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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讀書有什么用?
“沈家三哥,我都16了,為什么還要同這群小鬼頭一起讀書?我想跟著沈家大哥、二哥去打官軍,也去抓個大官回來,那多威風(fēng)。”
“毛毛蟲,你說誰是小鬼頭呢?你連條菜花蛇都不敢抓,還想抓官軍,就別想著給沈家大哥、二哥添亂了。我看你連火繩槍都拿不動,不要開一槍就掉海里了。你要是掉海里也就算了,掉了一只火繩槍多可惜啊,一只二十貫錢呢,都能買五罐蜂蜜了吧?”
“白癡,一罐蜂蜜要一貫200文,怎么會只買五罐蜂蜜,怎么也得買上10罐蜂蜜才對。”
“你們都別爭了,二十貫除以一貫200文,剛好夠買16罐還多800文,你們都是白癡才對。”
“瞧你能耐的,不過會一點算術(shù)就以為自己是讀書人了嗎?你昨天還從我家借了一捆柴呢,你今天放學(xué)后要是不還回來,小心我揍…”
站在院子里的大宋秘書省正字洪遵,聽著面前平房內(nèi)傳出的童言,一時也有些忍俊不禁的微笑了起來。
看到這位官人上岸后一直陰郁的臉色終于散去了些,陪著官人四處查看的保安社社首沈大將總算是松了口氣。
哪怕保安社如今已經(jīng)收服了21股海盜,在臺灣南北和澎湖列島上設(shè)立了3堡36村,并迫使臺灣海峽以南11股較大海盜尊保安社為盟主,并三次擊敗了福建路、浙東路的官軍水師,可面對著穿戴著綠袍烏紗的官員,沈大將依然感覺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也許只有那個大病一場,痊愈后開始變得知書達理的三兒子,才能在這些大頭巾面前毫不示弱了吧。”沈大將心中不免有些沮喪的想到。
而就在這時,平房內(nèi)一個快要結(jié)束變聲期的男聲突然響了起來,壓倒了房間內(nèi)這一干孩童的爭吵,只聽得他氣急敗壞的喊道:“你們這是皮又癢了是吧?王少泉,你還想揍人?我看你是精力太旺盛了,你現(xiàn)在給我出去跑個5圈再進來。其他人還有沒有想和他一起出去跑步的?”
孩童們也只是安靜了片刻,就聽到一個小女孩不甘示弱的反抗道:“三哥你剛剛不是說要以理服人,不許用拳頭和權(quán)力去壓制不同意見的嗎?你都不說清楚,為什么要讀書,就讓王二狗子出去跑路,這難道也是以理服人?”
小女孩的話音剛落,一個男童的聲音弱弱的響起:“子真姐姐,我叫王少泉,不叫王二狗子,你下次能不能喊我大名…”
小女孩粗暴的打斷了他說道:“閉嘴,二狗子,我在和三哥說話呢,你再亂插嘴小心我揍你。”
站在講臺上的沈敏,對于這些無法無天的孩童們也有些無計可施了。這里大多數(shù)孩童,都出身于澎湖二百戶,是他攛掇父親沈大將建立保安社的骨干,也是他手中最可信賴的自己人。
澎湖二百戶,這是宋朝為了防范海盜占據(jù)澎湖列島,對福建沿海造成威脅,從大陸遷移而來的廂軍,以一名大將率領(lǐng),隸屬于晉江縣,至今已有三代了。
只是,當初金國南下差點連天子趙構(gòu)都抓了去,大陸上人心惶惶,誰還顧的上屯守澎湖列島的這200戶廂軍。再加上大宋的敗兵和鄉(xiāng)間無賴畏懼金兵南下而下海為盜,一時之間東南沿海盜賊成群,澎湖列島和晉江縣之間的聯(lián)系也是斷絕多時。
于是在不得已的狀況下,為了讓家人生存下去,原本防備海盜的澎湖二百戶,很快就成為了海盜中的一員。在大陸上沒有什么戰(zhàn)斗力的廂軍,在這大海環(huán)繞的列島上,倒是爆發(fā)了驚人的求生欲望,不但存活了下來,還成為了東南沿海一只中等規(guī)模的海盜團體。
和其他海盜不同的是,因為這兩百戶廂軍好歹還是有些軍事素養(yǎng)的,加上大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鄉(xiāng)鄰,作戰(zhàn)時自然比其他海盜團結(jié)的多,因此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戰(zhàn)斗力卻不弱,于是也沒人敢來吞并他們。
