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寒假，白游鳳全家決定南下去過春節。從學校回來的那天，已經是臘月二十四。白游鳳在學校幫導師做了些工作，一到家便倒頭在床上睡著了。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媽媽把一張兩天后的機票遞到她面前，對她說：“小鳳，想想這兩天要去拜年探望的同學朋友，趁著這兩天先去一趟。今年春節我們去香港，很久沒去看太婆了，再不去恐怕就見不著了。”

白游鳳睜著惺忪朦朧的眼，一下子沒聽懂老媽說的什么。太婆？在她的記憶里好像從沒儲藏過所謂太婆一級的人物。不過去香港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起碼那邊暖和，不像這里一出去就得凍成了根冰棍。

“好。我大概有十幾二十個同學要去拜一下年，兩天平均，每天十個。再每天每小時分攤一下，一個小時見一個差不多了。老媽，這兩天的中飯晚飯就不用等我了。對了，給我點錢，拜年不請客就好像黃鼠狼去雞窩忘了穿羊皮。”

媽媽“啪嗒”給了她一個腦巴掌，好氣又好笑地怒眼問道：“有你這么說話的嗎？什么黃鼠狼雞窩羊皮的。要多少？”

白游鳳呵呵一笑，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窗前拉開簾子，寒冷的空里射進一道濃烈的陽光。她伸伸懶腰見時間還早，就在房里做起了晨操，對老媽說：“也就千把來塊吧，開了學就能還你。”

這天出門時，白游鳳揣起媽媽給她的一千塊，挨家挨戶地打電話約出來見面。在市里一家中等檔次的餐館里，五六個高中同學坐在了一起侃天侃地，不亦樂乎。其中男同學見了白游鳳先量身高，比她高還不夠，還要高出一截才能面顯紅光。一個個子小小玲瓏可愛的女生就笑說：“你再高也沒用，人家小鳳要是生成了個男生，不知比你帥多少。你看看你那張臉，滿臉疙瘩還干不啦唧，小鳳長得多俊俏啊，鼻是鼻，眼是眼的。”

男同學瞪著眼睛說：“這么說，我的鼻就不是鼻，眼就不是眼了？”

“哪兒啊，你的鼻還是鼻，眼也是眼，只不過這鼻砍掉了你的三分氣度，這眼呢，又斬掉了你的四分瀟灑，剩下的這嘴嘛，你自個兒想去吧。”

一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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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登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卻不知為何突然回首凝望了一望，僅僅只是剎那的時間，卻顯得有些凝固。白游鳳猛然意識到這樣的凝固，心不禁狠跳了幾次。她的位置落在窗邊，從小小的窗口望出去，棉團似的白云嵌在湛藍天宇之中，像一堆堆小山佇立其間。這種景象她是太熟了，閉眼兩筆三筆就能畫出個一模一樣的景致來。

可是這次，她卻感到了云層之間落寞的藍色海洋。底下的建筑早已不見了蹤影，飛機在不知不覺中沿著它的軌道飛速航行，行出了白游鳳牽念的那條軌跡。她倒在靠背椅上歪頭頂著窗頭睡著了。

一陣輕微的震動敲醒了沉睡中的白游鳳。

機艙里頓時喧嘩。

空姐從廊道上經過，一個乘客急急地拉住她，問道：“怎么回事？”

白游鳳也同時問身邊的媽媽：“怎么回事？”

媽媽握住她的手安慰說：“沒事的，不要怕，飛機就是這個樣子，過了這個區域就沒事了。”

白游鳳懷疑地皺了皺眉，飛機有點意外是沒什么奇怪，可是她就覺得今天的日子很奇怪。仿佛從一踏上飛機的艙板就已經注定的了。她轉頭朝窗口處下面俯望一眼，白茫茫蔚藍蔚藍的，看不到什么。

這是飛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