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下了出租，跑進醫院大門，她盡力保持清醒，口里念叨著病房的樓層號碼。護士、病患來來往往，紅霞跌跌撞撞地走在其間。5樓，紅霞隨著幾個人下了電梯。從電梯口直走左轉就是婦科病房，紅霞根據大廳護士的指示尋找。紅霞胸口更加氣悶，頭隱隱作痛，她步履蹣跚地挪到病房門口，手竟然顫抖起來。病房的門好似千斤重，紅霞不想也不能推開似的。紅霞幻想著門里沒有失去孩子的孜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該多好。

病房門突然打開，令美提著一個大大的黑包剛想出去，正撞上門口臉色不霽的親家母紅霞。紅霞猶豫不決地杵在門口，紅腫的小眼直勾勾盯著前方，胖手攥成拳頭支棱在體側。令美吃了一驚，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怎么來了？”跟在令美身后的孜孜歪頭想一探究竟，正對上紅霞充滿怨恨的目光。本來要出院的令美和孜孜，沒等來接送的書明，卻碰到親家母。

四目對撞，無聲的交接更為凄厲。

紅霞忍住頭疼，眉毛倒豎，略過令美厲聲問道：“你為什么住院？我的孫子呢？”令美不由怒火直升，不待女兒開口，憤憤地道：“你應該問你兒子！我閨女不舒服的時候，他不管不問，我還沒問你們呢！你們還有臉來！”紅霞鼻子哼一聲，一手指著孜孜，一手掐腰，儼然潑婦罵街地架勢喊道：“她要好好安胎，我孫子能白白沒了？我造了什么孽吆！我兒娶這么個媳婦進門。”令美氣得臉漲紅，聲音不由升高：“你憑什么指責我女兒？！有病回家發去。潑婦！”孜孜伸手拉拉令美，卻被令美一把隔開。

“你們，這是醫院，有什么出去吵?！敝蛋嘧o士趕來制止，不耐煩地批評著。

“我們沒什么和她吵的，不可理喻。”令美彎腰拾起包，一臉鄙夷地瞅著紅霞，“讓開。”令美見紅霞門神似的立在門口，使勁將紅霞推開，拽著孜孜沖過去。孜孜從沒見令美發這么大火，還把胖她幾圈的婆婆推到一邊去，孜孜見媽媽生氣，火更不打一處來，不能讓媽媽平白無故地受氣。孜孜

立住腳，回頭沖著紅霞，語速如機關槍似的回擊：“孩子沒了你跑來怪我，我可不欠你的！你還給我

聽清楚了，別說這孩子自己沒了，就是有，我也不要！”說這些話的時候，孜孜居高臨下地瞧著婆婆，心中的怨氣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你，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你，”紅霞伸手指著眼前美得像女妖似的兒媳婦，五官扭曲起

來，“你說什么？”“什么！我說有我也不要！我還不想孩子有這么個奶奶呢?！弊巫螕P起臉，不屑一顧

地瞥著紅霞?！澳悖?，”紅霞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太陽穴的青筋突起，兩眼圓睜。“咱們走，孜

孜?！绷蠲酪谎鄄幌攵嗫催@個親家，什么玩意兒，竟能說出這樣沒人性的話，還倒打一耙。

“你們合伙欺負我?！奔t霞拖著長腔，雙手抹淚，儼然一副受害者的樣子，“我給你打掃、做

飯，全心全意對你好，拿你當我親閨女，你竟然這么對我。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奔t霞不管別人是不

是湊過來看她的熱鬧，一邊說一邊抽噎。孜孜一陣厭惡涌上心頭，她不想跟眼前這個女人有絲毫聯系，扭頭對令美道：“咱走，別和她在這丟人現眼。”

孜孜和令美沒走開幾步，突然聽到喧鬧聲。

“不好了！”有人喊道。“她暈過去了！”

孜孜和令美轉過身看到紅霞竟癱倒在地上，一旁的護士，趕忙查看紅霞的狀態。護士抬頭招呼

旁人：趕緊去找其他護士，要擔架推到急診室。“還用去急診室？”令美小聲道。孜孜心里七上八下，

紅霞可別出什么事，賴上自己。令美忽然想起什么，道：“快給書明打電話啊?！薄皩Α！弊巫翁统鍪?

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