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辦公桌前，老羅和書明頂著一樣的黑眼圈在工作。老羅伸個懶腰，打個呵欠道：“昨兒一宿沒怎么睡啊。我閨女發燒呢，可折騰死我了。這孩子生病大人又心疼又遭罪，好在今早退燒了。”書明用手支著腦袋，迷迷糊糊聽老羅絮叨。呵欠會傳染似的，書明也張大嘴打個呵欠，道：“陪了幾天床也夠要命的。”老羅忙問：“阿姨好點了么？”“好多了，”書明拿起礦泉水瓶，喝了一口水，“好在沒啥后遺癥，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醫院床鋪緊張著呢。”“那就好，阿姨咋弄的啊？”老羅伸手搔搔后腦勺，隨口問道。

這一問，攪亂了書明的心緒。書明的眉頭擰在一起，面色凝重起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老羅，難道實話實說老媽是被老婆氣得腦出血？書明只好敷衍道：“我媽一直高血壓，挺突然的。”老羅道：“我爸也高血壓，我得讓他多注意點。”“我抽根煙去。”書明從口袋中摸出半盒壓得癟癟的香煙，又從抽屜里翻出一個打火機，自顧自地往休息間走去。書明留給老羅一個落寞的背影，老羅隱隱覺得書明像有什么難言之癮。一向逍遙的嚴書明，也會有這么凝重的表情，也會有這樣孤獨的身影。老羅想起那句老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嘿，可不是咋地，自己和老婆還得上班帶孩子，有時連個像樣的晚飯都吃不上，又有誰能幫上忙呢？老羅站起身，奔著休息室去了。

醫院里，紅梅小桌前削著一個紅富士蘋果，水果刀飛快地旋轉著，掉下的果皮落進桌上墊好的塑料袋里。紅梅嫻熟地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塊，放入保鮮盒里。紅梅捧著保鮮盒坐到紅霞身邊，把小叉子遞給大姐。紅霞以能下地走動了，此刻走了幾步后正坐在床邊休息。

紅梅挨著大姐，拽了拽衣襟，兩片薄嘴唇一開一合地道：“姐，你就聽我的，千萬千萬別讓別人氣著自己。你說咱這病一場多冤啊，還得自己遭罪。得虧你是有福的人，沒什么后遺癥，要嚴重了，書明也跟著受罪。是不是？”紅霞嚼著蘋果，無暇接話。紅梅又憤憤不平地說：“林孜孜就是那么個人，仗著模樣好點兒就為所欲為。我就說咱家孩子太實誠，書明是，晶晶也是，都圍著她被耍得團團轉。想起來我就來氣。沒家教的東西。我要見了她，非罵她一頓不可。”

紅霞咽下蘋果，嘆了口氣，扶著床邊說：“我不敢想，一想這些腦子嗡嗡的……”

紅梅轉臉瞧瞧大姐的氣色，道：“不提不提了，要不你躺躺？”紅霞叉起一塊蘋果，一口咬下去，嚼著蘋果道：“我得先緩緩，等我養好身體再找她算賬！”紅梅瞅大姐氣色還不錯，道：“就是，咱不能就這么算了。姐，明天上午之成和晶晶來接你出院，就甭讓書明再請假了。”紅霞一聽不用寶貝兒子忙活，忙贊同了妹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