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外來者

張圣夫最終喝多了，走出餐館被風稍稍一吹，就彎著腰用力朝外吐著污穢，一張臉上寫滿酒紅色，甩開扶著他的陳柏舟，踉蹌站穩，看向祝三愿：“我知道你能做到我說的那件事，你媽還在下面埋著，你不可能看著你媽那些仇人榮華富貴。”

祝三愿朝張圣夫咧嘴笑了一下，看向陳柏舟：“陳叔，張教授喝多了，你送他回去吧，我還有點事兒，改天見。”

說完，祝三愿示意陳亮開車，自己坐上了奧迪A4的后座，陳亮吃飯的時候沒有碰酒，此時抓著方向盤開車駛出開明街，眼睛從后視鏡看向后座上的祝三愿：

“老板，去哪？”

祝三愿伸手去抓煙盒，卻發現空了，攥成一團打開車窗丟向了路邊的一處垃圾箱，陳亮把口袋的煙盒拋給祝三愿，等祝三愿點燃香煙之后，又問了一句：

“老板，去哪？酒吧，還是住處？”

“邙山，虎爪坡。”祝三愿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

陳亮沒有問，而是調整方向，朝著城外高速駛去。

一直到上了高速公路，祝三愿才又開口問了一句：“槍帶了嗎？”

“帶著呢。”陳亮楞了一下：“但是子彈不多，只有七發，要是有事，我現在找謝九高價買幾盒子彈。”

“夠了，晚上你可能要去做件事。”祝三愿看著窗外淡淡的說道。

陳亮心臟劇烈跳了兩跳，但是表情故作沉穩：“噢，我一定辦好，要是辦不好，也就不回來見老板你了。”

“沒那么夸張，也不會讓你去干什么出格的事，槍帶著防身而已。”祝三愿被陳亮的嚴肅逗的笑了起來：“就是晚上開車送人去個地方，然后等三十分鐘，人不出來，你就回去。”

陳亮也笑了起來：“開車送人還要帶槍防身？”

“我怕對方不怕你，怕槍響，到時候真的有問題，你就鳴槍，只要槍打響就行。”祝三愿呼出一口氣：“本來沒急著辦他，偏偏自己主動跳出來，就算是拿我當魚餌，我也想試試這魚鉤的成色。”

“早就該干點事了，老板，就咱那酒吧，就是個賠錢貨，七喜哥和徐斯文那老東西又突然不見了人，咱們自己都湊不足人氣，那還能有客人來？”陳亮雖然聽不懂祝三愿說什么魚餌魚鉤，但是卻聽出來祝三愿準備干點事，于是就附和著說道。

在陳亮看來，開酒吧那就是祝三愿有錢燒的，想做個幌子，可是幌子又沒做好，酒吧現在半死不活，整天不營業，七喜和徐斯文前段時間又突然沒了人影，也不知道是祝三愿吩咐去踩點了，還是去找羊牯了，反正無論是干什么，都應該是祝三愿的吩咐，現在祝三愿吩咐自己送人，說明計劃準備的差不多了，真要是干票大的，自己怎么也算祝三愿最早班底成員之一，只要遇事不慫，按照祝三愿的手筆，分給自己幾十萬上百萬不是什么難事，搞不好一夜之間自己也就成了百萬富翁。

“怎么，想咱們喜爺和斯文哥了？”祝三愿在后座上笑著問了一句。

陳亮嘿嘿一笑：“老在一塊，看著膩味，可是猛一不見人，又覺得不習慣，尤其徐斯文那老家伙，在的時候，碎嘴，嘮叨，不在的時候，又想這家伙的嘮叨。”

“走吧，現在就是去見他們兩個，就在虎爪坡。”

……

虎爪坡下，陳亮把車遠遠停在路邊，沒敢再朝坡上沖，畢竟是轎車，比不了越野車的底盤，萬一有個溝坎磕碰，就要去修車。

天氣已經轉寒，打開車門，寒風凜冽如刀，讓祝三愿下意識裹了裹身上穿的呢料大衣，此時遠處虎爪坡上，十幾個人正聚在一起張望四周，不時吸煙交談，七喜和徐斯文也在其中。

看到祝三愿出現，徐斯文先七喜一步，一路小跑朝著祝三愿迎上來，臉上恨不得笑出朵花給祝三愿看看：“三哥！按你吩咐，人都找來了。”

“辛苦了，斯文哥，回頭讓陳亮帶你去洗浴中心好好泡個澡，消費算我的。”祝三愿順勢摟住徐斯文的肩膀，徐斯文臉上陪著笑，聲音卻壓得很低：“甘肅那邊的土賊，一共十九個人，帶頭的姓安，他們干的活我都仔細瞧過，的確是老土賊，不過開口價碼很高，錢也要，貨也要，還有七喜哥單獨找的三個硬火，兩個四川，一個老廣，實價六十萬，先付一半，事后付另一半，那三個七喜哥沒讓他們過來露面，在網吧用別人身份證開了包廂，讓他們休息。”

“知道了，辦得好。”祝三愿笑著說道。

七喜仍舊是那個屌樣，腦后梳著個發髻，嘴里叼著煙，看到祝三愿走過來，朝著不遠處正繞著虎爪坡端詳了好幾圈的一個中年人說道：“冬哥，這就是老板。”

聽到這句話，剛才圍在七喜身邊，或站或蹲吸煙聊天的十幾個人頓時安靜下來，眼睛全部朝著祝三愿望來，祝三愿也掃了一圈，這些人雖然樣貌各異，但是眼神都帶著彪悍和試探，幾個膽子大的甚至直接發出了疑惑：

“這老板夠年輕的。”

“這么年輕，能罩得住這么大山頭？”

“罩得住還找咱們？咱們千里迢迢來有個名目，這叫江湖借兵，他自己搞不定，才求咱們來幫手。”

“好地方啊。”不遠處的東哥此時也看完了虎爪坡，轉過身來，與祝三愿正面對視。

被叫做東哥的男人，最多三十四五歲的年紀，可是頭發卻花白的不成樣子，一雙眼睛略顯狹長，在國字臉上顯得有些怪異，下頜靑虛虛的一片胡茬，上身一件黑色勁霸夾克，下身牛仔休閑褲，腳上蹬著雙白邊板鞋，看起來更像是邙山市街上常見的，略有些盈余，生活安穩的中年男人。

“這就是祝老板？久仰久仰，早就盼著來見你，以后咱們可就要靠著您吃飯……”東哥邁著大步朝祝三愿走來，聲音爽朗的說道。

祝三愿沒等對方說完，已經冷淡的開口：“吃飯嘛，人再多我也養得起，可是上來就先想吃飯的飯桶，倒是少見。”

東哥被祝三愿一番話說的愣住，旁邊十幾個手下里已經有人不滿的開口：“怎么個意思，這是要給個下馬威？”

“求咱們還敢這么說話，先填了他再說！什么TMJB買賣古董的老板，我填了多少，不在乎多填他一個！”

“東哥，填了吧，地方到了，不靠他咱們也能弄幾個墓賺一筆走人！”

祝三愿好整以暇的盯著東哥，似笑非笑的開口：“要不，先填了我？或者，先上來試試怎么填了我，也讓我看看你們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