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陸揚的猜想
- 我和崇禎有個約定
- 白發(fā)蘇蘇
- 3203字
- 2019-01-01 10:01:25
跟著小太監(jiān)出了宮,陸揚有點悵然若失,詔獄,是回不去了。倒不是說陸揚心理有多變態(tài),竟然愛上了詔獄,只是他老師左光斗,還有一眾東林前輩們,都還在那兒待著呢,自己可得趕緊想辦法救他們。
通過跟天啟皇帝的短暫相處,陸揚知道,那位天子爺,是個外表憨傻,實則精明的人,只不過,他有自己的獨特嗜好——做木匠,他不愿意承擔(dān)皇帝的責(zé)任,而魏忠賢恰恰是他選定的、替他打理天下的“經(jīng)紀人”,用現(xiàn)代概念去理解,可以說是:天啟是大明朝的董事長,而魏忠賢則是其CEO。而東林黨,那些個清流士大夫,其實已被皇帝劃入黑名單,認為純屬搗蛋分子。
不得不說,魏忠賢雖然品行惡劣,但政治手腕,卻還是有的。他的閹黨,比起東林黨,可是要眾志成城得多。他的馭下之術(shù),甚至也遠超后來勵精圖治的崇禎皇帝,至少,他不會像崇禎一樣,被手下一幫子人給糊弄得團團轉(zhuǎn)。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歷史上,天啟臨死前,才會拉著崇禎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要他不要殺魏忠賢,相反,要信之任之,因為在天啟看來,魏忠賢是一個“可計大事”的人,它或許是一條惡犬,但它好歹可以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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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門口,略微失神了一會兒,陸揚便離去了,在大街上走著,突然苦笑不已。當初在被黃霸天押解進京途經(jīng)淮安府時,自己密令鮑大柱傳信回蘇州,讓李玥將蘇州府“木匠世家”的所有大師傅,還有大部分活動資金,全部抽調(diào)進京,而鮑大柱呢,則奉命在京師找到了皇帝御開的那家木匠鋪,將它對面的鋪面給盤了下來,等李玥帶著資金、大師傅一來,“木匠世家”立刻便開張、營業(yè)。因為“木匠世家”的家具樣式新穎、大氣,李玥又刻意采取了低價的銷售策略,自然很輕易地便碾壓了對面那家御店的生意。那御店的掌柜太監(jiān)氣得不行,便將此事立刻上報給了皇帝,皇帝便命太監(jiān)從“木匠世家”購了一批樣品,送入宮中,讓他過目,一看之下,他便立刻對“木匠世家”產(chǎn)生了興趣,一打聽,原來“木匠世家”是一個蘇州吳縣的秀才陸揚開的,他頓時便產(chǎn)生了興趣,命章公公去宣他。東廠耳目眾多,章公公命人稍微打探了一下,便知道了陸揚正在詔獄,于是,便有了先前章公公去詔獄提人的那一幕。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陸揚早就籌劃好了的,這便是他在詔獄中,對左光斗說的,他自個兒的脫身之計。不過,陸揚這會兒之所以會苦笑不已,是因為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他雖然籌劃了一切,但鮑大柱打聽到御店的位子,是在他進了詔獄以后,到詔獄后,他與外面消息懸隔,自然不可能再得知外面的消息,所以他此時此刻,壓根就不知道,自家那開在御店對面的“木匠世家”的北京分店在哪兒,他孤零零杵在這京師大街上,身上一名不文,寒冬臘月的,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走。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似水如歌的清澈聲音——“陸郎……”
陸揚一個激靈,轉(zhuǎn)頭望去,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一瞬間,便看到了那個讓他切切在心、拳拳在念的倩影。
“玥兒”,陸揚喊道。喊完,陸揚便向李玥奔去。
李玥也想往陸揚奔去,可是想起了旁邊的父母、還有顧管事、鮑大柱、瓦姆等等,她又不好意思了,只好將已經(jīng)邁出去的一只腳,又停了下來,在那兒矜持而又急切地等著陸揚。
陸揚,三步并作兩部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李玥的跟前。
“陸郎”,李玥羞羞地又喊了一聲,然后,提醒道:“爹爹、母親也在”。
“哦”,陸揚回了一聲,然后,一把將李玥打橫抱起來了,當著李教諭、顧夫人、顧管事、鮑大柱、瓦姆的面,轉(zhuǎn)起了圈。
驚呼一聲后,李玥雖然覺得很羞怯,但是沒有再出聲,只是用一雙柔荑緊緊地抱住陸揚的脖子,然后將螓首深深地埋在陸揚的懷抱中,掩飾自己的羞意與喜意。
轉(zhuǎn)了不知多少圈,李玥都有點暈了,陸揚這才停下來,李玥心道:終于停下來了,于是,睜大著眼睛,從愛郎懷中探出頭來,結(jié)果一股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愛郎那溫潤熾熱的唇,突如其來地貼了過來,深情一吻,熾烈而纏綿。
“成何體統(tǒng),成何體統(tǒng)”,李教諭在后面,喃喃道,結(jié)果看到顧夫人卻是一副淚眼婆娑的感動樣,便道:“夫人……”
“別吵”,顧夫人一下便掐斷了李教諭的話頭。
