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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六點鐘的雨
第一章 六點鐘的雨
很多年以后,王麒仍然會忍不住想起那個遙遠的雨夜,在那之前,他是廬陽市嘉夜娛樂會所身家千萬的主理人,直到在那個雨夜遇到了一個叫做祝三愿的男人。
……
“學學淘寶是怎么備戰雙十一的!都拿出點干勁來!讓人去通風口再多打些氧氣,幫我們的客人提提神,免得打瞌睡摟女人回房間睡覺,今晚最少要讓這批客人給我吐出兩千萬。”王麒坐在足有兩百平的辦公室里,志滿意得的叼著雪茄,眼睛盯著對面一面墻的監視畫面說道。
畫面中,賭客們正在賭桌上斗的興高采烈,負責發牌的荷官們已經不去檢查籌碼數量,而是直接用直尺來衡量一摞摞籌碼的高度。
今晚賭場的收入應該又會是個新高,畢竟外面那么大風雨,這些有錢人能選擇的娛樂并不多,對待有錢的客人,王麒從不吝嗇,無論是負責陪睡的女人,還是助興的毒品,全都準備的非常齊全,至于那些提高含氧量的氧氣,不值一提。
王麒自認為自己是個肯吃苦的老實人,只是做些不老實的生意而已,這處娛樂會所真正的大老板并不是他,之所以拿錢出來,就是看到王麒性格中肯上進的那些因素,而且還大度的分了王麒百分之五的股份,讓王麒全權負責。
租下一整排五棟聯排別墅打通,裝修,招聘人手,開門營業,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今晚是開業滿一個月的日子,按照開業一個月的流水估算,最多三個月,前期硬件支出就能收回來,半年之后就是躺著賺錢的開始。
“老板,有個叫祝三愿的人在外面等,說要見你。”樣貌清純聲音甜美的私人行政助理推開辦公室的門,朝著王麒說道。
王麒抓起桌上的監控遙控器按了一下,把畫面切到門外的攝像頭瞥了一眼,一個略顯瘦削的青年撐著黑色雨傘,被會所的兩名安保禮貌且強勢的阻攔在會所大門外面,保安手里牽著的羅威納護衛犬則不斷作勢要朝著青年撕咬,青年被嚇的朝后退了兩步。
“帶他從偏門進來,我在斯諾克廳等他,他是來替死瘸子詢問房租的?!蓖貅璺愿懒艘痪洌S后起身朝外走去,行政助理體貼的從旁邊衣架摘下風衣幫他披好。
“真是可心?!蓖貅枭焓置艘幌聦Ψ降哪樀皟海骸懊魈烊ミx個包,當獎勵。”
“謝謝老板?!迸韹尚叩牡皖^躲避著,可是一雙眼睛卻又故意抬起來瞄了王麒一眼。
王麒哈哈笑著朝外面走去:“不用謝,不是獎勵你替我披衣服,是獎勵你昨晚幫我脫衣服?!?
嘉夜娛樂會所雖然靠黃賭毒賺錢,但是用來做幌子的正當娛樂設施也并不寒酸,網球館,游泳館,斯諾克俱樂部,雪茄吧等等,平時或許還有些客人會來這些地方,可是今晚嘉夜會所除了一批趕在大雨來臨前,王麒特意從外省邀請來的賭客,并沒有其他客人。
不過雖然沒有客人,但是該有的氛圍和環境卻完全不減,幾名穿著西裝馬甲,白色襯衫戴著領結的斯諾克陪練正在自娛自樂,角落一盞水晶燈下,年輕的女性鋼琴師穿著黑色露背晚禮服,坐在鋼琴前雙手彈動,飄出單調卻又讓人心悸的音符。
寬大的斯諾克廳內,叫祝三愿的青年被兩個工作人員陪著,欣賞著那些擺放在玻璃柜里專門用來展示的球星簽名球桿。
看到王麒出現,雖然還有些距離,但祝三愿還是禮貌的稍稍欠身:“王老板?!?
“祝兄弟,雨這么大,七叔居然還讓你跑一趟?”王麒嘻嘻哈哈的笑著,一邊走一邊說道。
祝三愿低頭一笑:“跑腿哪還能看天氣,王老板應該已經接到了七叔的電話,要是沒什么事,我收了錢就回去,七叔在等著我?!?
