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鬼子母
- 十殿閻羅聽我宣
- 趙公子的喵
- 2268字
- 2019-03-04 20:00:00
鬼子母?吳常聽見小劉公子的低聲念叨,心下一凜,急忙問道:“你說這影子是鬼子母的痕跡?”
司命的記憶中幾乎沒有關于鬼子母的事情,只是大約知道她是西牛賀洲的先天之靈,而司命則誕生在東勝瀛洲。在準提道人和接引道人去西牛賀洲建立佛教之前,東勝瀛洲的靈和仙對西牛賀洲一直知之甚少,而西牛賀洲本身似乎也總籠罩著一層神秘的色彩。
吳常想起金蟬子之前和自己說過,鬼子母曾被接引道人度化,皈依佛教,并且封為鬼子母佛。
倘若這件事情真的是鬼子母的首尾,倒是能解釋為什么吳常最初以靈性探查白玉村的時候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惡靈的痕跡或者妖氣的存留——鬼子母既已封佛,自然便不再有鬼氣或者妖氣了。
小劉公子用手沾了沾地上的黑灰,放在鼻子前嗅了一嗅,愈發(fā)皺眉道:“奇怪,是香灰。難道真的是鬼子母?”
那祭祀見小劉公子用手去沾地上的黑灰,頓時用土語嚷嚷起來,又揮著手試圖阻止。但方才吳常展現(xiàn)出來的神靈之威令他不敢造次,只是急得直跺腳。
小劉公子卻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上的黑灰,站起身來,又撣了撣衣角道:“像是鬼子母的手段,又有些不對。”
吳常見祭祀急得手舞足蹈,便拉過小劉公子道:“入鄉(xiāng)隨俗,我們且隨這祭祀去村里坐下,你再慢慢說說鬼子母的事情。”
白魚村雖然地處荒僻,但因坐落在山巒之中,卻不缺山果野味。祭祀恭恭敬敬地請吳常和小劉公子走近村中最大的一座茅屋內,又拿土語吩咐兩個男人拿來草蒲團、陶壺,屋外有女人送來一罐剛煮好的水,水中飄著幾片異香撲鼻的花朵。
祭祀將茶水傾在幾個茶罐中,吳常一見水上漂浮的花朵,臉上便露出古怪的神情:那茶水上漂浮的花瓣對他而言再熟悉不過了,那是罌粟花的花瓣!
“怎么了?”小劉公子剛端起茶碗,吳常劈手便奪了過去,將茶潑在地上,頓時將他和祭祀都嚇了一大跳。
祭祀見吳常潑了茶水,驚得立時跪下,拿官話和土語夾雜著說了一長串話,解釋說這茶是專門敬神用的,絕對是潔凈沒有問題的。
吳常將小劉公子面前的茶潑了,方才冷靜了一些。想來這里的土人不可能知道罌粟的毒性,在他們看來,罌粟也許不過是一種能夠導致幻覺的花朵,因此煮成的茶被當成是祭祀通感天地和敬神的用品。
“這種花有毒。”吳常想了想,還是簡單地解釋道,“以后不要用了,這不是正確的祭神之道。”
吳常開口說了,祭祀雖然不明就里,但也急忙點頭遵從,于是走出茅屋,讓幾個男人去傳話,重新煮潔凈的茶水來奉上。
“這花怎么了?”小劉公子見吳常神情嚴肅,就連剛才看到黑影時都沒有這么認真過,于是也不敢去拾起地上的殘花看個究竟。
“這是一種毒花,會讓人產生幻覺,而且有很強的成癮性。”吳常不想多提此事,但又擔心小劉公子好奇心泛濫、以后自己偷偷回來研究,便警告道,“對于凡人而言,這種花的害處很大。”
小劉公子見吳常疾言厲色,于是識相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不會碰這些花朵。
“你方才說像是鬼子母,又不像是鬼子母,這話是什么意思?”吳常見祭祀重新拿上干凈的泉水,便接了過來,問小劉公子道。
“我說像鬼子母,是因為之前祭祀說的事情。”小劉公子沉吟道,“他說有一天晚上有個帶孩子的陌生女人來村里結束,到了晚上便喊起來說自己的孩子丟了,這是鬼子母常用的計倆。”
吳常看著小劉公子,有些不解。
小劉公子清清嗓子道:“鬼子母是西方的先天之靈,據(jù)說她有一萬個孩子,而她最寵愛小兒子賓伽羅。鬼子母性情兇殘,最喜歡生食小兒血肉,她常常偽裝成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出現(xiàn)在村莊里,晚上大喊自己丟了孩子,當村民都出去幫她尋找孩子的時候,她就會偷走無人看管的孩子吃掉。”
小劉公子說到這里,見吳常的臉上顯出略微了然的神色,便道:“這也就是說我不像鬼子母的地方了。鬼子母是食小兒血肉,卻對人的魂魄沒有什么興趣;更不會弄出這些鬼鬼祟祟的黑影來。我方才沾那黑影聞了聞,味道倒像是寺廟里燒得香灰,思來想去,倒說不出來哪個鬼魅能留下這種奇怪的痕跡。”
吳常有些遺憾,他在司命的記憶中找不到任何關于鬼子母的信息,僅根據(jù)金蟬子說的這些,他完全沒辦法做出任何推斷。
不過倘若這件事情與魂魄有關,也許連翹和其他無名尸體上也會有些線索。吳常打定主意,便對小劉公子略作交代,讓他用土語轉告祭祀如何“招魂降靈”。
吳常如果直接將靈性注入連翹的尸首,凡人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承受這樣的神威,會頓時化為齏粉;所以不得不借助祭祀的“招魂降靈”,讓凡人召喚“司命”的一絲靈性降臨,然后才能通過連翹的尸體留下一些信息。
在此過程中,吳常自然是要分出神魂離散天地之間,然后等待感召,于是他同小劉公子交代一番,便讓祭祀找了一間凈室坐定,門口有幾個年輕的土人守護,吩咐任何人等一概不得放入。
祭祀聽得吳常吩咐,又聽小劉公子說此事與白魚村的鬼影有關,急忙安排下去不迭;自己則沐浴焚香,按小劉公子的指導準備降神的事宜。
吳常走入茅屋,見門外有土人把守,便在屋子正中坐下;尚覺得不放心,于是又暗自拘喚城隍土地在旁持護,方才端正入定,閉上雙眼,按照司命記憶中那樣,將神魂放松游離于天地之間,仔細聆聽召喚。
一瞬間,吳常仿佛感到自己與整片天地重合了起來——那并不是一種掌控天地萬物的感覺,而是實實在在地感覺到自己就是天地萬物,就是無窮無盡的草木土石、是天地之間無法言說的萬千生靈!
與此同時,他也隱隱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之中有些什么破碎的東西在悄然彌合,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而他也不再困惑于自己到底是司命還是吳常,司命的記憶也不再是需要苦思冥想、逐漸回憶翻閱的東西,而是仿佛一字排開一樣,瞬間紛至沓來,沖入他的靈魂深處,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
“司命,交給你了。”吳常仿佛聽見靈魂深處有一個微弱的、模糊的聲音,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擔一般,然后悄然消失在虛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