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師娘好

辦公室里煙霧繚繞，新調來負責內勤的實習女警進來送完信息，連多說兩句閑話都欠奉，捂著口鼻快步跑出辦公室。

“妹子新來的，還是欠練，哎對了，師父，狄震宇這家伙離開這么久，還沒露頭，跟人間蒸發似的，真打算去外地發展了？可是他哥死后留下的那么一大筆錢，他一點兒都不心動？”趙磊埋頭寫案卷寫的脖子疼，抬頭活動著脖頸朝對面的徐震說了一句。

刑警刑警，查不完的案，寫不完的卷，對面的徐震正在叼著煙，動作慢拙的操作著鍵盤錄入信息，徐震像是根本沒有聽見自己徒弟的問話，直到最后一個句號敲出來，這才手忙腳亂的拍拍身上落的煙灰：

“緝毒那邊的兄弟盯著呢，需要咱們的時候，那邊自然會打招呼讓咱們幫忙?！?

“那今天準時下班后，賞光跟我老子吃個飯吧師父，他說好久沒見你了。”趙磊打了個哈欠：“他現在懷疑我是不是你徒弟，到底能不能見到你。”

“算了，警察和大商人吃飯，回頭紀委找我聊天?！毙煺鸢褵煹倌霚纾骸霸僬f你爸找我也沒什么事，真要有事，他的事我又幫不上忙?！?

“嘿嘿，別這么說，師父你當年把我活著救下來，那就是幫我爸最大的忙了，四代單傳，我要是那時候被綁匪撕票，不知道我老子……嘖嘖，一晃都十年了，那時候師父你剛從警吧?！壁w磊點了支煙，有些唏噓的感慨道。

徐震看了趙磊一眼：“四代單傳你小子選了當警察，你老子知道你跟了我之后，眼淚差點沒當場掉出來。”

“那時候剛好快青春期了，眼看叛逆迷茫的時候遇上綁架，然后被師父救了，就覺得頓時不迷茫叛逆了，有目標了，長大后這不就成了你徒弟嘛?！壁w磊嘿嘿的笑了起來：“師父你還記得嗎？”

徐震望向窗外逐漸枯黃的樹木，也笑了起來：“那還能不記得，你小子十四歲，胖的跟球一樣，背你出來的時候，你褲子還是濕的，又臭又沉。”

“咱倆記得重點不一樣啊，你能不能不提我尿褲子那事？”趙磊撓撓頭有些尷尬的說道。

徐震起身伸了個懶腰，剛伸一半，手機響了起來，徐震抓起手機看了眼號碼，皺皺眉：“喂，怎么了？”

“大哥，給你提個醒，這個月媽的養老費該你出了，我怕你忘了?！彪娫捘沁?，是徐震幾乎沒有什么交集，多年不見面的親兄弟徐霖。

“知道了?！毙煺鹫f完利落的掛斷電話。

趙磊習以為常的看向徐震：“又滿三個月了？”

徐震用手機查了下工資卡的余額，又打開支付寶，準備從支付寶借筆錢湊夠老娘三個月共計六千塊的養老費，還沒等輸入完，一條支付寶消息已經出現，趙磊向您轉賬六千塊。

“老花你的，不用還??？”徐震看都沒看，直接把錢退了回去，最終還是選擇用支付寶借了筆錢：“主要是離婚，存款房子都給你嫂子了，不然這兩個月不至于這么慘?！?

徐震說完突然愣了一下，看向趙磊，趙磊被徐震直勾勾的眼神盯著有些發憷：“怎么了師父？我借錢難道也算行賄？錢雖然是我老子給我的……”

“我上次見我媽，隨口敷衍說離婚是因為你嫂子外面有男人，我又找了個新老婆……”徐震嘴里念叨著。

趙磊臉色很驚奇：“啊……那你看我干嘛？”

“老太太太倔，要知道我騙她，那肯定說絕食就絕食，我得找個人糊弄一下，上次打架斗毆的那家伙是誰來著？被關了兩年那個？”徐震把手機揣起來，手指在太陽穴的位置轉了轉，似乎在想著某個人名：“被人叫福哥福哥的那個？”

“被人叫福哥福哥的那個？馬大福？”趙磊在旁邊幫忙確認著信息：“他進去之后你幫他解決家里那點事那胖子？

“對，就是那家伙，他出來后還特意來隊里打招呼，請吃飯的那個，那家伙開的酒吧在哪？”徐震看向趙磊。

趙磊臉色從驚奇變成了震撼：“在白馬大街，師父，你不是準備……”

“跟隊里說聲，我早撤十分鐘。”徐震看了眼表，距離下班還有十分鐘，收起車鑰匙和煙盒就朝外走。

趙磊也穿上外套在后面跟了出去：“等等我師父，我也去，這種熱鬧哪能少得了我。”

