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來到。孜孜和書明上得半天班，才能迎來春節(jié)5天假期解放一下身心。

每個上班族，心內都無比懷念上學時的寒暑假。可惜那時不懂珍惜，反而天天盼著長大，擺脫繁重的作業(yè)和家長的絮叨?？烧娴介L大上班，才知道：自由自在的校園生活最為可貴。成人的世界中，比作業(yè)、嘮叨還令人厭煩、無奈的事情可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孜孜坐在出租車上，回復來自“徐大姐”的短訊：“春節(jié)快樂。今晚好好吃你的年夜飯。”接著，孜孜刪除凈手機里“徐大姐”發(fā)來的所有短訊，嘴角浮起微笑。孜孜轉頭望向窗外，街頭的樹間早掛上一連串的紅燈籠，烘托著節(jié)日的喜慶。孜孜想：以往過年都是和爸媽、奶奶、叔叔一家相聚，今年沒自己陪在他們身邊，終會冷清得多吧，好在堂弟能從英國回來過年……

孜孜剛到樓下，手機就響起。“媽讓咱中午就回家吃，我還有點事，要不你先回去?！笔謾C這頭傳來書明的聲音?！安蝗?。等你一起。”“媽催了好幾次?！薄拔易约合热ジ缮?？就這樣吧?！闭f罷，孜孜扣上手機，已到門口。孜孜瞅著保險門上的春聯(lián)，這春聯(lián)要多土有多土，先不提“財源廣進”這些字樣，光四周圍繞的這花花綠綠的花紋，就難看得要死。

而同樣裝飾紅彤彤掛飾的紅霞家里，紅霞早忙作一團。姥姥也捏著塊抹布，在屋里時不時地擦擦窗臺、桌面，幫襯著閨女。紅霞在廚房里忙活，朝客廳里的姥姥喊：“媽，你坐那就成。幫我瞧眼現(xiàn)在幾點了？”“12點?！薄笆裁?？”“12點了?！崩牙训穆曇粲执笠恍?。“吆！他倆咋還不來呢。不管了，咱先吃。”紅霞趕忙出來給書明撥電話，當知道兒子、兒媳下午才來時，紅霞不樂意地扣上電話。

接著，紅霞進廚房麻利地下好兩碗面條，配上一碟臘肉片，和姥姥湊合一頓。

下午，年味兒漸漸濃起來。書明和孜孜敲開紅霞的大門。紅霞一見兒子，臉上掛上笑，腰板也直起來。紅霞接過兒子的外套掛好，又按著兒子坐到沙發(fā)上，道：“陪你姥看會兒電視。這有瓜果?！睍靼ぶ牙炎驴措娨暋Ｗ巫蚊撓峦馓祝瑒傄?，紅霞就隨口道：“來，幫我把摘摘韭菜，好包水餃了?！崩牙衙φf：“讓孩子先歇會兒?！奔t霞順著姥姥，詢問孜孜：“要不你先歇會兒？”孜孜對婆婆的假情假意顯出不耐煩，瞪了書明一眼，冷冷道：“不用?！北汶S婆婆走進廚房打下手。

陪姥姥看電視的書明，始終忘不了剛才孜孜那一眼凄厲的光芒。至于的么，女人就愛小題大做！書明心中忽然出現(xiàn)一幅畫面：兩塊巖石縫中，長出一株可憐巴巴的小草，可它依然頑強生長……他嚴書明就是一株小草，夾在兩塊巨大的巖石中，不怕風雨磨礪啊……

這邊書明正在贊揚自己的偉大，那邊孜孜胡亂摘好韭菜。

孜孜把韭菜往不銹鋼水盆里一堆，問：“成么？”紅霞連瞧不瞧，說：“行，放那吧?！弊巫温犃诉@話，走到水池旁，扭開水龍頭，洗洗手準備回屋。紅霞又吩咐道：“這都快5點了，我面和好了。咱先包點，省得晚上跟不上趟兒?！?

好么，還得包餃子。我要是包的好了，那以后還不都是我的活兒。孜孜想到這，耷拉著臉，婆婆一出出得真不算完。紅霞可不管孜孜什么反應，一會兒功夫，準備好一切。孜孜一瞅，韭菜就用那么幾根，那你急著我進來摘那么多干嘛。紅霞問：“能搟皮兒不？”孜孜道：“搟不好?！奔t霞一抬臉，瞅著孜孜，“會包不？”“不會?！奔t霞一咧嘴，笑著說：“那你在家你媽沒教過你?。縼恚鲎鼍蜁恕！奔t霞麻利地揉面、搟皮、填餡兒、包餃子……許久，立在一旁慢吞吞捏餃子的孜孜回道：“我媽在家舍不得用我?！?

紅霞一聽這話也不接茬，只是盆盆罐罐的聲響大起來。書明在外聽到里面的聲響，暗覺倆人氣氛不對，趕忙沖進廚房，擼了擼袖子，說：“媽。我?guī)椭桑劭?！”“不用，都快好了，我舍不得用你們，”紅霞紅著一張臉，大聲說，“我自己做慣了。”

孜孜一甩手起身，幾步邁到書明身旁，要出去。書明趕緊在她耳邊小聲道：“咱幫著多做點?！弊巫涡睦锔皇莻€滋味。一下子，孜孜分外地想奶奶、爸媽、叔叔嬸嬸和堂弟。這兒家里該好熱鬧了吧！孜孜一推書明，自己進了衛(wèi)生間。孜孜回想以前過年，媽媽、嬸嬸和小時工在廚房里忙著，自己和堂弟圍在奶奶身邊承歡，爸爸和叔叔在一旁高談闊論，那是何等歡喜情景?，F(xiàn)在可倒好，過年還得對著這張胖臉，連我媽也說起來……孜孜越想越氣，扭大水龍頭，沖凈手上殘余的面粉。

孜孜洗好手，直接進客廳，捧著果盤坐到姥姥身旁，和姥姥親親熱熱地聊著天看電視。孜孜已打好主意，吃飯前堅決不挪地。沖她那個態(tài)度，誰愛干誰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