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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訪客

  • 資宋
  • 蘭江觀魚
  • 2719字
  • 2019-07-24 00:04:20

在二兄的喝問下,洪邁這才想起自己跑過來的緣由,他狠狠瞪了一眼目無尊長的沈敏,方才轉過頭去對著兩位兄長拱手說道:“是弋陽陳公長卿上門吊唁來了,弟不敢自專,方才請兩位兄長外出見客。”

聽到三弟口中報出的名字,洪適下意識的便站了起來,驚訝的開口問道:“陳公不是出知蜀地漢州去了么,怎么又折返了回來?”

洪邁道:“陳公尚未入蜀,而朝廷詔還陳公入朝為吏部尚書的旨意已經趕到了。陳公說,既然要返回臨安,那么就不可不親臨致祭父親,以全鄉黨、朋友之誼。還請兩位兄長快快前去,不要讓陳公久等,令我家失禮吧…”

跪坐在一側的沈敏,默不作聲的傾聽著洪氏兄弟之間的交談,這種士人之間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大約就是他最為欠缺的知識了。

雖然這些日子在洪氏父子身邊,他倒是對大宋的政治格局有了一個基本認識,趙構南渡在臨安建立行在之后,朝中就有南下的北方官員和南方本地官員兩個派系。

趙鼎、呂頤浩就是南下北方官員的領袖,鑒于大宋過去的體制,一向是出了汴梁城就是地方官,很難再去影響中樞的政策,是以南下的北方官員雖然不及南方本地官員多,但卻一直都牢牢把持著紹興初年的朝政。

只是后來趙鼎、呂頤浩這兩位北人官員的領袖,因為對北伐方案的急、緩之策發生了爭執,導致了北人官員團體的分裂,這才讓秦檜借助南方官員的支持加上迎合趙構的主和建議,一舉奪取了朝堂的執政之權,把主戰派官員貶斥出了朝中。

讓南方官員和百姓團結到秦檜身邊,失去了控制朝政權力的原因。除了這些北人官員在朝中獨攬大權好用私人,迫使許多受到排擠的南方官員投入到主和派的團體中外。

最重要的還是,這些試圖收復家鄉的北人官員過于急功近利,盲目擴大軍隊,為了贍養龐大的軍隊數目,就不得不對南方百姓進行殘酷的壓榨,設立了月樁錢和經總制錢這樣的雜稅盤剝小民,使得主戰的北人官員失去了南方的人心。

而控制了朝堂的南方官員其實也并不是一條心,秦黨黨羽多為兩浙、福建人士,至于江西、四川兩地的士人同樣被秦黨所打壓。特別是四川士人最為秦檜所提防,在他擔任獨相的期間,朝中幾乎就沒有四川人。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便是因為四川士人的領袖張浚是個主戰派,且川陜一帶的軍將,如吳氏兄弟又都是其部屬。對于這種軍政兩頭都有堅定支持者的士人領袖,自然就被秦檜視為政治上的首要敵人了。

至于江西士人,雖然同樣反對朝廷以月樁錢和經總制錢的名目盤剝百姓,但是身處于長江中游的江西人同樣很清楚,一旦金兵南下江西必然是首當其沖的。因此,大多數的江西士人還是不能茍同,秦檜以和平名義大肆削弱軍隊力量的政策的。

從心理上來說,大多數江西人其實想要的是個守字,而不是戰與和。只不過這個選項實在是沒什么市場,所以江西士人便不得不在戰、和兩派中選擇其一。

而在主和派眼里,金國如果再強勢一些,大宋不如干脆將長江以北的地方都讓出去,只守住長江天險就好。反正北人也就是騎兵犀利,而騎兵在江南這種山多水多的地形中根本沒有用武之地,當初金兵在高橋不就失敗了么。

對于江西人來說,主和派的這種想法是很危險的。一旦長江成為了前線,江西就立刻成為了前線的緩沖地。自從宋金以秦嶺-淮河一線分界議和之后,長江以北的土地立刻就荒廢了下去,比如饒州府的上田在10-20貫一畝,但是長江對岸再好的田地也值不得一貫一畝。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巨大的差價,就是因為大宋官員對于和北方游牧民族相鄰的土地,一向是當做遲滯騎兵的地形來使用的。哪怕是一片平原,他們也會栽種上樹木,引水灌于低處形成沼澤湖泊,以迫使騎兵無法集結馳騁。

這樣的措施有沒有效果,應該說還是有那么一些效果的,但是這種消極的防御方式給邊民帶來的傷害卻更大。如果大宋的邊境地區連民眾都待不下去了,還有什么人來保衛這些土地呢?

