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突然停了下來，我一直看著老人的眼睛，心想著他的請求究竟是什么呢？

“唉，真的好難開口啊，”老人低著頭嘆了口氣，“海翼，你愿意做我干女兒嗎？”

“啊？”我差點沒暈過去。

“我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真的很希望，你是我的女兒，”老人慌忙解釋道，“以后這個家就是你的家，隨時歡迎你來?！?

“其實，我也希望能夠這樣，”一旁的老婦人開口了，“20年了，我們一直很想念希野，如果你能夠答應，那就真的太好了?！?

“不行啦，起碼從年齡上也不搭啊，”我愣愣地說著，“你們的年齡都可以做我的爺爺奶奶了，希翼董事長和我爸差不多一樣大，就連你們的孫子孫女都比我大好幾歲……”

不是我狠心，我也沒覺得老人的要求很自私很過分。只是，讓我對一個可以做我爺爺奶奶的人喊一聲干爸干媽，實在太勉強了……

“我沒關系的，多一個妹妹，我求之不得呢?！毕Ｒ矶麻L在一旁笑著說道。

“我們也沒關系哦，”希飛和希翔也在這說服我，“雖然我們的年齡比你大，但我們絕對愿意喊你一聲姑姑?！?

看來，這家人已經打算接納我作為他們的家庭成員了?？墒牵乙稽c準備也沒有，雖然，老人的眼神里透著一股我難以拒絕的渴望。

之所以接受希翼董事長的邀請，完全是因為“貓先生”的一句話，至于其他的完全沒有多想。可是如今這個局面，讓我完全沒有對策。

思前想后好久，我還是搖了搖頭。搖頭的時候我不敢去看老人的眼睛，我實在無法想象老人被拒絕之后的樣子。

我聽到了一聲重重的嘆息，仿佛還夾雜著眼淚滴落的聲音。

***

希野有好幾天沒有出門了，每天早晨，希野在燕子的叫聲中醒來。希野一直擺脫不了燕子的鳴叫聲，對這個聲音，希野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對希野來說，只有心跳的聲音，才是她最在意的。

希望一連好幾天都盯著那窩燕子，燕子的巢筑得很高，希望要仰著頭才能看到。對于巢里的雛燕來說，希望是個很大的威脅，可是成年的燕子并不在意，偶爾還朝希望示威一般地叫幾聲。

希野新的作品快要完成了，一連幾天，她都在忙碌著自己新的畫作。畫紙上，幾只雛燕在窩里長大著嘴巴，成年燕子站在窩的邊緣，面對著自己嘰嘰喳喳的孩子。這就是這幅畫全部的內容了。希野放下鉛筆，目光轉向蹲在窗邊桌子上的希望。希望依舊仰著頭，盯著那一窩燕子。

只有燕子的話，這幅畫還不夠完整吧。希野支著下巴，抿著嘴唇。畫紙還有一些空白，應該……還容得下一直貓吧。

于是，希野的筆尖再次貼在畫紙上，她看了看希望，大腦幾乎不用怎么構思，筆尖就在畫紙上移動了。

希野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沒過多久，一只仰著頭望著燕巢的貓的雛形就出來了。剩下的細節希野幾乎是下意識畫出來了，這應該是這幅畫最順利的一部分了。

希野把鉛筆放在畫架上，長長松了口氣。再審視一下這幅畫，多了一只貓之后，畫面豐富了許多，不再那么空曠了。不過，再加點什么，也許會更好一些吧。

“小望，過來！”希野輕輕呼喚了一聲希望，希望回過頭，接連跳過桌子和床，來到希野的膝蓋上。

希野輕輕舉起希望的爪子，輕輕按在畫紙上。畫紙上出現一個淺淺的貓爪印。希野放下希望的爪子，用鉛筆把貓爪印勾勒出來。

希望叫了一聲，看著畫紙里那個專注于燕巢的自己。希野笑著摸了摸希望，放下鉛筆。

氣溫在漸漸回升，燕巢里的雛燕也越長越大了，過不了多久，它們就會離開了吧。希野來到窗前，溫暖的天氣帶來了一絲絲花香。希野突然覺得內心一陣溫暖。困頓了好幾天了，該出去走了走了吧。

可是，會不會再遇見那個人呢？希野有些擔心，可是，一直這樣困頓著，總是沒有出路的。除了面對，還有什么辦法呢？

希望的目光重新落在屋檐下的燕巢上，希野摸了摸希望，告訴它，要出去走走了。

希望很開心地叫了一聲，這一下對它來說，燕巢的存在也可有可無了。希野推著輪椅，離開了房間。

現在是中午，家人們都在休息，希野輕手輕腳走出了家門。剛一碰到外面的陽光，希望就快活地沉浸在陽光里，歡快地在地上奔跑著。

希野跟在希望后面，困頓了幾天后，原本熟悉的景色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新鮮感。路邊的花叢越來越密了，樹葉的顏色也綠了許多，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美好的環境讓希野的心情舒緩了不少，幾天來的壓抑幾乎被一掃而光。

依舊是那一條路，希野卻走了很久，原本很活躍的希望也放慢了腳步，不愿意放過春天的任何一個角落。

到了那棵木棉樹下，希野看到木棉樹下多了許多紅色的木棉花。看到被木棉花染紅的草地，希望終于按耐不住，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在木棉花中翻滾著。希野撿起一個木棉花，朝希望扔去。希望跳起來，爪子碰了碰從頭頂劃過的木棉花。

不知怎么的，對著一地的木棉花，希野不怎么傷感，因為木棉花落的時候，代表春天的步伐邁得更深了。再過不久，原本光禿禿的木棉樹，就會長出綠色的葉子，一片涼爽的樹蔭會驅走炎熱，帶來陣陣涼爽。

突然，希望安靜下來，朝希野小跑過來，跳到希野的膝蓋上。是玩累了嗎？希野輕輕撫摸著希望，想要得到答案。希望卻只是趴在膝蓋上，輕輕叫喚著。

希野抬起頭，看到不遠處有一個背影，那個背影無比熟悉，可是希野想了好幾秒鐘才想起來。困頓了幾天，大腦也不好用了。

當希野發現答案的時候，她的心跳驟然一緊。她猶豫著要不要走上前去，如果這時候她扭頭就走，也許會無波無瀾，可是，如果她走上前去呢？

希野低頭思索著，可是大腦似乎不管用了，原本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決定，卻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除了心跳的聲音，希野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最后，仿佛無法自控一般，希野搖著輪椅，走上前去。輪椅前進的聲音很輕，但在希野聽來，卻很嘈雜，讓她擔心那個人隨時會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還好，直到希野來到他身邊，他一直都沒轉過頭來。希野松了口氣，可是轉念一想，會不會是他故意不轉過頭來呢？于是，希野又屏住了呼吸，抬起頭偷偷看著他的側臉。

的確是他，沒錯，這幾天一直讓她無法平靜下來的人——葉天。

希望對葉天的怨氣明顯還沒消散，一直警惕地看著葉天，生怕葉天再做出什么讓希野落淚的事情。希野深吸一口氣，手放在輪椅扶手上。

“你來了?！比~天說話了，語氣不濃不淡。

“啊……嗯……”希野低著頭，顯然，葉天意識到她的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