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明點燃一根煙，欣賞著圓形舞臺上一對身穿華服的舞者，隨著樂曲翩翩起舞。舞曲結束，舞臺空出。樂隊隨即奏起歡快的曲子，許多人涌入舞池跳起來。賓客們有觀賞的、有傾談的，還有一些走到大廳周圍的餐臺取自己鐘愛的餐食。

書明和孜孜坐在方晶同學這一桌，有幾個和孜孜也是高中同學。但孜孜早已叫不出她們的名字。可她們都一眼認出“林孜孜”，校花始終是校花，校花的老公也是帥哥，真養眼。孜孜沒興趣和她們搭訕，從上學起就平庸的人，以后也不會有啥大發展。

書明見孜孜板著一張臉，掐滅煙卷，嘆口氣問道：“你吃點啥，我去…”書明的話還沒說完，孜孜已起身離去。書明攥緊拳頭，心頭一陣煩躁和無奈。他端起杯子，一口喝盡杯內的紅酒。女人，一頂點兒小事就鬧個天翻地覆，他媽的有什么意思！書明忽想起昨兒紅霞的哭鬧……

昨晚，昏暗的客廳里，紅霞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地從生下書明開始講起，一直講到現在。紅霞講述了一部普通勞動婦女，敬老愛小、勤勞肯干、忍辱負重、無怨無悔的血淚史。

而書明，呆望著茶幾上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安慰老媽。他深知老媽的不易，老媽這些故事，他早已倒背如流。可他無法答應母親要求住在一起的要求。書明知道，即便是孜孜和老媽的關系尚且過得去，自己也不想整天活在

老媽的嘮叨中。“早上多吃點？”“誰又給你打電話？”“今天大便了么？”……事無巨細，老媽不會讓自己安寧片刻。可是，不住一起又似虧欠了老媽，自己并不是一個不孝的人。書明內心矛盾而沮喪，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辦法。

好在，母親終究是母親，當紅霞滔滔不絕傾訴完自己的悲情史時，便開始覺察到兒子悲傷無奈的臉色。紅霞內心柔軟下來，她本來就是為親人可以犧牲自己的人。兒子不要自己，自己便離去，又有什么可計較的？紅霞一抹眼淚，擤擤鼻子，扔下一句“我永遠不和你們住一起”，進了廚房。

“哥！”方晶一聲清脆的叫聲，打斷書明煩擾的思緒。

書明抬起沉重的眼皮，沖走來的方晶、賀之成展開一個僵硬的笑容。

方晶柔軟的長發編成麻花辮，又精巧地盤在腦后，耳畔間一對鉆石耳墜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金色拽地長裙剪裁合身，凸顯出方晶溫婉嫻靜的氣質。而站在方晶身旁的賀之成，穿一身淺駝色西裝，穩重大方。書明站起身，端起酒杯，向一對伉儷祝賀道：“祝你們百年好合！”方晶、賀之成兩人，樂呵呵地從侍者的盤中拿過雞尾酒，一同舉杯道：“謝謝！”方晶飲一小口，問道：“我的孜孜呢？”“哦…”書明握著酒杯道，“她到餐臺前去選吃的了。”“你倆也不早點來找我，不夠意思啊！”方晶說著，嘟起小嘴。“方晶總念叨你們呢，好好玩，咱晚上繼續。”賀之成道。“好。”

“Jason，”不遠處，妝點高貴的賀母秦智萍朝賀之成輕輕招手。賀之成點點頭，對書明抱歉道：“我們還要答謝其他賓客。”“成，”書明又喝盡杯中剛斟滿的紅酒，“祝你們白頭到老！”“哥，你少喝點！”方晶拍拍書明的手臂，又向桌上其他幾人敬了酒，方才隨著和賀之成走開。

書明示意侍者再次斟滿紅酒，一飲而盡。

“明，你少喝點。”紅霞急匆匆地趕過來。書明點點頭，“知道，知道。”紅霞一屁股坐在孜孜的位子上，指著舞臺對書明道：“明，你看啊，還有魔術表演呢。”書明垂下頭。紅霞則樂滋滋地看著節目，自言自語道：“這賀家就是有錢。瞅瞅這排場、這格調、這…”“好了，媽，你回你那桌吧。”“我可不愿對著你舅媽。明兒她們走了，我一早就回去。”紅霞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