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曲
- 困獸
- 滄海煮成酒
- 3524字
- 2020-11-11 22:14:34
第十八章 夜曲
“崔三,大半夜你跟我消遣呢?”徐震看到幾個現場檢查的同事朝自己搖搖頭,確定沒有發現之后,臉色難看的抓起報案人崔三的衣領:“你不是親眼看到這里埋了三個人嗎,指給我看。”
雖然夜風陰涼,可是崔三的臉上卻開始冒汗,他小心掙開徐震的手,快步走過去朝下面望去,只有空洞洞黑黝黝的洞口,偶爾被風掠過,發出呼呼的低嘯,強光手電筒的探照下,洞內一覽無遺,什么都沒有。
崔三扭頭看看徐震,又看看洞內,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警官,我真的看見有人殺了人,埋在這里!”
他為了應付警察,想出了很多解釋,可是沒想到從一開始,所有的解釋都被廢棄了,因為徐老六,老陸,刺猬三人的尸體沒了。
“好,那你跟我說說,是因為什么對方要在這殺人?”徐震看崔三的表情不像撒謊,自己打量著四周,慢慢走到崔三的旁邊,嘴里問道。
“我看應該是因為搶墓……”之前的解釋用不上,崔三滿腦子在想著尸體去了哪,張嘴敷衍了一句。
徐震一腳踹在崔三的膝蓋上,把崔三踹的腿一軟跪倒,上身撲在洞口邊,沒等崔三反應過來,徐震已經一腳踩在崔三的腦袋上,把崔三的腦袋硬生生按在挖出的泥土中:
“搶墓?虎爪坡這地方,連我一個本地外行人都知道古墓早被盜干凈,他們在這兒搶墓?徐老六你們干什么勾當,當我不知道?徐老六被殺了,對方特意留你一個活口來報警?”
“咳咳……”崔三用口鼻拱出個透氣的空隙,掙扎著說道:“我……我負責接應,徐老六說姓祝的肥羊是外地人,所以準備用這處假墓宰他一筆……”
“姓祝?”徐震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一下,慢慢把腳從崔三的腦袋上抬起來,自己剛剛就是從祝三愿的翰林雅苑趕過來,過來之前,那家伙剛說有人不想讓他留在邙山,要把他趕走,現在馬上就冒出一個姓祝的肥羊槍殺徐老六團伙?
“姓祝……多半是假名,叫祝三愿。”崔三趕緊順勢爬起來,抹了一下臉上的灰土:“我說的是真的?”
“徐老六的車是金杯?”
“是……”
“下午臨近黃昏進的山?”
“是……”
“你說的祝三愿,提前報警和我打過招呼,我一直跟著金杯進了山,如果要殺徐老六,他為什么要和我打招呼?”徐震盯著崔三說道:“他不是為了盜墓,那家伙手上錢多的很,用不著干這種活兒,而且現在他有其他事,沒必要殺徐老六這種垃圾,給自己找不自在。”
“我……我說的是真的。”崔三沒想到徐震居然跟著金杯進了山。
“祝三愿的說法是,他要找真正的盜墓團伙,想查查最近盜墓團伙手中有沒有流出去一件他家里的古董,我問過祝三愿,徐老六的確把他當羊牯宰了他, 可是他不想因為小事找麻煩,所以給了徐老六他們三十萬,他手機轉賬記錄上顯示,徐老六的確收了錢,然后他拜托徐老六介紹認識一下真正的盜墓團伙,徐老六答應之后,一群人開車離開了虎爪坡,在郊區的汽車修理廠分手。”徐震伸手幫崔三拍了拍身上頭上的灰土,淡淡的說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們要是互相開打,死哪個我都不在意,但是想借我的手,那就要讓我心甘情愿才行,從目前來看,祝三愿的確沒必要引火燒身,自找麻煩,開槍殺人,你要是想咬死他,拿出證據來,尸體擺在我面前,我馬上帶人去抓他,你其實什么都不知道,說吧, 誰讓你這么干的?”
“三十萬……三十萬也不少了,為三十萬殺人不是不可能。”崔三吞了口口水,有些畏懼的退后半步說道。
徐震點點頭:“不錯,三十萬不少了,可是你嘴里的姓祝的外地佬,在廬陽市有一整排的別墅,一個月光是收租就有幾十萬進賬,這還不算他在銀行的四千七百萬存款,現在,你覺得他有必要為了三十萬殺人滅口嗎?是誰讓你這么干的,還是你自己宰了徐老六他們,拿了三十萬,想栽贓給你嘴里的肥羊?”
“沒有人……”崔三艱難的張張嘴,擠出三個字,聲音小的如同蚊鳴。
徐震慢慢湊到崔三面前,面對面的盯著他:“我再問一次,為什么你要栽贓祝三愿?你老媽肝癌,是我看在你孝順,才跟海關的朋友打過招呼,他網開一面,你弟弟你媳婦才能去孟加拉買仿制藥救她,順便還能再加點錢賣給其他病人,是不是想讓我再和朋友打聲招呼,抓了你弟弟和你媳婦,讓你這段時間能一個人專心幫你媽準備后事,風光大葬,省去和他們商量的時間?”
“菠蘿啤……菠蘿啤讓我干的,我本來負責接應,金杯出山的時候我照常去攔,沒等攔住,一輛摩托車出來連開三槍打在我車前,我嚇一跳,沒敢再跟下去,結果菠蘿啤找到我,說徐老六他們死了,讓我報警。”崔三臉色糾結的沉默了很久,才抖著嘴角朝徐震說道:“警官,千萬不能……千萬不能告訴別人,不然我死定了。”
“菠蘿啤是誰?”徐震自己點了一支香煙塞進崔三嘴里:“他為什么要讓你報警陷害肥羊?”
