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很享受這種眾星捧月般的優待，她貪戀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夜更深，雞尾酒會結束了。

孜孜在大廳門口回眸一望，這精心布置的大廳，是自己起步的一座華美舞臺。“想什么呢？”低沉的男聲響起。孜孜扭過頭，正迎上徐正賓棱角分明的臉，眼窩微陷，更顯出眼睛的深邃。“沒什么。”孜孜輕聲道。徐正賓凝視著孜孜，說：“你今天……很好。”徐正賓把已到嘴邊的“很美”憋了回去。

“謝謝。”“你怎么回去？我送你？”“不用麻煩了，有人接。”剛說到這，孜孜的電話響起，孜孜抱歉地一笑，接起電話。“什么？你回家了？那你不能等我？…算了，別趕過來了。我同事有順路的。”一旁的徐正賓早已根據片段猜測出內容，今晚是有幸送孜孜回去了。孜孜扣上電話，徐正賓一攤手，說：“現成的司機在這等著呢。”孜孜笑著搖搖頭，發絲垂下，掩著俊俏的容顏。

停車場內，徐正賓帶孜孜走到一輛suv前，打開車門。孜孜瞧了一眼“jeep”的標志，坐進副駕駛，問：“你又換車了？”徐正賓笑著坐進車，回答道：“開著玩而已。”徐正賓扭動車鑰匙，孜孜審視著車子，目光自然地落到徐正賓身上，“你喝酒能開車么？”徐正賓看向孜孜，“一小杯不礙事，你放心。”目光交觸，孜孜倒有些不自然，扭頭看著前方的路。

深夜的天空如藍絲絨一般美麗，上面綴著幾點疏星，看不分明。只是車外風聲如吼，打破了這份寧靜。突然，空中盛開幾朵焰火，絢麗奪目。“哇！”孜孜不禁叫道，“快看那邊！”徐正賓迅速瞥了一眼，捕捉到焰火消失前的一抹痕跡。“我最想去巴黎看夜景，再有焰火，多好。”“巴黎就遠了，上海有興趣去么？”

車子在路口停下，等待紅燈。“哦？”孜孜等待徐正賓說出下文。“下下周在上海有個經濟論壇，咱社已派我前去。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成，我去。”孜孜將頭發別到耳后，爽快地答應。徐正賓重新發動車子，向前駛去，他早就料到，孜孜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同一片夜空下，賀之成和方晶在眾多朋友前輕輕一吻，一片掌聲雷動。方晶雙手捧著一大束紅玫瑰，映著她雙頰淡淡的粉色，白皙的臉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她沒想到，賀之成會給她這樣一個驚喜！美宜大酒店頂樓的觀景自助餐廳一早被賀之成包了下來，邀請朋友們共迎新年，方晶開始還在可惜書明和孜孜不能同來。

方晶回想起剛才的一幕：鐘表敲響12下，賀之成拉她走到窗邊。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天空已掛著一個巨大的彩球。彩球閃爍著耀眼的金光，向四周擴散開來。流光溢彩四散開來的點點金光，把夜空裝點得燦爛奪目。又聽“咚”的一聲脆響，一朵巨大的金菊在天空盛開，天幕中散著耀眼的流金，一層嵌著一層，一卷扣著一卷。而賀之成就在此時，向她求婚。

朋友們陸續離去，只剩賀之成和方晶兩人，他倆每分每秒都不想分開。兩人牽著手走出餐廳，賀之成緊握了下方晶的小手，誠摯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一輩子很長，咱們好好過。”方晶一抿嘴唇，溢出笑意，甜甜地說：“是啊，好好過。”

這一刻，我不曾對你許下承諾，你也不曾為我立下誓言。但日子還長，今后，每一個溫暖的眼神都是我對你的承諾，每一句寬慰的話語都是你對我的誓言……

我們，好好過。

且行且珍惜。

林孜孜和方晶，各自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天！她倆心上都涂滿了厚厚的幸福和滿足。

元旦終于能休息一天。清晨醒來的孜孜，仍沉浸在昨夜的熱鬧喧囂中，她發自心底熱愛那車水馬龍、繁弦急管的大都市生活模式。孜孜望著掛在衣架上的吊帶酒紅長裙出神。她想起徐正賓提到的采訪。只要有機會，孜孜絕不會愿輕易放過。這么重要的經濟論壇，雜志社能派出徐正賓，可見他在社里確實有不容忽視的地位。這么說來，自己想要在雜志社有所作為，徐正賓或可助一臂之力。

