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亮半推半就地挑了一把御林軍的寶劍，飛快流利地舞動起來。劍上的寒光點點，舞動起來就像是一片雪白的梨花一般。圣上拍手叫好：“好武藝，你就留在聯的身邊做貼身侍衛吧。”

“這。。。”華陽夫人把手絹往圣上一揮，“皇上，你一開始把我干兒子當成了親信，就不擔心他的忠誠？”圣上卻擺擺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才是王者風范嘛。再說，他既然是你的干兒子，你我還信不過嗎？你可是我好兄弟國師大人的相好啊，我就更放心了。”

“皇上，你太壞了！”華陽假裝生氣說，“我可是已故御史大夫華陽公的夫人啊，你就不怕晦氣？”圣上哈哈大笑：“什么晦氣不晦氣，迂腐之見。華陽公都死這么多年了，你早該再找一個了。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我信得過，而且你們暗地里的事，滿京城誰不知道啊。”

華陽居然也會臉紅，還轉過身去，不理人，圣上笑得更歡了。同樣的尷尬場景，華陽安然自若，王亮卻覺得如坐針氈：“皇上，王亮無德無能，實在不堪造就。家父曾經告誡過在下，不可涉足京廷。今日能見到如此英明的陛下我就很滿足了，實在不敢奢望飛黃騰達。”

“你叫王亮？”圣上瞇起眼睛，這是他思考時的表情，“可是我已經告訴你我要跟丞相太尉斗法的事兒了，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就這么放你出去，你讓聯以后怎么睡得著啊。況且你擅闖后宮，最少也要處以宮刑，當了公公還不是要留在聯的身邊，你就不考慮考慮？”

華陽向王亮使勁使眼色，王亮卻一把跪下：“王亮自知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但是父命難違啊！”圣上一把從侍衛腰間拔出佩劍：“父命大，還是君命大？！”華陽立馬攔住圣上，王亮則全然不懼地說：“父親告誡我的也是君命，不過是先帝的君命而已！”

“哦？”圣上睜開眼，“先帝曾經下令你家子弟不得回京為官？難道你是前任兵部侍郎，上屆武狀元王凌之子？”華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這是先人的罪責，卻必須要這些后人來承擔了，圣上，這樣你還要怪他嗎？”王亮看看華陽：“看來她很清楚我爹的事啊。”

圣上默然離去：“如果不啟用王家父子，簡直是聯的損失，但是如果真要用就會抵觸先王法令了，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得失。王亮，那你先出宮吧，華陽你來安置他，等待我的答復。”

闖宮事件就這么不了了之，華陽帶著王亮重新坐上出宮的馬車。華陽拍拍王亮的頭：“臭小子，你想嚇死老娘，做事怎么總是一驚一乍的呢？好幾次，我看圣上都起殺心了！”王亮卻抓住她的手：“你干嘛這么關心我？我怎么總感覺你對我怪怪的，像是長輩，很像。。。”

“像你娘？”華陽一語中的，“你這孩子從小就沒見過娘吧？如果你真的感覺我像你的娘，就把我當成你的娘吧，因為你也是我半個兒子。”王亮的手抓得更緊了：“你到底是誰？”

華陽夫人望著窗外，悵然所失：“你本應該是我的兒子，現在卻只是與我有一面之緣的干兒子，這種悲切，你能理解嗎？其實我曾經和你父親有段情，而這情卻最后釀成了苦酒。”

“你是我親娘？可是我爹說，我娘，我娘早死了！”王亮激動地站起來，卻一頭撞到車頂，跌倒在座位上。“傻孩子。”華陽溫柔著幫他揉著，“我并不是你親娘。”

“那你是。。。”王亮傻傻地看著她。“在你爹認識你娘之前，我和你爹早就私定終身了。如果不是中間突生變故，你說，你還不應該就是我的兒子了嗎？”華陽惆悵地靠在背墊上，“都怪我，都怪我啊。我什么都想留住，可到頭來卻什么也沒有留住。孩子，你該恨我。”

“恨你？”王亮更不明白了，“你救了我，現在還是我的干娘，我為什么要恨你呢？”華陽笑著把臉湊近他的臉：“如果我說出了事實，你一定會恨我，甚至會想立刻殺了我。我不想這樣。可是總有一天我還是要說的，因為這就是我的命啊，我已經在愧疚中活了二十年了！”

王亮似乎猜到了什么：“愧疚？你是我父親以前的情人，那么，難道，難道是你害死了我娘？”華陽哈哈大笑：“不僅如此，我還暗中做手腳讓你爹在京城混不下去，迫使他不得不背井離鄉，拖家帶口到敦煌去茍延殘喘。我可是你家最大的仇人啊！”

袖里劍滑出衣袖，寒冷刺骨的劍背抵在華陽柔軟的脊背上。“沒錯，你就應該這么對我，不然，不僅我會看不起你，你娘的在天之靈也會看不起你的知不知道！”華陽的表情變得猙獰可怕，“這么多年，我食不安睡不寢，現在終于可以解脫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