王麒笑容不減,一雙眼緊緊盯著對面看起來有些局促的祝三愿,祝三愿被王麒盯的有些不自然,稍稍側過頭去看王麒旁邊墻上掛著的斯諾克球星與王麒的合影,避開王麒的目光。
他們兩人嘴中的七叔,就是王麒租下來開會所的這一排聯排別墅的真正主人,一個六十五歲,瘸了條腿的老頭子,據說是這一帶的釘子戶,拆遷拿到一筆天文數字,之前又倒騰過幾年古玩,老了之后才大手筆買了一排五棟別墅,專門用來收租養老。
“志遠,我之前讓你準備的東西呢?”王麒把嘴里的雪茄取下來,側過臉朝自己身后跟著的保鏢問了一句。
保鏢上前一步,把手里的公文袋朝著祝三愿遞過去。
祝三愿詫異的接過來,不解的看向王麒,王麒用夾著雪茄的手指點著祝三愿手里的公文袋:“里面是五萬塊,替我幫七叔買些保健品,年紀大了,少操些心?!?
祝三愿看看公文袋,又看看王麒:“王老板,七叔是說讓我來檢查一下會所在月底之前能不能搬走,和讓我來收那五十萬的違約金?!?
“那就辛苦你告訴他?!蓖貅枳叩阶H傅拿媲埃檬謸ё∽H傅募绨?,狀態親熱的攬著他朝門口的方向走去:“我這邊很忙,沒時間搬家,具體的問題,等我抽出時間,當面和七叔說清楚,你怎么過來的?”
“我開車?!弊H副煌貅钄堉绨?,不由自主的朝著門口方向移動。
“回去替我問候七叔,外面雨大,我就不送你了?!蓖貅枳叩介T口附近,朝著祝三愿肩膀用力拍了一下,語氣親熱的說道:“慢走?!?
說完,王麒就準備轉身回辦公室繼續欣賞賭客為他貢獻財富的畫面。
可是祝三愿腳步朝前邁了一步就停住,轉身看向王麒的背影:“王老板,七叔是讓我帶回五十萬,再讓我看看你什么時候搬走,可是你既沒有給我錢,也沒有要搬走的打算。”
王麒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再度轉過身來面向祝三愿時,眼神陰沉,語帶威脅:“我說了,等我不忙的時候自然會去和他聊聊,怎么,你還想催催我?”
他說完的時候,保鏢和幾個會所的工作人員全都面含深意的站到王麒身后,眼神不善的盯著形單影只的祝三愿。
“也好,不然我回去交不了差。”祝三愿給出了一個讓在場人全都出乎意料的答案。
隨后他右手握拳砸破旁邊的玻璃壁櫥,抓過里面一根球桿,對著王麒的腦袋利落砸下!
“啪!”的一聲,球桿應聲而斷!沒等王麒的慘叫響起,祝三愿已經握著斷掉的球桿,把尖銳的球桿斷茬捅在了王麒旁邊只來得及握拳的保鏢臉上!
斷茬從保鏢的左臉捅進,在右臉顴骨附近鉆了出來,帶起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皮肉!
祝三愿把球桿拔出來的同時,一腿蹬在保鏢的襠部。
任由保鏢捂著臉夾著腿在自己雙腿邊慘叫翻滾,祝三愿握著斷茬處滴著鮮血的球桿,眼睛看著王麒身后的其他人:“不關各位的事,請自便?!?
“我X你媽……”一個王麒的手下經過最初的震驚和慌亂后,大著膽子朝祝三愿撲來,祝三愿好整以暇的調轉了一下球桿,握住斷茬處,把粗大的球桿后半部當成棒球棒一樣揮出去,凌厲刁毒的命中對方的下巴!
兩顆牙齒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對方的嘴巴里飛了出來!人也仰面摔倒!
祝三愿跨立在對方的胸口處,旁若無人的用球桿一下一下殘忍的砸著對方的嘴,不時停下來檢查對方是否還有殘存的牙齒,直到再三確定所有牙齒都被他敲了下來,祝三愿才丟掉球桿,直起身,走到旁邊的更衣室里抓起一條毛巾,對著鏡子擦拭著臉上手上沾染到的鮮血,等收拾干凈才走回來,朝手下已經被嚇跑,自己更是嚇到腿軟,跪坐在地的王麒露出個微笑:
“讓王老板久等了,我這個人有個問題,就是容不得別人對我父母不尊重。”
祝三愿說著話,把上身黑色的運動衣拉鏈拉開,從懷里取出一份合同丟到王麒面前:
“王老板,我們再來從法律角度確認一下,催你搬家和收取違約金是不是合理,請一條條念給我聽,謝謝?!?
