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雨中閑聊
- 資宋
- 蘭江觀魚
- 2513字
- 2019-07-08 09:00:00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看著蒙蒙細雨落入巷內,沈敏不由想起了某篇詩句描述的,那個像丁香花一樣的姑娘,穿著青衣白裙打著雨傘,眼神飄忽卻低頭不語的從你身邊交錯而過,讓你心神恍惚的畫面。
只是現在距離民國都還有將近八百年,自然找不到這樣的民國少女偶然相遇了,所以沈敏也只能把記憶中最貼和這景象的詩句翻了出來,算是遮掩一下自己看到秋雨之后的傷感之情了。
只是煞風景的人,在沈敏身邊從來不缺少。“師兄怎么不吟下去了,這兩句意境如此出色,可不能沒了下邊啊。”等了一會,發覺沈敏念了兩句就結束了,這讓跟在他身后的洪柲忍不住就催促了其來。
本來有些感傷的沈敏聽后,頓時大怒的轉頭望向了洪柲,看著這個小了自己兩歲的書呆子心懷不安的避開了自己的目光,他才緩和了語氣說道:“必之啊,你下次可別動不動就說別人沒了下邊,也就是你師兄我脾氣好…”
“三郎估計根本就沒有下邊,他之前在島上東拼西湊的,抄著書里的文章詩詞說是自己作的又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兩句聽起來這么順耳,一定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沈敏回頭望去,發覺這么大大咧咧拆自己臺的,也只有那個三天不打就渾身發癢的齊二郎了。這位向來記吃不記打,沈敏瞪了他一眼也就懶得和他計較了。不過齊彥河還真沒說錯,這兩句確實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人家原作者還活著呢,沈敏自然沒這么大臉直接認下來,于是他擺著手對兩人說道:“我還真忘記了下面幾句是什么,你們什么時候去棚市看看,說不定就能看到全詩了。好像是陸游的詩吧…”
聽到沈師兄服軟,洪柲立刻得意了起來,“不對吧師兄,越州陸務觀雖然名聲甚大,不過他被秦太師壓著中不了進士之后,現在都在家苦讀,哪有心情寫這樣的文字。他的詩詞只要刊印出來,我都是第一時間去購買的,師兄難道是來臨安路上聽到的新詩?那真是應該去棚市看看了…”
看著洪柲自言自語的樣子,沈敏覺得自己多嘴的毛病是應該改一改了,這里畢竟不是臺灣荒島,自己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地方。
沈敏也不清楚,陸游究竟有沒有寫出這首詩,不過他覺得跟在自己身后閑逛的齊彥河實在是有些礙眼了。這位除了吃和玩之外,這嘴就幾乎沒有空閑下來,再這么下去這人估計就養廢了。
于是他立定腳步,轉身看著齊彥河驚奇的問道:“二郎,你怎么整天跟著我?我不是給你放假,讓你替羅小娘子去找她爹去了嗎?”
齊彥河頓時有些心虛的回道:“是啊,不過這臨安城內外上千家客棧民宿,我一個人哪里問的過來。洪官人不是寫了文書給仁和、錢塘兩縣和臨安府,請他們幫忙查訪了嗎?我這不是等著回信嗎。”
一旁的洪柲趕緊補充道:“光問客棧民宿可不成,來臨安趕考的士子,有很多人會住城外的僧寺道觀,那里不僅租金低廉,地方也清凈,比較適合讀書。二郎不能指望那些公人會出城去問,你得自己跑去問一問啊。”
齊彥河道:“還有這等去處?那,那我還是等正禮、崇安他們到了,再叫兒郎們去城外的僧寺道觀問問。不過,這臨安城外的僧寺道觀大概有多少間?”
洪柲心算了一下,方才回道:“說三百間一定是少了,說五百間么倒也不會多。反正你繞著西湖走上一圈,差不多就能走訪大半了。”
齊彥河臉色都有些發黑了,他有些自言自語的說道:“那我要是一天跑一間,豈不是要找上一年?”
沈敏這才開口對他說道:“找上十年也得找啊,我們姓沈的什么時候說話不算數了,難不成你還想出爾反爾?那你今后還好意思面對羅小娘子嗎?”
齊彥河看著他吶吶說道:“可我姓齊啊,三郎。再說,羅小娘子總不可能去臺灣吧。”
沈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說道:“齊二郎,我還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不是最欽佩關二哥的嗎?關二哥在麥城寧可被曹賊砍頭,都不肯投降為的什么,不就是為了兄弟情義嗎?
劉關張三兄弟桃園結義,千金一諾,所以關二哥寧死不降。你說你也是排行老二,也是河北人,你好意思對一個小娘子失信?要是找不到羅小娘子她爹,你也別回臺灣了,你就在臨安住下慢慢找,找到為止。”
齊彥河的臉色都有些變了,他失聲說道:“三郎,你這不是讓我大海撈針嗎?連衙門里的公人都找不到的人,我怎么可能一定找得到,難不成你真打算把我丟臨安不管了?”
沈敏道:“你就不能動一動腦子?各處城門不都貼著官府捉拿盜賊的告示,你就不能找羅小娘子要一副畫像,寫一張懸賞告示,然后找城中的印刷坊印上幾千份,再找街頭那些閑人替你跑腿尋找,這還得不到一點線索?”
“三郎哥哥說的是,我這就去找羅小娘子。”齊彥河總算是松了口氣,向著巷內快步小跑了幾步,很快他又轉回來問道:“三郎哥哥,這懸賞告示應該怎么寫?我身上可沒這么多錢啊。”
沈敏爽快的說道:“沒錢沒關系,哥哥借你就是了。你今后三年的零花錢減半,就算是還錢了。告示上就這么寫,一般的線索10貫,稍稍重要一些的20貫,重大線索50貫,能夠直接找到人或隨身物品的百貫。”
齊彥河聽了卻沒有立刻走開,他垮著臉問道:“三年的零花錢減半?哥哥就不能把懸賞寫少一些嗎?”
沈敏瞪了他一眼道:“三年前的事情,沒有重賞,誰樂意去盤根問底。找人重要還是錢財重要?釣魚你都得丟把米糠,何況是找個不知怎么失蹤的人,沒有重賞誰會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齊彥河想起羅小娘子看著自己的眼神,終于咬著牙伸手說道:“三年就三年,不過你得先借我印刷雇人的錢。”
沈敏從懷中掏出一個絲囊,翻找出了一張印刷的極為精美的紙張遞給他道:“這是一百兩的銀票,你讓小五陪你去清河坊胡家金銀鋪取錢就是了…”
看著齊彥河離去的落寞身影,站在邊上觀望的洪柲終于忍不住向沈敏說道:“沈師兄,這砍了關羽腦袋的不是東吳的人嗎?還有,齊二郎好歹也是做好事,師兄為何還要扣他的零花錢去做事,這樣的好人不是虧了嗎?”
沈敏忽略了洪柲前一個問題,他拍著對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必之啊,我這也是為了二郎好。
這好人能做,但決不能做爛好人。什么是爛好人,就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能力,什么事都想要插一腳的人。他以為自己是在幫人,其實他也許既沒有幫到人,還連累了自己的家人朋友。
這個世道,人心險惡。有很多人就是利用別人的好心作惡,這種人也是最惡毒的,一旦讓他們咬上了,那便是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場。
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要搞清楚一件事。好人不一定有好報,想做一個好人就要先確定自己能否失去一些東西。否則的話還是做一個普通人為好,警惕他人為惡,其實就已經是在做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