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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邂逅(1)
希野抬起頭,陽光透過頭頂的綠蔭,斑斑點點地灑在臉上。希野就這樣抬著頭,一動不動,享受著晚秋最后一縷溫熱的陽光。
已經接近傍晚了,陽光的軌跡慢慢西移,向遙遠的地平線靠近。再過一個小時,這縷可憐的陽光就徹底消散了,白晝就此結束,留下希野最害怕的黑夜。
陽光慢慢移動,灑在希野臉上的光斑也在慢慢移動。希野依舊抬著頭,看著不停流失的陽光,心痛卻又無可奈何。這時候,一顆光斑移到了希野的眼睛里,一時間,希野也不知道是移到了左眼還是右眼,只覺得眼前突然一片光亮,遮住了所有的視線,還帶著一絲絲灼痛。希野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眼簾關上了一片橘黃色的陽光殘影。
當希野睜開眼睛的時候,樹蔭下的光斑已經消失了,一片陰影代替了光斑,籠罩在希野身上。希野突然覺得好冷,下意識地縮緊了身體,雙手緊抱在胸前。
一陣冷顫從肩膀開始,而后瞬間傳遍全身。希野再次閉上眼睛,寒冷的氣息,貫穿全身,而她毫無抵抗力。
晚秋的風總是帶著一點嘲諷,呼嘯著在脆弱的她身邊掠過。輪椅下的草地,雖然看上去還是那么綠,可是已經沒有了夏季時候的生氣了。哦,對了,今年的夏季,我在哪里呢?希野想。
這真是一個不堪回首的問題,一瞬間觸動了希野內心最脆弱的部分。希野覺得整個心臟猛然一緊,一股痛覺幾乎把她擊倒。
希野低著頭,一滴眼淚從眼角邊流出,眼淚帶著她身體里不多的一點熱量,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一陣風吹過,眼淚很快就被風干了,剩下一條只有她才能夠看到的淚痕。
遠處,玩耍的小孩子們準備回家了。大一點的孩子能夠自己回家,而小一點的孩子要么在大孩子的帶領下,要么在家長的帶領下朝家的方向回去。雖然孩子們的臉上都帶著不舍,雖然他們還想再玩一會,可是,地平線已經吞噬了太陽的一半,陰冷的黑夜就要來臨了,他們必須回家。盡管如此,孩子們的臉上依然帶著笑意,和自己白天的玩伴揮手告別,順便約好明天玩耍的時間。
希野看著這一切,覺得自己無比孤獨。是的,她原本是不屬于這里的,她只是突然闖進來的一個可憐的過客,沒有人注意到她——誰會去注意一個孤獨地呆在樹蔭下,全身縮在輪椅上的可憐女人呢?
是的,她已經是一個女人了,年輕時代的美好時光,統統都隨著那一聲巨響而灰飛煙滅了。此刻的希野,只是一個廢人,一個終生殘廢的廢人。她的雙腿幾乎沒有力氣,最多只能支撐她站立幾秒鐘,走路已經是不可能了,她的下半生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了。她的左手也接近殘廢,連拿起一個雞蛋都很費力。還好,她的右手還能用,還能操控電動輪椅上的搖桿,讓輪椅推著她來到這里,來到樹蔭下,數一數自己殘缺的心,還能夠碎成多少塊。
希野抬起頭,地平線已經徹底吞噬太陽了,在白天不可一世的太陽如今只剩下一點夕陽的余暉,掙扎著遠離這個世界。希野想起,她該回家了。還好,她還有個家,這是目前唯一能讓她感到些許欣慰的。至少,她還有個依靠,雖然這個依靠,在她心里同樣是破碎不堪,但起碼,在她感覺冷的時候,還有個遮風避雨的屋檐給她停靠。
希野伸出右手,搖動輪椅的搖桿,準備回家。可是,當輪椅離開草地,走上小路的時候,希野才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迷路了。
***
清晨,一陣雞鳴聲闖進我的耳朵里,直接擊碎了我的夢境。我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還沒等我看清第一縷進入我眼睛的陽光,我就聽到了一陣抱怨聲:“海翼,干嘛那么早起啊……”
雞鳴聲是我手機鬧鐘的鈴聲,向我發出哀怨的是我的兩個舍友,一對雙胞胎姐妹——萬紫和千紅。萬紫是姐姐,千紅是妹妹。兩人不愧是一對雙胞胎姐妹,不僅外形一模一樣,連舉手投足也都很有默契。剛剛那句抱怨,是兩姐妹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異口同聲發出來的。
我急忙坐起來,從床頭的小袋子里摸出手機,關上了鬧鈴,宿舍一下子又安靜下來了。我松了口氣。
我叫海翼,雷河大學大一新生,今天是我大學的第一天。
現在是9點15分,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我大學的第一節課了。時間還寬裕,我在床上多躺了五分鐘后,才慢慢再次起床,刷牙,洗臉。
洗臉的時候,我習慣在陽光比較充足的地方,所以我一邊用濕毛巾擦臉,一邊來到陽臺。剛擦了幾下臉,就聽到萬紫和千紅又在抱怨了:“怎么那么吵啊……”
很吵嗎?我記得我把手機的鬧鈴關了啊。不管怎樣,我還是回到宿舍里,我的手機沒有響,那陣吵鬧的聲音是從宿舍外的走廊上傳來的。
其實,那聲音也不是很吵,只是對于正在睡覺的人來說,有點煩而已。我仔細一聽,一聲“喵”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里。
是貓!是貓的叫聲!走廊上有一只貓!我欣喜地把毛巾隨意搭在床頭,急急忙忙開了宿舍門。
果然,是一只毛色純白的貓,它正蹲坐在宿舍門口。看到門開了,它抬起頭,打量著我。
“嗨,你好!”我微微一笑,和這個不速之客打了個招呼。
雷河大學是一所環境很不錯的大學,在校園里總能看見各種貓貓狗狗,有些是流浪貓狗,有一些是老師或者學生養的。而我眼前的這只貓,應該是這棟樓某個很有愛心的女生養的吧。
我蹲下身來,想摸摸它。這時候我才發現,貓的腳邊有什么東西,好像是——一個信封。
貓看了我幾眼,又看了看信封,它輕輕叫了一聲,而后轉身大搖大擺離開了。
這封信?是給我的嗎?看著這神奇的一幕,我愣住了。送信的貓?真有趣。
“是誰家的貓大清早地吵死人啊?”在我身后,萬紫或者千紅發出了聲音。我轉身一看,說話的是妹妹千紅。
姐妹倆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可是總有辦法分辨。姐妹兩人的手腕上帶著手表,姐姐萬紫的表帶是紫色的,妹妹千紅的表帶是紅色的,據她們說,這是十多年來,人們辨別她們的唯一方式。
要是她們摘下手表,那就真的難以分辨了。
“是個郵差哦!”我揚了揚手里的信封,“你們相信嗎?剛剛有一只貓給我送了一封信!”
“什么什么?有這種事情?”萬紫急忙好奇地湊上來,“那只貓呢?”
“走了。”我指了指空蕩蕩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