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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4評論第1章 穿越了?
“搞什么?!”變成了游魂的陸揚,不停地喃喃道:“我不想游蕩,我要停下來,停下來……”
他的祈求,仿佛得到了聆聽。游魂有如一道輕煙,緩緩地落于地面,在荒瘠的曠野中,得到了休憩。
“這是什么地方?”游魂平落在蕪穢的地表。
“在這兒,可好?”一個似乎是聲音,但又更像是意念一樣的東西,在游魂耳畔響起。
“……”,荒涼涼的,人影都沒有一個,有什么好的?游魂,在心底里,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過了一會兒,一支趕著騾馬的商隊出現了,遠遠看去,倒像是古代人的裝扮。
“帶上我,帶上我”,游魂無聲地喊道。不過,那些商隊的人,自然聽不到其呼喚。
“你確定嗎?如果你確定的話,商隊里頭倒是有一個跟你八字相配的奄奄一息的病人,他很快就要死了,你可以假借其肉身而重生”。
“我……”游魂后面那句“確定”還沒說出口,地表劇烈地顫動起來,把落在地上的游魂給震了個七零八落,差點沒有散架。
不會是地震了吧?!游魂暗道。
一騎、兩騎、三騎、十騎、百騎、千騎、萬騎……漫山遍野的蠻族鐵騎,在荒瘠的曠野里,肆意地奔馳,遠遠望去,猶如潮水一般。
大地,如同一面無邊無際的大鼓,而烈馬的四蹄,有如鼓槌,成千上萬的鐵騎,則有如無數的鼓槌,它們在狂亂地敲擊著大地,其聲,如嘶吼,似驚雷,響徹云霄,排山倒海而來。
馬背上的蠻人,前額光禿禿的,后腦勺上,卻留著長長的金錢鼠尾辮,他們手舞彎刀,興奮不已,口中還發出著各種奇異、鬼魅、令人壓抑的“嗚嗚”的呼嘯聲。
“是韃子!”
“韃子來了!快跑啊!”
商隊亂成了一團。
“快走,快走,我不要待在這兒!”游魂也緊張不已,他可不希望待會被馬蹄踐踏得魂消魄散呢。
“哦?這兒不行?!”那個意念,似笑非笑地問道。
“不行,不行”,游魂急道。投胎,也得投條活路才行啊,不然,剛投過去,便被亂刀分尸了,那還投個啥呀?
“為何不行?”
“這兒,太鬧騰了,太鬧騰了!我是天秤座的,優雅、從容,是我的信條”,游魂道。
“星座?”
“哦,你不懂星座?那八字的命格,總是懂的吧?”游魂急道,“我是‘食神格’的,喜歡友善,追求和諧,這兒太不友善、太不和諧了,我不要在這兒,我想靜靜”。
“呼”的一陣輕風,游魂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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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靜,異常的寂靜。
漆黑的天空,月亮被烏云遮蔽,只有漫天繁星,散落天際。
游魂輕飄飄地掛落在一根樹枝上,這微不可察的動靜,便驚飛了正在枝頭小憩的鴟鴞。
掛在枝頭上,游魂安詳地望著天上的星辰,喃喃自語道:“都說天上的星辰,是往生者的魂魄化成,守望著人世間的安寧,也不知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妄?”
微微地嘆了一口氣,游魂又自問自答道:“或許,每一顆星宿,都是這世間生命存在過的痕跡。它們乃上天所生,死后,又回到上天寬廣、深沉、而又神秘的懷抱,歸于永恒的靜謐”,只是,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會化為一顆夜空中的繁星呢?
突然,一陣“霍霍”的磨刀聲,打破了夜晚的沉寂,也打破了游魂的沉思。
土坯茅廬外,一個中年男人,在磨著刀,磨完了一面,又開始磨另外一面。游魂掛在枝頭,視野受限,倒也看不真切,只知道他在磨啊磨的。
小半天后,男人終于磨好了刀,開始在那兒“咚咚咚”剁起了東西。完事了,將剁好的東西,下了鍋,蓋好蓋子,架了過來。就在游魂棲身的樹枝下,生起了火。一會兒后,肉香四溢。讓已然不食人間煙火的游魂,都忍不住食指大動。
“這就是生活啊,炊煙裊裊,真好”,游魂感慨道。
“要不,就這兒了?”那個意念的聲音,再次響起。
“嗯……”,游魂正要說“好”,突然,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尕娃!”