但是,隨著紹興和議達成,大宋終于在江南偏安了下來。不管趙構(gòu)這個人有多無恥,但是作為一名統(tǒng)治者,他還是合格的。安撫百姓,興修水利,穩(wěn)定社會秩序,并大力發(fā)展海貿(mào)以填補國家財政的缺口。
于是到了莫名穿越而來的靈魂占據(jù)了沈敏的身體的時候,東南沿海猖獗的海盜活動已經(jīng)開始漸漸平息下來了。就連曾經(jīng)縱橫臺海之間的大海盜鄭廣,也被招安上陸當官去了。
而在朝廷的支持下,大宋海商的船只越來越大,出海時也是成群結(jié)隊而出,缺乏工匠和鐵料的海盜們,漸漸打劫不動這些大海商了。不少海盜不是遠走南方,就是主動向朝廷投降,上岸去當良民去了。
作為澎湖二百戶的首領(lǐng),沈敏的父親原本也是有意向朝廷投降的。不過在沈敏的一番苦勸下,終于給了他一個機會,試著為這兩百戶尋找另一條出路。
沈敏依仗著自己記得的后世信息,帶人找到了臺灣北部的金瓜石-九份金銅礦。這個距離海岸還不到10里的金礦,立刻打開了澎湖兩百戶所面臨的困局,讓他們能夠購買新船和購置軍備、招募新血,從而一舉躍升為南方最大的一只海盜。
有了找到金礦的功績,大家也就不再把沈敏當做不懂事的少年看待,認可了他在眾人面前擁有話語權(quán)。
沈敏自然不會推崇暴力搶劫這等毫無技術(shù)含量的海盜方式,在他的記憶里,這個世界上最有效的打劫方式只有兩種,一種是收稅,一種是印刷紙幣。當然,這得先建立一個政權(quán)才行。
因此他向各位叔叔伯伯提出了兩個建議,第一是開拓臺灣,為兩百戶提供糧食、工匠和兵員;第二是改變目前澎湖二百戶獨來獨往的狀況,拉攏那些罪行不是很大的海盜團伙成立保安社,抵抗官軍,打擊那些殘忍而無人性的海盜團伙,然后向經(jīng)過臺海海面的商船征收保安稅。
憑借著金瓜石金礦一年不低于2萬兩黃金的出產(chǎn),相當于宋錢120萬貫的收益,保安社花了4年多的時間,終于成為了臺灣海峽的霸主,即便是再大的船隊,也不敢不向保安社交稅買上一面紅旗。
保安社在海上弄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朝廷自然不會輕易放縱。一開始,福建路的帥臣還是想著招撫保安社的。不過,對方派出的招撫人員不過是小吏,除了勒索錢財之外,也不肯答應(yīng)保安社單獨成軍,繼續(xù)鎮(zhèn)守臺灣的請求。反倒是表示,一旦招安成功,不管是臺灣還是澎湖等地的軍民都要上岸,然后聽從朝廷的安排。
這就猶如兒戲了,這里的許多海盜正是在岸上失去了土地的農(nóng)民。他們正是找不到活路才下的海,現(xiàn)在讓他們上岸等候朝廷的安排,不就等于是當個吃不飽也餓不死的廂軍么。
保安社當時管理的軍民就超過了萬五千人,在臺灣島上開拓出了近三萬五千畝田地。而且臺灣南部平原的番寨基本都已在沈敏的威脅利誘、遠交近攻下,紛紛臣服于保安社,誰會愿意放棄這樣一片前途無限的寶地。
本就不同意招安的沈敏,聽到這個消息后馬上就帶人闖入了接待朝廷使者的院子,狠狠的抽了小吏一頓鞭子,然后將這名小吏丟上了船,送回了泉州。等到保安社各頭領(lǐng)得到消息時,事情已經(jīng)成為了定局,大家只好硬著頭皮準備同朝廷接戰(zhàn)了。
然而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沈敏這些年鼓搗出來的青銅小炮和火繩槍,在海戰(zhàn)上實在是太有優(yōu)勢了。就連過去縱橫海上的鄭廣,也在這些新式武器面前敗退了下去,于是在保安社封鎖了臺灣海峽,聲稱要切斷大宋的對外貿(mào)易后,福建路的官員不得不把這棘手的問題上交給杭州了。
在戰(zhàn)事停歇下來之后,沈敏這才有空暇來教這些宛如家人的孩童們讀書。這大約是他教過的數(shù)批學(xué)生中最為頑劣的一群了,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開始懂事時,保安社已經(jīng)進入了正軌,倒是不用像他們的父兄那般,在物質(zhì)匱乏的環(huán)境中成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