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農村是美麗的天堂。石橋殘雪還未融去，壟上黃花已然盛開。菜粉蝶鉆出干癟的老繭，拍著白皙的嫩翅，在綠油油的菜地里高興地玩耍，惹來一群逐蝶的小孩。

農村的男孩女孩是放一處養的，也不如城里般講求男女有別。這不，扎著辮子的女孩們也穿著布鞋同光著小腳丫的男孩們嬉戲，吵鬧，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

玩著玩著膩了累了，大家便靠在一起，望望山間的白云。這時，有個人說了一句：“山上的野花是不是和油菜花一樣呢？”話音一落，空地上立馬炸開了鍋，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大山在石莊小孩的眼里是神秘的。大人們常說山上多有虎狼，還常用“丟到山里去”嚇呼那些不聽話的孩子，所以沒小孩敢上山的。可這又怎么樣呢？有些事人越不敢做，才越敢想，這群小孩就犯了“胡思亂想”癥。

“瞧你們一個個沒出息的樣兒！”村長的女兒崔金花尖細的聲音此起彼伏，“山上的花不還是花嗎？有什么不一樣的。”

“不對。”臉黑瘦小的錢小瑤插話說，“我聽幾個背著弓箭的大人說起過，山上的花五顏六色，比油菜花好看多了。”

“喲，看不出來，丑丫頭還知道山花呀，難不成你也喜歡漂亮的花？”金花的話陰陽怪氣，字里含針。“我就是喜歡，怎么了？”小瑤厥起嘴，不甘示弱。

“沒什么…”金花圍著小瑤上下打量，冷不防地從背后把她一把推倒在地，“才怪呢！”金花抓起小瑤的頭發對著小水坑說：“別人哪個不是對我千依百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一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小雜種也敢和我對著干！”

小瑤咬牙切齒，可金花畢竟比她長大，她根本無反擊之力。金花見她這副模樣，欺負她更歡了：“怎么，你還想咬我？”金花一使力就把小瑤的臉摁進了泥坑。

“丑丫頭，服不服？”金花盛氣凌人地說。“不服，不服，打死我也不服！”小瑤態度異常強硬。金花笑了，夸張地笑得全身打顫：“好好好，既然你這么愛花，愛臭美，我們就幫你漂亮漂亮吧。”金話順手摸起一塊泥，朝眾人使眼色，大家頓時幸災樂禍地聚攏過來。

小瑤似乎明白了什么，起起身掙扎，內心一遍又一遍地吶喊：“不要，不要，不要！”眼看著一塊塊泥往她的臉抹，她臉上的濕冷已經分不清是泥水還是淚水了。

“你們干什么，快住手！”一個孩子從不遠處奔來，擠進人群，推開眾人，“別鬧了，大家一起好好玩兒不是挺好的嗎？”來人是馮獵戶的傻冒兒子馮岳，一個老實巴交的憨貨。這小岳一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大家都管他叫“木頭”。

這時，連李地主的兒子，“搗蛋王”小胖都覺得倒了胃口：“得了，被這發霉的木頭一攪和，找樂子的興致都沒了。”眾人也覺無趣，一哄而散，金花叫也叫不住。

“你如果真不服，你就給我到上摘山花來看看，如果你做不到，嘿嘿，我見你一次欺負你一次！”金花狠狠地撂下一句話，拍拍屁股走了。

“你沒事吧，傷著哪兒沒有，要不要找大腳醫生？”小岳一邊伸手扶她起來，一邊問長問短。小瑤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出來，用力地把小岳推倒在地：“誰要你多管閑事，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小瑤不顧蒙蒙細雨，一路狂奔，大喊大叫。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化為一個黑點，小岳只是呆呆地望著，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