“?”游魂不明所以,把那個“好”字,先憋了回去,看著樹枝下,驟然出現的一個婦人。那婦人沖了過來,揭開鍋蓋
游魂被眼前的那幕,驚得一陣心悸,差點沒從枝頭上掉下來,滑落在那鍋里頭。
“你個天殺的,!”婦人的嚎哭聲,在樹下響起。
“蠢婦,”,那先前磨刀的男人道。
“好狠的心啊,你”,婦人使勁地抓、打著男人的背脊。
“哇”,一種翻江倒海的惡寒,在游魂上下滾動,如果它可以吐的話,只怕早已吐得稀里嘩啦。“太恐怖了,不要這兒,不要這兒!”游魂無力地嘶吼道。
“又不行?”意念的聲音傳來。
“不行,不行!”游魂堅定道。
晚風拂過枝頭,游魂又被輕悠悠地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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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潎洌,烏篷船來往如織,兩岸白墻黑瓦的建筑,鱗次櫛比,青石板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遠方,又有音閣、僧院,峭壁千尋,遺世而獨立。清澈見底的潺潺流水,在淡淡霞光的照拂下,波光粼粼,且泛起了片片漣漪。
飄落于河畔屋舍頂端的游魂,看著眼前景致,暗暗道:“甚好,甚好!”
“那就這兒了?”
游魂剛要說“好”,想起前兩次的變數,便又猶疑了一下。
“好或不好,都沒得挑了。事不過三,可一,可二,不可三”,那個意念的聲音響起,“而且,無論是一,是二,還是三,其實都是你的劫數,都會看到,都會聽到,都會親歷到的……”
霎時間,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風,卷起了碎石小徑上的落葉,吹散了杏花的淡淡幽香,拂亂了梧桐、芭蕉的枝葉,也刮走了……游魂。
“啊,啊,老天啊,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里去啊?!”在山雨欲來的風暴中,游魂無力地呼喊道。好吧,那游魂,自然便是——陸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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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龜裂的缺口香爐、一方布滿灰塵的香案、一個破舊的蒲團,以及門外兩顆參天古樟樹,這便是陸揚醒來時,最先映入眼簾的東西。
破敗?不,是驚訝,這才是此時此刻正癱臥在由茅草堆砌而成的簡易床鋪上的陸揚的最大感受。
“這是在哪兒?我不是游魂了?!”陸揚暗暗道。
側過身子,他還看到,一個衣衫破舊、望上去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正伏在自己旁邊休憩。
雖有萬般疑惑,但他還是不忍心喚醒這個顯然累壞了的小女孩。
無奈地抬頭望望,陸揚恰好看到一尊已有年歲、陳跡斑駁的佛像正對著自己,似笑非笑地與自己對視著。
難道是上天跟自己開了個玩笑,將我送到了這古跡斑斑、昏暗陰冷、墻皮早已脫落的廢棄寺廟中?剛才四處游魂,荒誕不經的場景,竟然不是在做夢?!
陸揚凝視著佛像,似乎想尋求某種答案,又或祈求某種奇跡,將他送回屬于他的那個世界——
他本是一個孤兒,靠著不懈的努力,以及與生俱來的驚人天賦,考入了某知名高等學府的哲學系,成為了一名天之驕子。本碩連讀后,又申請到了某海外名校的博士生資格,學成歸來,不愿繼續待在象牙塔里,過那種按部就班生活的他,又創立了一個教育文化品牌,不過幾年而已,便一次次創造了行業奇跡,締造出了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突然間,一切皆成泡影。他變成了躺在破廟中的這個不明身份的男子。
前世最大的業余愛好,便是射擊,據說已經達到很高的水準,特別是在飛碟(Flying Saucer)這個射擊移動目標的項目中,曾得到某奧運冠軍的高度評價。長期的體育運動,讓陸揚練就了一副好體魄。然而,此刻卻也變成一副癱軟乏力的樣子,甚至于,想抬抬手,似乎都有心無力。
這一切的一切,讓人如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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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你終于醒來了”,小姑娘聽到異動,終于發現了睜眼長嘆的陸揚。
“神佛顯靈了,終于將阿哥還給我了,謝天謝地”,小姑娘趕緊跪在佛像前,虔誠地叩首感激起來。
隨后又傳來“嗚嗚……”的哽咽聲,顯然在她阿哥昏厥的日子里,沒少擔驚受怕。
畢竟只是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孩童,雖感到陌生,但聽到哭聲,陸揚還是不免心生惻隱。
不過,對于她叫自己“阿哥”,陸揚還是滿腦懵懂,便隨口問道:“這里是哪兒,現在是哪年了?”
“阿哥,你怎么了?”小姑娘訝道,“難道是病了一場,癡掉了?”