不過對于大宋的官員來說,只要能夠給他們帶來心理上安慰的措施,他們是從來不會去考慮地方民眾的損失的。所以杜充這樣的官員才敢于下令開決黃河大堤,使黃河水自泗水入淮,企圖以此阻擋身后追兵。

只是杜充決河非但沒有阻止金國東路軍,還致使當地百姓被淹死二十萬以上,因流離失所和瘟疫而造成的死亡數倍于此。北宋最為富饒繁華的兩淮地區毀于一旦,近千萬人無家可歸,淪為難民。

大宋的百姓自然是知道朝廷的官員是什么德行的,因此對于靠近前線的田地寧可拋荒,也是不愿被自家官員坑成魚鱉的。

以秦嶺-淮河一線為宋金兩國的邊界,江西還可享受著后方的悠閑生活。一旦邊界退讓到了長江一線,江西立刻就變成了下一個江北。先不要說著鄱陽湖周邊的良田能不能保住,光是被州縣抓差役為軍隊服役,就不知有多少人家要破產了。

因此,兩害相權取其輕,江西人寧可出點錢,也是不愿意家破人亡的。于是他們便只能選擇主戰派。而洪皓和陳康伯,便是江西士人中名聲最大的領袖了。當然,就名望上來說,出使金國15年,全節而歸的洪皓還是要高上一些的。

只是現在洪皓已經去世,江西士人的當然領袖,自然便只有陳康伯了。現在這位上門親來吊唁,自然由不得洪氏兄弟不加以重視了。

于是在沈敏好不容易才理出一個頭緒來的時候,洪適已經走出了門去,準備去招待這位江西士人中的領袖人物了。

看著沈敏還跪坐那里發呆,向門口走去的洪遵不由向他催促道:“你在那里發什么呆,還不趕緊起身跟上,一會在陳公面前切勿多嘴,他可不是你的師長,用不著包容你。”

沈敏這才反應了過來,起身跟在了老師身后小聲回道:“老師說的,弟子記下了…”

陳康伯比洪皓小了九歲,此時還不到六十歲,按照后世的說法,他正處于一個政治家的黃金時代。體能尚未衰減多少,而智力、閱歷正處于高峰。

在他面前,原本還算穩重出色的洪適、洪遵兩兄弟,很快就變成了兩個唯唯受教的學生一般。簡單的吊唁之后,洪適就將陳康伯等人引入了后堂敘話。跟著這位上門的,還有他的門生和二兒子。

在雙方的交談之中,站在堂上右側座位后的沈敏很快就聽出了,這位陳康伯上門并不是為了簡單的吊唁,還想借此把江西士人統合在一起,好革新朝中政治,因此希望洪氏兄弟能夠表態支持自己。

陳康伯身高約五尺上下,看起來有些矮小了,但是其人聲音宏亮,言辭犀利,不怒而面有威儀,令人不敢直視于他。高出他一個頭的洪適,在他的言辭面前幾乎無以對。

只是洪適打定了主意不想現在介入朝政,因此對于陳康伯的話里話外之意始終顧左右而言他,使得陳康伯也一時難以打破僵局,讓這堂內談話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看到這樣的場面,不忿于洪適模棱兩可態度的陳安節,不由為老父出頭質問道:“秦相一去,朝中大權旁落,秦黨諸人因為失去首領而處于混亂之中,尚不知該以誰為首,正處于爭權奪利之中。

這正是十余年來我輩正人君子夢寐以求之時機,不趁著這個時候團結起來奪回執掌朝政的權力,難道還要像過去趙、呂兩位相公一般,為了一點私人恩怨,再次看著大權交到那班無恥小人手中,任由他們繼續禍害國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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