……
斯諾克廳里一片漆黑,被王麒許諾明天買一款新包的女助理花容慘淡,戰戰兢兢的打開手機手電筒立在祝三愿身邊照亮,祝三愿則端坐在鋼琴面前,叼著香煙神色恬淡的彈奏著一首老歌《漂洋過海來看你》。
而更遠一些,王麒正跪在地上一條一條的大聲朗讀著那份租房合約,之前套在羅威納護衛犬脖子上的狗鏈,此時套在王麒脖子上,鏈子的另一端拴在鋼琴的三腳架上。
“有什么事,你先放了王老板再說!不然你出不了這里!”十米之外,虎背熊腰的會所安保主管開口朝著祝三愿叫道。
在他身后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站了五六十人,把斯諾克廳靠近鋼琴角落的這一半幾乎圍的水泄不通,而且手里全都拎著橡膠棍。
偶爾有人想要作勢靠近,祝三愿就悠閑的拉扯一下狗鏈,王麒則順從的停下朗誦,朝著自己那群手下發出狗叫聲,逼退眾人。
“狗在什么時候最好用,天黑的時候,王老板,不是你這幫員工想渾水摸魚斷電救你,我都想不到用你來幫我看門?!倍湃龖猩⒌恼f了一句。
學狗叫固然丟人,可是不學的話,王麒摸了摸已經被割斷一半的左耳朵,當活著的狗總比當死了的人好,面子丟了還可以再撿起來,命丟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合約里規定,房屋不得違反國家相關法律法規使用,可是你的會所,涉黃,涉毒,涉賭,還兼做高利貸生意,依照合約,甲方有權收回房租,并且追討違約金,王老板,我沒說錯吧?”祝三愿沒有理會王麒手下的威脅,而是對王麒問道。
“沒有沒有沒有……都是我的錯!”王麒連聲答應。
被無視的安保主管加重語氣:“我讓你放人!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省省力氣?!弊H赋瘜Ψ揭恍Γ骸拔蚁却騻€電話,打完電話再聊放人的問題。”
祝三愿拿起王麒的手機,撥通了110:“喂,公安局嗎?我要報案……”
“小三!”一個滄桑的男聲突然在眾人身后的門口方向響起。
所有人都回頭尋聲望去,祝三愿更是聽到聲音后站起身朝著門口望去:
“七叔,有什么事打個電話不好嗎?這么大雨你怎么親自來了?”
王麒大著膽子朝外望去,借著無數手機手電筒的光芒,他看見被祝三愿稱為七叔的老頭子一身黑色西裝,一把黑色雨傘立在門口處,臉色惶然。
看到七叔這幅臉色,祝三愿臉上的輕松變成了凝重,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嘉夜會所的安保們下意識為氣場突然轉變的祝三愿讓出一條路,任由祝三愿走到了七叔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七叔?”祝三愿看著有幾分失魂落魄的七叔問道。
七叔盯著祝三愿抖著嘴角說道:“你父母的墳被刨了,東西……東西也丟了?!?
天邊一道閃電猛然劃過,照亮大廳,讓所有人的面孔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慘白。
“轟?。 币宦暸兹缤诒娙硕呎?!
祝三愿取出香煙叼在嘴里,打著了Zippo,火焰騰起點燃香煙的瞬間,他扭頭看向已經掙扎站起身的王麒,讓王麒覺得自己像是被頭兇殘,暴虐的狼盯住,身體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再度跪倒,耳邊響起祝三愿和他說過的一句話:
“我這個人有個問題,就是容不得別人對我父母不尊重。”
祝三愿叼著香煙,接過七叔手里的雨傘,拍拍七叔的肩膀:“放心,我去找回來,對了,七叔,懶得回去收拾,幫我隨身帶的這張銀行卡轉些錢,當這段時間的開支?!?
說完,祝三愿撐著黑色的雨傘,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