崔三把香煙夾在手里:“不知道……不知道他真名,就知道他整天在邙山里出入,心狠手辣,他應該就是真正的盜墓賊。”
“怎么能找到他?”徐震問道。
“我只有他的手機號碼,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打給他。”
……
“大哥回來了?”邙山狗牙寨一處民房里,昏黃的燈光下,炕上是亂七八糟的被褥,地上是幾乎鋪滿一層的煙蒂,四個男人正嘴里叼著香煙,用力在桌上甩著撲克牌,打的熱火朝天,看到菠蘿啤背著雙肩包走進來,幾個手下只是眼睛瞥了一眼,馬上就繼續全神貫注的盯著牌局。
菠蘿啤被房間內的煙味嗆的皺皺眉:“出去轉了沒有?咱們留的標記沒被碰過吧?”
“放心吧大哥,我剛回來一會兒,什么事都沒有。”一個手下答應一聲,隨后把手里抓的已經皺巴巴的紙牌用力摔在桌上:“順子!有沒有!”
“小點聲!打牌就打牌,喊他媽什么!”菠蘿啤被這一聲吼的耳膜不舒服,開口罵了一句,隨后把面前炕上的被褥扔到遠處,自己打開雙肩包,把里面一沓沓的鈔票取出來,碼在炕上,整整齊齊。
“大哥,這是啥情況?”一個手下看到這些鈔票,頓時停下手里抓牌的動作,一個人注意到,其他三人馬上也都看過來。
“我的本錢,拿來翻本的。”菠蘿啤眼神貪婪的盯著面前的鈔票,手掌在上面摩挲著。
一個手下頓時叫起來:“那還等啥!海濤!你給大哥讓個位置!”
叫海濤的人站起身讓出自己的位置:“大哥,你來,我去外面轉一圈,撒泡尿。”
菠蘿啤把鈔票捧起來堆到空出的位置前:“來!等我贏了,分給讓位的海濤一成!”
海濤一笑:“謝謝大哥,那我出去了。”
其他三人則互相遞了個眼神,其中一個一邊發牌一邊朝菠蘿啤嘿嘿笑道:“大哥,哪來的本錢?”
“你他媽管呢,發牌!我就不信這次還不能把我輸的撈回來!”菠蘿啤看著手里的牌,嘴里罵道。
叫做海濤的中年男人走到民房外的小院里轉了一圈,拿起了羊角錘看看,又放下,隨后又拎起一柄鐵锨晃了晃,仍然覺得不稱手,最后看到了晾衣服的一段鋼絲繩,此時鋼絲繩上只有一塊臟兮兮的抹布掛著,把抹布丟掉,海濤把鋼絲繩兩端解下來,滿意的點點頭,隨后把鋼絲繩纏在腰間,放下外套遮掩住,慢慢回了房間。
看到他回來,其他三人都用眼睛瞥了一下他,海濤輕微的點點頭,隨后走到菠蘿啤的身后幫他看牌:
“大哥,手氣怎么樣?”
菠蘿啤雙手握牌,小心的看著花色點數,海濤則已經把晾衣繩抽出來,利落的繞住菠蘿啤的脖頸,用力朝后勒去!
菠蘿啤的反應很快,沒有雙手去抓晾衣繩,而是雙手后仰去抓海濤的面門!不過雙手剛抬起來,旁邊的人已經迅速把他雙手按下去!三個人按住菠蘿啤,不讓他掙扎,海濤則用力勒著對方脖頸!
昏黃搖晃的燈光下,四個人保持這個動作五六分鐘,直到菠蘿啤眼睛凸出來,舌頭也稍稍吐出一點,嘴巴合不攏,整個人再也沒有反應。
“大哥,別怪兄弟們不厚道,二哥吩咐的,這筆錢就是他給我們的辛苦費。”海濤把晾衣繩松開,把菠蘿啤的兩個眼球塞回眼眶,合攏眼皮,再把菠蘿啤口袋里的手機取出來,漠然的說道。
“二十萬,一人五萬!二哥比菠蘿啤強多了!咱們一說菠蘿啤欠咱們錢,馬上就解決了他,有規矩,講究。”一個手下看看桌上的鈔票,開心的說道。
“尸體怎么辦?”一個人問道。
海濤指了指土炕:“把炕板搬起來,先塞進去,等后半夜沒什么動靜了,再背去找個盜洞埋了!”
兩個同伴動作麻利的掀開炕席,撬開兩塊炕板,把剛才還活生生的菠蘿啤直接塞進滿是煙火味的炕洞!隨后放下炕板,把炕席鋪平,利落的跳下來:
“還等啥,接著打牌吧?一人發了五萬,看誰運氣好,能多贏點!”
“來來來,接著玩。”
海濤則把菠蘿啤的手機裝進自己口袋:“你們玩,我去見二哥的人,二哥還等消息呢。”
其他三人坐在牌桌前,把剛才散落的撲克收拾好,繼續開打,海濤則出門騎著摩托沖出了村落。
“二哥,按你吩咐,這是他手機。”海濤把手機交給靠在奔馳大G車頭的崔鎮霄,語氣恭順的說道。
崔鎮霄用戴著手套的手接過手機,而此時,剛好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崔鎮霄看著上面顯示崔三的名字,隨手就扔到了一輛裝滿木材,等待出發的貨運火車車廂內。
“做人做事要守規矩,不能太過分,做大哥要有做大哥的心胸,做事要公道,讓手下兄弟服氣,不然菠蘿啤就是下場。”崔鎮霄對海濤一笑,拍拍對方的肩膀:“辛苦了,回去早點休息,睡一覺再醒來,你就是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