……

還不到該上客人的時候，一輛卡宴，一輛黑金剛嘎的一聲停在自家“渡口酒吧”門口，門童很有眼力，第一時間用對講機向酒吧內匯報了這種異常情況。

結果徐震跳下車的時候，就看到老板馬大福拎著棒球棍帶著幾個穿著馬甲的侍應生生猛的沖了出來。

等看清楚來的是徐震和趙磊，馬大福尷尬的把球棒放下，徐震一邊掏煙點燃一邊朝馬大福面前走來，等點燃之后朝自己后面空曠的街道看看，又看向馬大福：

“怎么，因為打架斗毆關了兩年還不夠，還想進去住段時間？接著讓我幫你他媽的照顧家里？”

“哪能呢，不是要打架，送酒的，拿假酒騙我，剛打發走他，我以為他找人來鬧事呢，徐哥，你怎么來了？”馬大福擺擺手，示意其他人滾進去，自己陪著徐震和趙磊慢慢朝酒吧里面走。

進了酒吧后，光線有些暗，馬大福忙不迭的打開燈光，陪著徐震拉開一處茶座坐下，又連聲招呼服務生趕緊送干果拼盤之類。

“你酒吧那些女人呢?！毙煺鹂聪蝰R大福，開口問道。

馬大福愣了一下，看看空蕩蕩的酒吧，又看看徐震，不明白徐震為什么發問。

“我酒吧……我酒吧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馬大福有些遲疑的回了一句。

“真掃黃打非也用不著我找你。”徐震對馬大福說道：“叫幾個年紀大點的，三十左右的出來?！?

“我……”馬大福為難的看向旁邊刷直播的趙磊：“兄弟，徐哥這是……這是想開了？下班想來喝點兒坐坐？”

“別廢話。”徐震一推馬大福的肩膀：“找幾個會來事的，能察言觀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

“行?！瘪R大福嘴里答應著站起身，可是眼睛仍然忍不住四下巡梭著，似乎想看看徐震是不是要釣魚弄自己。

等確定徐震沒其他反應，馬大福嘆口氣，看向吧臺的適應生：“負責熱場賣酒的那些女的呢？”

“后面化妝換衣服呢，還有些沒來呢，時間太早?！笔虘f道。

馬大福又回頭看看徐震：“讓來了的全都出來?！?

“老板……”侍應生壓低聲音，想提醒馬大福對方可是警察，馬大福嘿了一聲：“沒事，他真要是想抓我，我也認，何況熱場賣酒又不犯法?！?

侍應生對著對講機喊了一聲，很快五六個女人就從員工通道走了出來，有些臉上明顯剛化了一半的濃妝，有的則還素顏，身上衣服都還沒換。

按照馬大福的吩咐，幾個女人站到了徐震的面前，徐震看都沒看一眼，低頭翻著手機嘴里問道：“年齡滿三十歲的留下，其他人走吧?！?

他說完之后，結果五六個女人沒有一個挪動腳步，旁邊趙磊噗的一聲笑出聲：“老馬，你這生意能好才怪……”

馬大福尷尬的咧咧嘴：“徐哥，有幾個年輕的還沒來，這些都是正常有工作，下班來兼職的……”

“這位?！毙煺鹬噶艘幌缕渲幸粋€戴著眼鏡，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化妝的女人說道。

馬大福把其他女人打發走，領著女人坐過來：“徐哥，我給你上點啤酒什么的？”

“不用?！毙煺鹂聪蚺耍骸澳阍谶@一晚上賺多少錢？”

“看賣了多少酒，四五百塊吧?！迸俗叫煺鹋赃叺淖簧?，自然大方的說道。

“我等會付你五百塊，求你個事，不用你化妝換衣服，你等會跟我去一趟養老院，冒充我新認識的女朋友，哄哄我媽，最多一小時就走人。”徐震看向女人，開口說道。

女人看向馬大福，兩個男人上來就說帶自己出去，別管理由什么樣，首先安全方面是自己要顧慮的。

馬大福在旁邊聽完了徐震的話，徹底的松了口氣，點點頭：“這是刑警隊的徐哥，那是他徒弟，放心，不是那些酒客?！?

“怎么著，徐哥，跟嫂子離了？那行，先看老娘要緊，等你看完老娘，回來我陪你喝點兒。”

“你叫什么名字？”徐震對馬大福點點頭，看向女人，把自己的工作證遞給對方：“我叫徐震，三十二歲，警察，這是我工作證。”

“何欣，三十一歲，在銀行上班?！迸苏f了一聲。

徐震開車帶著租來的何欣開到自己母親住的養老院，等到了自己母親所在的套房，看到母親正眉飛色舞的坐在客廳沙發上，跟著同住的老太太說著話，徐震把一些老人吃的常備藥放到柜子里：“媽，我來了，這是何欣，我上次說的，新女朋友?！?

趙磊則縮在門外朝里面探著腦袋準備看熱鬧。

話音剛落，旁邊衛生間里，走出一個一米八五的高挑女人，利落短發，牛仔褲白衛衣，袖口高挽，正端著一盆水走出來。

“你怎么來了？”徐震看向女人。

趙磊也下意識站直身體，胖臉有些畏懼：“師娘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