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準備一出盜版《會真記》
- 戰國蠱惑女
- lenghunke
- 2489字
- 2010-05-26 15:26:51
次日早晨,尤風從房里出來,經過乞乙的房間,聽里邊毫無聲響,便隨手開門,卻見里面并無一人。原來乞乙早在尤風起床前一個時辰離開舍館追蹤線索去了。他在舍館掌柜處給尤風留了個便條,上面說要找他到城西南角,最西面一排里最靠南的那一個墳頭前給他留口信。說實話,那個地方尤風可沒什么膽量去,是存放死尸的墓葬區,有的還沒有棺木盛葬,直接挖了土埋掉的。那土要被蓋得不好,白白的尸骨可都隱隱而現,在夜里,還要有股股青煙往上冒,冤死鬼來索命的。
尤風接了乞乙留給她的便條,只身出了舍館,路經一個打鐵鋪,她向打鐵的赤膊男人問了聲好,隨手將便條扔進了火爐子里。再閑聊兩句,說聲拜拜向昨晚那家隔開好幾個街區的酒館走去。
白日里,酒館只喝酒而不唱歌跳舞,舞臺也沒空著,搭上了幾張桌,也有客人在上面飲酒談話。尤風來的時候,香琴已在門口候著了。她是一點料不到這香琴竟是對她如此殷勤周到,圖的什么呢?好像除了色,也沒啥好圖。她現在除一張臉,一個身子,還能給別人提供些啥哩?罷了,有臉有身子總比連臉和身子都沒有要強些吧。尤風走過去笑著迎向了香琴,故意地將她的手摸了摸,說:“等久了吧?”
香琴也不含糊,直接拽起她的手就往酒館正堂后的廂院走去,邊走邊說:“你瞧你身上這衣裳,穿了許久吧?我給你準備了兩件干凈衣裳,先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我再領你去見我們媽媽。昨兒個你走了以后,我就跟媽媽說了,媽媽一口答應把你留下,說還要給你好待遇呢。等一下啊,你洗澡的時候想個好節目先給媽媽瞧了,興許媽媽看了滿意什么都依了你咧。”
洗澡換衣服?!尤風聽著兩眼都噴出了火花,好幾個世紀了呀,她一直都盼著這天哪。算是熬過來了,是個好兆頭,將來一定一本萬利!
尤風被她牽著進了房間,房間還算雅致,一張床,一幕帳簾,一明窗戶,窗前一臺案幾,幾上一個東西。這個東西尤風不知道應該叫啥,總之是個擺設的禮器,有點像花瓶,中間凹進去,兩頭凸出來。用銅做的,上面雕了紋,什么紋,尤風也呼不出來。
床上有兩件衣裳,這個尤風就能以名稱之了。叫曲裾。曲裾也叫深衣,這種衣服通身緊窄,俗言之,就是緊身衣,下長拖地,下擺呈喇叭狀,袖口有寬有窄,有鑲邊。香琴給她準備的這兩件曲裾深衣一件深藍,一件墨綠,顏色鮮艷得讓人“側目相看”。上面的繡紋也是奇里奇怪,袖口的鑲邊倒是用了簡而易懂的曲式花紋,中間幾點圓綴,勉強湊和。另外還有幾件貼身褻衣和短褲衩,統統布白色,尤風心里嗵嗵跳了兩下,這簡直周到得令人心驚膽寒。不過也好,省得她自己去弄去了。
香琴見她蠻是高興的樣子,便笑著走過來給她寬衣解帶,說:“你把臟衣服脫下來,我扔掉去,臟死人了。”
尤風呵呵地把她的手挪掉了,“不必麻煩香琴姐了,等我洗完了自己來就好了。我還得想想弄個什么節目讓媽媽滿意,不如香琴姐就……”她笑一下,看了看門外。
香琴回應似的也笑了一下,“好吧,那我先出去了。水我已經讓丫頭給你送來了,洗好了就喊我。”她回身走了出去,尤風大呵一口氣,等丫頭們把水和水桶一起送上來以后,便悄悄關門鎖上了。
