漠，倒需要輾轉三四個小國才能行到。

一路上，小伙向吳常說了許多西域的傳說，有些一聽便知是荒誕不經的故事，有些則頗有些真相的影子，吳常一律笑聽著，不時問幾句西王母國的傳聞。

據小伙所說，這白沙漠不僅是西王母國的人不隨便進入，就是周圍其他小國的傳說中，也多有關于白沙漠就是王母古國的說法，但是有些人視之為西王母飛升的神圣之地，有些人則認為是魔鬼所在之處。

但傳說的中心，都提到王母古國的影子，并且都說曾經有一任西王母國的王上為尋求長生之法進入了王母古國，最終迷失在白沙漠中，有傳說認為她變成了白沙漠中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