孜孜轉頭瞧了眼正在酣睡的書明，如果和徐正賓單獨去上海采訪幾天，該怎么跟書明說呢？旋即，孜孜又推翻了自己剛才的念頭。嗨，同事一起出差也沒那么多顧忌吧。

只是孜孜還未意識到，自己心里深深的一隅已掩藏下一個想法——多一個人傾慕自己沒什么不好。

“有沒有那么一首歌…”書明的手機恰在此時響起，打斷孜孜飄飛的思緒。

孜孜微一皺眉，不用看也知道是婆婆打來的。孜孜徑自去洗漱，故意讓手機鈴聲響個沒完。昨晚幸好有徐正賓送，要不那么晚還要自己打車回來不成？還是等書明再返回去接？男人，婚后和婚前絕對不同。雖說“釣上來的魚不用喂食”這樣的言論有點欠抽，可大多數男人戀愛時的那點殷勤勁兒，一到婚后立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鈴聲的歌曲唱了一大半才停止。“就不能關死？”書明一掀被子，睡眼惺忪地抱怨。見孜孜沒答話，掀開被子，去客廳拿手機。書明給老媽撥了回去，好容易放天假，就不能讓人多睡會兒……

紅霞抬頭瞅了眼墻上的鐘表，雙手搓了搓，急道：“嗬，這都一個小時了，還沒來呢！”倚在沙發上的姥姥，正看戲曲臺，停下嘴里哼的小調，說：“甭急，等等吧！”紅霞答應一聲，正準備耐心些，只聽得樓道里一陣腳步聲，忙快步去開門。

“媽！”

就知道是書明。紅霞將近兩周沒見著兒子了，她一手接過兒子手上的水果，一手捏捏兒子的臉，像小時那樣，透出無限親昵。

后進門的孜孜，瞧見婆婆捏丈夫的臉，輕哼一聲：哎呦，都這么大了，肉麻不肉麻！紅霞的目光好容易從兒子身上松開，瞧到孜孜臉上去，笑容即刻斂去三分，似等著孜孜先與自己打招呼。孜孜叫了聲＂媽”，紅霞稍一點頭算是答應了，將手里的水果往孜孜眼前一遞，吩咐道：“你們以后甭買東西，孜孜，你拿進廚房去。”

先一步走進客廳的書明想抽身回來已來不及了，他不用回頭，也能想像得出孜孜冷若冰霜的模樣，這才好幾天啊！書明索性坐到姥姥身邊去，裝沒聽見，以前的經驗和教訓告訴他——越說越錯，少說少錯。

紅霞眼看著孜孜去廚房放水果，補充道：“倒兩杯水出來。”說罷，胖乎乎的身子竟有幾分輕盈地挪到書明身邊。廚房里的孜孜狠狠將水果往地下一扔，砰一聲，幾個蘋果滾出袋子，像受氣包一樣四處翻滾，最終無辜地立住。婆婆明里暗里一副教育、指使的口吻，讓人煩不勝煩！櫥柜上的水壺、水杯，孜孜真恨不得統統摔到地上，七零八碎，心里這口氣才能舒坦些呢。孜孜一甩手去了客廳，誰渴誰來倒。

書明一抬頭，果見孜孜一臉不善，眉頭擰著，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孜孜在外頗有些心計，喜怒多不形于色，怎么在家這臉跟晴雨表似的。書明忙把果盤和一包開心果一并推至孜孜眼前，哄道：“孜孜，你吃點開心果。開著呢。”“開不了。”孜孜揚起頭，余光瞥著紅霞，一語雙關地道。

姥姥探腰，伸手夠到開心果，打開系著的袋口。姥姥臉上的皺紋舒展開，笑著說：“來來，我給開。”紅霞一攔姥姥，沒好氣地說：“少吃點零食，一會兒好做飯了，孜孜……”“媽，我幫你吧。”書明趕緊答道。孜孜往沙發背上一靠，面色稍霽，懶懶道：“是啊，書明，多幫幫媽。姥姥，咱們吃點開心果吧。”紅霞早早站起身來，聽書明接話已是不高興，見孜孜一副請吃坐喝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紅霞拉長一張胖臉，眉間的川字更深，剛欲張口。書明就站起，雙頭搭在紅霞肩頭，嘴角現出一抹微笑，道：“老媽，咱們去廚房聊會兒。”紅霞一瞧兒子英俊的面，心便軟下半分。書明笑嘻嘻地推著紅霞轉身，一直把紅霞推進廚房。

沙發上的孜孜吃著開心果，陪姥姥聽著戲曲臺的咿咿呀呀。孜孜冷冷一笑，心道：你愿和我結仇，我便與你為敵。孜孜一手在腿上打著拍子，心中跟著電視里的曲調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