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縣衙
- 我和崇禎有個約定
- 白發蘇蘇
- 2336字
- 2018-12-10 08:54:53
陸揚將李教諭、李玥等送回府后,便直接趕往縣衙,報案去了。李教諭勸他換身衣裳再去,陸揚卻說,就是要破破爛爛,滿身污垢,才能給范縣令直接的視覺觸動,讓他下更大力氣,去緝捕黃霸天。鮑大柱不放心陸揚,自然陪著他一道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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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說你昨夜在蘇州文會后,被黃霸天給綁了?!”范縣令坐在簽押房里,難以置信道。
“是的,昨夜文會結束后,我便被那黃霸天帶匪徒綁到了山間一個小木屋里”,為了李玥的名節考慮,陸揚故意略過了李玥被一同綁走這一節,畢竟一個閨閣小姐,如果被匪徒綁走,總是會引起人們無端的許多聯想,“幸好得到這位壯士的搭救,我才得以死里逃生”,陸揚看了看鮑大柱,又道。
“草民鮑大柱,拜見堂尊”,鮑大柱跪拜道。
“義士免禮”,范縣令虛扶一下,“昨日到底是何情形?”
“稟堂尊”,鮑大柱沉聲道,“那山間小屋,本是草民偶爾捕獵時的休憩之所,因為經久失修,可能別人都以為已經無人居住了,沒想到竟被那伙歹人臨時當做賊窩使用了。昨夜,我打獵到深夜,又碰上下雨,便準備臨時去那對付一晚,沒想到一推門,便見到這位陸小哥被反綁在柱子上”。
“那伙匪徒中,果然有黃霸天?”范縣令問道。這話自然是問陸揚,畢竟鮑大柱又不認識黃霸天。
“確實有黃霸天,而且他還是匪首”,陸揚點頭道,“我與他還有過對話”。
“好,本縣知道了,這就發下海捕文書,派衙役們進山搜捕,不過……”
“堂尊,我明白的,這茫茫大山,找幾個匪徒,只怕是難覓其蹤,我也不做指望能那么輕易拿到黃霸天的”,陸揚說道。
“正是此理”,范縣令頷首道。
“小民來此,一來是報案,但更重要的還是,提醒堂尊,一定要注意縣牢里的黃名慶”,陸揚說道,“黃霸天冒險回來,肯定不會只是為了報復小民,而是為了營救他的獨子黃名慶”。
范縣令點點頭,立刻指派了一名皂隸去縣牢查看,嘴上卻笑道:“你小子,恐怕不是那么好心來提醒本縣的吧。是不是想讓本縣以黃名慶作餌,引黃霸天上鉤?”文會中,陸揚為吳縣大大長臉,又得到寇知府、錢謙益等上官、名宦的青眼,范縣令自然對他也是另眼相看,與他說話,很是親近、和氣。
“果然一切都逃不過堂尊的一雙慧眼”,陸揚假意郝然道。
“你小子,很好,呵呵”,范縣令開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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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堂尊,不好了”,那名去縣牢查看的皂隸去而復返,“那黃名慶瘐斃了!”
“啊?!”范縣令、陸揚同時驚道。這年頭,縣牢里條件都很差,倒也時有犯人瘐斃,并不為奇,不過這瘐斃也瘐斃得太趕巧了,黃名慶在縣牢里呆了那么久,都沒事,他老爹黃霸天一回來,就瘐斃了?!
“堂尊,請再讓人,認真核實一下,看死者是否確是那黃名慶”,陸揚俯身道。
“你懷疑是有人李代桃僵?”范縣令狐疑道。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黃霸天既然敢對我動手,就說明他不怕暴露,想來對于救出其子,他早已志在必得,不然,他斷然不會節外生枝,來抓我,那不是自找麻煩嗎。所以,不排除他使出偷龍轉鳳的手法,將其子救走了。畢竟昨夜,您與張縣丞同赴蘇州文會,都不在縣衙”,陸揚這話說得很明確了,范縣令與張縣丞昨夜都不在這兒,只留下一個樊典史坐鎮縣衙,而樊典史與黃霸天之間,似乎并不簡單。當然,樊典史肯定是被黃霸天脅迫的,誰讓他有那么多把柄在別人手上捏著呢,只是,那黃霸天也太不夠義氣了,這邊讓他干著李代桃僵的事兒,又去偷襲陸揚、李玥,這不是將他徹底暴露了嗎?不過,誰讓樊典史這家伙先前派人去截殺黃霸天,試圖殺人滅口、侵吞其家產呢,誰知道黃霸天是不是利用完樊典史,又故意將其暴露的呢。
“嗯”,范縣令點點頭,“去請馮師爺親自去一趟縣牢,務必確認一下死者是不是黃名慶”。
“是,堂尊”,那名皂隸領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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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陣子,馮師爺從縣牢里,面色陰沉地過來了,“東翁”,向范縣令打了個招呼,又向陸揚點了點頭。
“先生,情況如何?”范縣令焦急道。
“果然如陸公子所料”,馮師爺嘆氣道,“那瘐斃縣牢的,并不是黃名慶,而是一名病死的乞丐,真正的黃名慶,看來,已被李代桃僵地救走了”。
聽聞這個消息,范縣令頭疼不已,坐在靠椅上,撫額思索起來。這年頭,瘐斃個把犯人,倒沒什么,誰讓“九千歲”魏公公屢興大獄,近來西北災荒,又不斷有亂民起事,監獄里,早已人滿為患。偏偏本朝,又秉承太祖祖訓,認為“人命關天”,只有天子才能勾決人犯,也就是說,死刑復核權,在皇帝大人那兒,其他人都沒有這個權力判人生死,可這天啟爺又是個不管事的主兒,勾決人犯,依《大明律》還得前后勾三次,才能正式生效,真是麻煩得很,那位萬歲爺還要忙著做木匠活呢,哪有這種空,所以,絕大多數死囚,在這天啟朝,都變相地轉成了無期徒刑,被積壓在了各地牢獄中。
“嗯,陸公子,你昨夜一番折騰,也辛苦了。不如先回去歇息,這兒一有消息,老朽與堂尊,定然第一時間告知你,你看如何?”馮師爺略帶微笑道。
陸揚知道這便是逐客的意思了,看來他與范縣令還要秘密商議什么,陸揚便作揖道:“如此,小民便告退了”。
“嗯”,范縣令點點頭,“去吧”。
陸揚與鮑大柱便退出簽押房,回李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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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押房里,只剩下了范縣令與馮師爺兩人,范縣令道:“先生有何要說的?”
“東翁”,馮師爺瞇著眼睛,沉聲道:“眼下,是個機會啊”。
“哦?!”
“樊典史可不是咱們的人,借此事,將其拿下,東翁才算是真正左右了這吳縣大局”。同行相仇,果然是至理名言,在這吳縣,馮師爺分管著刑名、錢谷,與樊典史、錢主簿,自然有權力上的沖突,錢主簿還好些,那樊典史則是擺明了,不給他馮師爺面子,誰讓他這師爺的權力,來源于縣令的私人關系,沒有朝廷的正式授權呢。而那典史,可是在吏部有編制、立檔的正兒八經的佐吏。只有拿下樊典史,換一個自己的人上去,馮師爺才能替范縣令牢牢把控住闔縣刑名大權,連帶著鎮住勢單力孤的錢主簿,讓他也乖乖聽話,在錢谷事務上,也俯首帖耳。
“……”范縣令沉吟片刻,“好,先生去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