李教諭只好憋屈地閉嘴,這是他又發(fā)現(xiàn),那顧管事、鮑大柱、瓦姆竟然也在看著自家女兒與陸揚深吻,趕緊呵斥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顧管事、鮑大柱、瓦姆等,干咳幾聲,趕緊將眼光瞟往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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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會兒,隨著李教諭的出聲,陸揚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李玥,看看李教諭、顧夫人,深深一揖,道:“泰山、外母,這些日子,讓二老憂心了”。
“起來吧,好孩子,都過去了”,反而是平日里比較嚴肅、苛刻的顧夫人首先出聲。至于那李教諭似乎倒是有點不快,不知是在吃陸揚的悶醋,還是怎么了,看了李教諭一眼,陸揚暗道:看來,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這句俏皮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趕緊回客棧吧”,李教諭理理情緒,說道,“你剛剛出來,也累壞了吧”。
“謝泰山關(guān)懷”,陸揚趕緊謝道,又看看鮑大柱、瓦姆、顧管事,陸揚露出微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一行人,便上了馬車,回京師的“木匠世家”分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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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兒,你怎么知道我會此刻從宮門那里出來呢?”馬車上,陸揚問道。
“老夫這女兒啊,可把你看得如珍似寶,天天派人在詔獄外盯著呢”,李教諭酸勁又上來了。
顧夫人瞪了李教諭一眼,將話頭接了過來,“是啊,玥兒花了些銀子,請詔獄外的一些小攤販,幫忙留意著,等到你從詔獄中一被提出來,送往宮中,我們便得到了消息,立刻趕了過來,一直等到了剛才”。
“玥兒,你對我真好”,陸揚拉著李玥的手,感動道。
李玥被陸揚當眾又親又抱的,現(xiàn)在又被拉著手兒,羞得低下了頭,低聲道:“你被抓走這段時間,我,我們都急壞了。幸好得到你托大柱傳來的消息,我們這才有了個行事的方向”。
“這自然也離不開玥兒的辛苦”,陸揚微微笑道,“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將皇帝老兒那家御營木匠鋪子的生意徹底壓倒,也是不容易的”。
“幸好圣上比較低調(diào),沒有直接掛名‘皇家’字樣,否則,我們還真拿他沒辦法”,李教諭插嘴道。
“那是。咱們那位萬歲爺是個較勁的人,如果直接掛上‘皇家’字樣,他會認為鋪子生意好,是看在他的皇帝身份,反而顯不出他木藝的高明了。所以,他是決計不會透露出,那鋪子是他開的”。
“也得虧大柱精明,打聽到那鋪子的幾個掌柜出手闊綽,一把年紀了,偏偏又沒有胡子,說話又怪陰柔的。所以,才懷疑到他們是宮里的公公,從而篤定那鋪子便是你說的御鋪”,李玥道,“不過,陸郎,你是怎么知道圣上在外面開了間御鋪的?”
“呃,這個”,陸揚一時語塞,他怎么好如實告訴她,他是從后世的八卦史書上,看到這么段記載,知道天啟爺在外開鋪子的,只好瞎編道,“其實,我也是猜的”。
“啊?!”李玥、李教諭、顧夫人,同時一聲驚呼,“猜的?那要是猜錯了,怎么辦?”
“錯不了”,陸揚只好繼續(xù)現(xiàn)編現(xiàn)賣道,“你們想啊,那萬歲爺,既然什么愛好都沒有,唯獨鐘情于木藝,怎么可能只在宮里瞎搗鼓,他總得找個能證明自己木藝的法子吧。所以,我篤定他一定會到外頭開鋪子。畢竟對于一個匠人而言,顧客的承認,便是對他最大的肯定”。
“哦。幸好陸郎你猜對了,不然,我們還真不知道怎么將你從詔獄中救出來了”,李玥撫胸后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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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見到了圣上,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呀?”李教諭八卦道,作為一名大明朝的朝廷命官,他自然對自己的頂頭上司——皇帝,有著無限的好奇心。
“圣上啊”,陸揚沉吟道,一時半會兒,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
“對啊,你今兒個不是面圣了嗎?”李教諭催促道。
“圣上并不像外面?zhèn)鞯哪菢邮莻€昏聵、無能的糊涂君主,相反,他可精明著呢”,陸揚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感覺他確實還是有點不太靠譜”,今天天啟皇帝一會兒如癡如醉地與陸揚討論著木匠活,哪里有半分君主威嚴,但是,一會兒,皇帝又懂得敲打魏忠賢,將那“九千九百歲”嚇得面色蒼白,顯然又是個頗有帝王心術(shù)的家伙。所以,陸揚在心里,暗暗將他定位為:聰明,但是又很惰怠的人。
“精明,但是又有點不太靠譜?這不相互矛盾嗎?”李教諭沒有面過圣,沒有見識過皇帝的兩張面孔,自然無法理解陸揚的話。
“是有點矛盾”,陸揚道,“所以,我只能說,他是一個有點奇奇怪怪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