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善后
- 困獸
- 滄海煮成酒
- 3448字
- 2020-11-11 22:14:34
第十六章 善后
“所以,就是他來鬧事,沒有其他原因?”徐震打量著蹲在客廳墻角,雙手拷住抱頭的中年人,對身邊的趙磊問道。
趙磊聳聳肩,把剛刷完火箭的手機收起來:“查了一下,這家伙是蘇鶴卿雇的保姆的姘頭,賭錢輸紅了眼,又從保姆嘴里得知蘇鶴卿下午陪她收養的兒子去上興趣課,所以準備入室盜竊,沒想到蘇鶴卿下午沒有去,那家伙還以為家里沒人,撬不開之后,瘋狂撞門。”
徐震重重吐出一口氣,擺擺手:“讓派出所的兄弟把這家伙帶回去慢慢審,審的仔細點兒。”
“知道了,師父。”趙磊過去拎著中年人走出了蘇鶴卿家的大門。
徐震轉身走向寬大客廳另一邊沙發上驚魂未定的蘇鶴卿,蘇鶴卿臉色有些憔悴,看到徐震走過來,淡淡的自嘲一笑:
“狄震寰一死,誰都敢對我們孤兒寡母動手腳了。”
徐震坐到蘇鶴卿旁邊的空位上,掏出煙盒點了顆香煙,點完之后才看向蘇鶴卿:
“忘了問了,能吸煙嗎?”
蘇鶴卿直起身,動作優雅的從沙發前的矮幾抽屜里取出一個精致的水晶煙灰缸。
“有人打電話給我,說狄震宇要來找你,我打電話給你,你說你在家里,然后這個男人就冒出來撞門,奇怪嗎?”徐震叼著煙,側過臉盯著蘇鶴卿問道。
蘇鶴卿哪怕只看側臉也無可挑剔,聽到徐震的話,蘇鶴卿眼睛看向徐震:
“你是警官,你問我覺得奇怪?”
“反正我覺得奇怪,我有個大膽的假設,要是你花了兩百萬殺死自己男人,我覺得就沒有奇怪的地方了,一切都會看起來順理成章。”徐震把煙灰朝著煙灰缸里彈了一下,收回目光,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蘇鶴卿像是智商受到侮辱,扭過頭去不看徐震。
“既然不是你殺死狄震寰,那就有個更離奇的假設,你和那個殺死你男人的祝三愿,勾搭上了?你倆有一腿,他器大活好,讓你肯出手幫忙把我調虎離山引回來?”徐震粗俗的朝蘇鶴卿說道。
蘇鶴卿轉回身,眼神憤怒的瞪著徐震,深吸了一口氣,最后拿過徐震放在茶幾上的煙盒,自己叼著煙點點燃,吸了一口,才抖著嗓音說道:“徐警官,我……敢嗎?一舉一動不是受警察盯著,就是受他那些手下盯著,邙山市,有誰敢碰他狄震寰的女人?他弟弟不過是對我說話放肆了點,什么下場你也看見了,再退一步,我跟他過了這么久,怎么狠得下心?”
“大哥的女人不好當哈,不過你既然享了榮華富貴,就得受得住冷嘲熱諷,這么一大筆遺產白白落在手里,蘇鶴卿,換成誰都忍不住想你有沒有動過心思,西游記里的唐僧那么膽小,慈悲,都能剜了他那個便宜后爹的心肝,這世上哪還有人能說狠不下心來?你跟祝三愿,有沒有聯系?”徐震眼睛注意著蘇鶴卿的動作表情,察言觀色,目光陰陰的看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
蘇鶴卿的楚楚可憐,溫婉動人,在徐震眼中完全不存在,無論蘇鶴卿說了多少自嘲,哀傷,委屈的話,他只關心他需要注意的問題。
“沒有。”蘇鶴卿呼出一口氣,說道。
“蘇鶴卿,別人……”徐震站起身,想朝外走去,走了兩步轉身似乎想說些什么,可是剛一開口,外面突然砰的傳來一聲響,嚇得蘇鶴卿手里煙灰抖了一下,落在名貴的地毯上。
似乎是玻璃瓶摔在地面上的聲音。
徐震走出去時,正看到七喜拎著一打拆開的瓶裝廬陽宮啤酒,正用鑰匙開著對面祝三愿家的防盜門,徐震面前一地玻璃碎屑,浸泡在酒液和泡沫中。
七喜聽到腳步聲和開門聲,眼神桀驁的看了眼徐震,繼續開門。
“你扔的?”徐震指了指面前的酒瓶玻璃碎屑,對七喜開口問道。
七喜看了一眼,打開房門把手里剩下的啤酒放在鞋柜上:“是我,怎么了?”
“為什么扔?”徐震吸了口煙,踩著碎屑和酒液走過來,嘴里問道。
“關你什么事?”七喜立在門口不動,眼睛乜斜看著徐震走到自己面前,仍然是那副欠揍的模樣。
“我問你為什么扔?”徐震立到徐震面前,把手里的證件抬起來亮出來,眼神定定的看著七喜。
七喜不適應徐震這種陰沉而又直接的目光,對視了幾秒鐘之后就避開,嘴里雖然保持著桀驁語氣,但是卻說出了原因:
“問他家為什么占我老板家的露臺,我老板說,給她提個醒,怕他家忘了這件事。”
“你老板?”徐震看到對方避開自己目光認慫,哼了一聲:“你是誰,你老板是誰?”