尤風喜得手忙腳亂脫光衣服,跳進水里,兩只手臂擱在桶沿邊上,卻把頭埋進水里浸了片刻。水的香味,太棒了!她把頭向后一甩,頭發上的水珠子四濺開來,滴滴答答噴到墻上門上桌子上,這就是水的聲音,像天籟。別人都說,女人如水,其實差遠了。尤風把腦袋仰在桶壁上,閉了眼睛,一邊休息一邊思索過關絕招。可她也只會唱歌,而且唱出來的歌多半是五音不全的,對個曲譜就像對天書一樣的,根本一竊不通,所謂唱歌也不過是跟著別人瞎起調而已。那怎么辦呢,要不演戲,搞一串獨角戲?估計沒人能欣賞。那么……,排個戲幕?來一段《霸王別姬》?不行,沒那氣魄。客串一場《竇娥冤》?六月飛雪,也沒這條件。那就上個《會真記》吧,讓他們盡情領略一下一千年后我們大唐帝國的戀愛法則。
主意一打定,水涼了,這澡也泡得差不多了。尤風穿上干凈衣服,將頭發抹了一把,用手挑了幾下,就零零碎碎地任其散在頭上。她打開門,見過道里無人經過,便叫了一聲:“有沒有人啊?”一個丫頭應聲從正堂后門走了出來,尤風就跟她說:“我好了,你叫廝們把這桶水抬出去吧。另外,給我拿筆墨和白布帛來。哦,還有先別打擾香琴姐了,你告訴我她在哪兒,待會兒我弄好自己去找她。”
丫頭說:“香琴姐正在準備今天晚上的歌舞呢,你就到那間舞房去找她吧。”她回頭指指正堂左側木雕窗欞的小排演房。
尤風看一眼,“媽媽也在里邊么?”
丫頭點點頭。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幫我拿東西吧。”
丫頭走了沒多久,兩個小廝進來一人一邊抬走了浴桶。尤風盤腿坐在窗邊的案幾前,手里拿著上面像花瓶的禮器。禮器壁邊的花紋精雕細琢,密得像根須,薄得像納米絲,這手工真的是有如鬼斧神工一般,叫人無法不拍案叫絕。
丫頭拿著筆墨和白布塊進來了,尤風站起接過手來,笑著說聲“謝謝”。丫頭笑一笑,說:“真看不出來你還這么懂禮,咱們香琴姐不光歌唱得好,舞跳得好,連眼睛都這么好。剛才我經過舞房,聽見香琴姐在夸你呢。”
“夸我干什么?”尤風笑說,“我也只能給香琴姐墊墊底,做做綠葉,襯托襯托罷了。”
丫頭笑道:“你趕緊弄吧,媽媽都在等你呢。”說著便轉身出門了。
尤風重新盤腿坐下,鋪開白布,用筆沾了墨,想過一陣,方才落筆寫下了數行字。她的毛筆字寫得不咋樣,起初學的是柳體,但后來一見顏體,便發了瘋似的把柳體改做顏體,結果柳體顏體集于一體,就變得不倫不類,成了能磕掉牙的“白游鳳體”。尤風用她的特色“白體”幾乎寫滿整一塊白布以后,滿意地放下了筆,再細細一讀,自覺文采遠勝于元稹,把個翻版《會真記》寫得繪聲繪色聲情并茂,有望于刊載文學史籍。那么在未來的文學史中《會真記》的原創作者就是她尤風而非元稹了,不知道這會不會算是侵權盜版。
等布上的墨汁干得十有八九了,尤風小心地將它折疊起來塞到衣襟里面,站起來開門往舞房方向走了。舞房和正堂連在一起,沒有另開的小門,尤風便從正堂后門進去,穿過戲臺一側進入舞房。在她一腳邁上戲臺的時候,她發現有很多人都會把眼睛往她這里一瞟一瞟,看的是她的腦殼。她咧嘴笑一笑,忘了戴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