“我可能剛醒來,頭疼,很多事情一下子想不起來了”,陸揚不想嚇到眼前這個可愛、善良的小姑娘,便安慰道,“你幫我回憶回憶吧”。
“哦,阿哥”,小姑娘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說道:“今歲乃天啟三年,此處是大明南直隸蘇州府吳縣水譚巷”。
天啟三年!大明!蘇州府!吳縣!
頃刻間,一股股熟悉而又陌生的記憶片斷,噴薄而出,涌到陸揚的腦袋里。
只覺頭疼欲裂,腦袋似乎因前世今生兩種記憶的相互沖擊、激蕩,而要爆裂,“嗡”的一聲,眼前一黑,陸揚終于再次暈厥了過去。
“阿哥,阿哥!”暈厥前,聽到的這最后的焦慮的呼喚聲,似乎是在提醒他,這匪夷所思的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噩夢,而是真實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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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一睜眼,便看到了那小姑娘關切的眼神。
此時,今世的記憶已告訴他,眼前這名明明陌生、卻偏偏又令他備感親近的小姑娘,叫陸汐,是自己靈魂所寄的這位男子的親生妹妹。
更為詭異的是,這位倒霉蛋公子,竟然跟自己同名,也叫陸揚。
不過,說他倒霉,倒也并不盡然,這位陸公子的人生,經營得這般慘淡,甚至將小命都弄丟了,很大程度上,都是自找的。
陸公子的遠祖,乃三國時期吳國名將、江陵侯陸遜,不過,這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便直接從他的父親陸老相公說起吧。
這陸老相公,是名秀才。大明朝南直隸蘇州府,古名曰“吳”,自古便是鐘靈毓秀的文昌之地,能中秀才已屬不易,想再進一步,脫穎而出,成為舉人,真真是千難萬難。陸老相公便在這科場中蹉跎多年,終究還是沒能魚躍龍門,邁過這一層身份關卡成為一名光榮的舉人老爺。
此后,陸老相公在衙門謀了份書吏的差事,兩年前外出辦事時,意外溺水而亡。至于其妻子,早在數年前,生這小姑娘陸汐時,便已難產而死了。
所以,從兩年前陸老相公溺水而亡后,便只剩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了。
可惜平日里,父母對這陸公子溺愛有加,母親去世后,父親忙于公門繁事,更乏管教。慢慢的,陸公子結交了不少狐朋狗友,還惹上了賭博的惡習。待陸老相公死后,不過兩年光景,陸公子便將還算殷實的家底徹底敗光。
前些日子,在賭場輸掉最后一點賴以翻本的賭資后,他竟壞了賭場“愿賭服輸”的老規矩,大吵大鬧,耍起了橫,不肯將懷中的錢財奉出,被幾個賭徒與賭場打手們一頓暴打。被人扔出賭場門外后,已是奄奄一息。
還是自幼懂事的陸汐,求著幾個好心的路人,才將他抬回這兄妹寄居已有數日的荒村古廟,暫且將養了下來。
不過,陸公子本來就身虛體弱,在這寒冬臘月,又缺醫少藥,哪里經得起這一番折騰,迷糊間,便已魂消魄散而去了。
于是乎,在昨夜的雷雨交加中,陸揚游魂其肉身,變成了三百多年前這大明朝的陸公子。
此陸揚,還是彼陸揚?
都不重要了,既然還活著,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陸揚自我心理暗示道。
前世的自己雖然也還算年輕,才三十歲罷了,不過這世的陸揚,乃萬歷三十六年生人,算起來,年紀不過剛剛十五歲而已。
用前世的那點財富、地位,換來年輕近半的年華,真算起來,似乎也不是太虧。憑著自己的毅力、天賦,相信在這大明朝,也同樣可以過得有滋有味。
前世的自己是個孤兒,又忙于事業,尚未成家,甚至連女朋友也沒有正兒八經交一個,始終是孑然一身,倒也沒有什么情感上的牽絆。前世引以為憾的事情,現在看來,倒也是一樁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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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嘆氣,一會兒舒氣的陸揚,小姑娘陸汐焦急不已,卻偏又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驚著了她那似乎魔怔了的“阿哥”。
想通了這一切,陸揚握緊拳頭,暗道:“大明,我來了”。
望著眼前這個無比關懷自己的妹妹,前世無牽無掛的陸揚倒是感到一陣溫馨。親情,這是一種自己從未有過的東西啊。
有念及此,他出聲安慰道:“不要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話音未落,寺廟外突然一陣嘈雜,“那毛頭小子在這兒”。
緊接著,沖進來幾個不速之客,二話不說,架起病懨懨的陸揚便要往外走去。
陸揚倒是想反抗,但他那羸弱的身子,哪里能反抗。只能默默地哀嘆:“都這樣了,還能碰上打劫的,真是禍不單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