七喜搓著鞋底:“王志勝,我老板叫祝三愿。”
“他為什么是你老板?是你什么老板?他雇你做什么?”徐震不給七喜停下的機會,咬著七喜說完最后一個字符,馬上就繼續追問。
“他要開個酒吧,我是調酒師,他雇我以后在他酒吧幫忙調酒。”七喜也沒有停頓,干脆的說道。
徐震打量著七喜:“他人呢?酒吧準備開在哪?”
可能是徐震在外面與七喜對話有些久,蘇鶴卿在門口出現,看向對話的兩人。
“他還在等幾個服務生,一會兒就回來。”七喜看了眼蘇鶴卿就收回目光:“豫南古玩城。”
“呵呵呵……”徐震笑了起來,看看蘇鶴卿,又看看七喜:“豫南古玩城?開間酒吧?”
七喜看著徐震發笑,只是反問道:“我能進去了嗎?”
“去拿東西,把地面收拾干凈。”徐震對七喜說道。
七喜進入房間,關門前的一刻,徐震突然開口問道:
“酒吧叫什么名字?”
“八角籠。”隨后房門重重關閉。
徐震按了一下下樓的電梯,看看望向自己的蘇鶴卿:“我走了,你可以永遠都不知情,但是如果有一天,你想起點兒什么,或者你還得你男人干了什么事,聯系我,今天這件事,我也會查清楚,如果讓我知道,你和姓祝的串通起來……”
徐震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我對女人沒什么好感。”
隨后大步進入了電梯間。
……
邙山和平汽車修理廠,辦公室內。
“叫什么名字?”祝三愿搬了把椅子坐下,左手握拳堵在嘴唇上,開口問道。
旁邊陳亮一身油污,渾身散發著汽油機油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此時正在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面大口吸溜著,手槍就那么直接丟在旁邊臟兮兮的桌面上,除了手槍,還有十幾個大小不一從金杯車油箱水箱甚至夾層里取出來的定位儀。
而傅曉飛則一下一下扣動著扳機,讓空膛的手槍發出一下下清脆的撞擊聲。
負責幫老徐望風的中年男人此時戰戰兢兢坐在祝三愿對面一把椅子上,不斷吞咽著口水,兩個眼角朝外冒著淚花:“徐斯文……小弟叫徐斯文,江湖上……江湖上都叫我花酒。”
祝三愿把桌上的一瓶礦泉水拿過來丟給對方:“喝口水。”
“不……不渴,大哥,我什么都沒看見,我……我……我……”徐斯文聲音帶了哭腔:“我……”
“你懂得望風?”祝三愿看著徐斯文抖著手幾次都沒能擰開瓶蓋,自己起身走過去幫對方擰開之后,開口問道。
“不懂……懂……懂……”徐斯文先說了不懂,隨后又馬上改口說懂,可是說完懂又臉色糾結,不知道自己說的對還是錯。
祝三愿朝對方讓了一下香煙,徐斯文搖搖頭沒有敢接,祝三愿點燃后問道:“你和老徐那三個人不是一路人,老徐他們不懂盜墓,他們是借著盜墓名頭宰羊牯的,你既然懂盜墓,怎么不靠盜墓發財,反而靠宰羊牯跟他們混在了一起?”
“被逼的,我是被逼的……徐老六他們雖然不盜墓,但是終歸也是在邙山混飯吃……”徐斯文喘了幾口氣,確定祝三愿他們不會馬上干掉自己之后,平復語氣說道:“什么也不懂,隨便進山那是給自己找麻煩,邙山有自己的規矩,萬一他們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選塊地方,是人家真正有古墓,有人專門守墓的地段,那馬上就是個死,所以必須有人告訴他們,哪塊的墓被人開過,哪塊暫時別去,有人守墓留了幾號等等,我就是干這個的,我幫他們選地方,望風,其實我年輕時干過,后來早就不干了,我跟著的大哥沒斗過人家,死在山里,我也就不干盜墓了,跟著人去小酒廠釀酒去了,后來老徐他們設局賭錢,出千騙我欠了他們的高利貸,沒辦法,就只能出山跟著他們干這種事。”
“你家的地址,情況,我都知道了,今晚你什么都沒看見,你也沒有去邙山,你在哪呢?”祝三愿看向徐斯文,笑著說道。
徐斯文聽到自己不用被滅口,腦子轉動飛快:“大哥,你說我在哪我就在哪。”
“我說你在我家,我準備開個酒吧,請你去釀酒。”祝三愿說道。
“沒問題,大哥,我就是釀酒的,但是……我只會釀白酒……”徐斯文說道。
祝三愿回頭看向傅曉飛:“剩下的,車也好,人也好,都是你的了,你自己選的,如果有天想開了,自首蹲幾年回來,去酒吧找我。”
“亮子他還年輕……還愿意混。”傅曉飛看看吃面的陳亮,又看看祝三愿,笑笑說道:“我不行,沒心氣兒了,錢我留給家里一大半,自己去越南,以后不回來了,在中國一把年紀還混成這個屌樣,聽說越南窮,我這點錢去越南就能當大爺,我想去試試。”
“慢走。”祝三愿拍拍陳亮肩膀:“你留下送他。”
隨后祝三愿摟著徐斯文的肩膀朝外面走去:“走吧,花酒哥,去我家,我和你聊聊酒吧的事。”
走出辦公室,經過修車車間時,徐斯文努力不讓自己目光落在那輛金杯車上,身體下意識哆嗦著,他身邊此時摟著他親熱說話的這個青年人,比那個開槍殺人的人要狠的多,他把老徐他們刨了出來,裝在車上,連自己帶死人一起拉了回來。
黑夜中,開車載著死人,吹著口哨,曲調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