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是誰親口說，用我的靈魂可以換他十年生命？”

沿海，波爾城，東邊森林。

棕發藍眼，十多歲的托尼正在和一道黑影聊天。

剛剛才經歷過內戰的他，必須在身上滿是傷口的情況下拿出全部的精力完成一場交易。

“我也沒想過，真的會有那樣純潔的靈魂。”

自稱是魔鬼中的貴族，言語藝術的資深學者。

但即使是這樣，黑影還是第一次遇到超出自己管控權限的情況。

也不知道是有多堅定的意志，才會被那邊所接納。

只是交易必須繼續進行，“財富？美女？還是力量？”

“不，希望你能拿出一些更讓我感興趣的條件。”

在大部分情況下，人類通常都扮演弱勢的一方，不過以血和淚還是留下一些可供參考的原則。

一，儀式一旦開始就必須完成。

召喚魔鬼的行為有著一個等同于，“同意簽訂一份契約，否則將獻上靈魂”的前設。

二，盡可能詢問，那是包含在服務當中的一部分。

反正都得以靈魂為代價，弄清楚自己所有的選項永遠不是一件壞事。

“這么說的話，我相信你會對這個條件有興趣，那個神父的下落。”

托尼的眼神中很顯然帶上一絲激動。

那個代替父母養育自己的老頭可是代表著一段段珍貴的回憶。

但他很快地壓抑著波動的情緒。

三，雖然很困難，但請記住保持足夠冷靜。

四，爭取知道更多交易的細節，用自己的靈魂來換取讓人類足以逆轉的情報。

魔鬼所需要的只有靈魂，而作出的交易還沒有出現過任何的漏洞。

而提出的條件更加是直擊人心中最難以抵擋的一角。

那全部的四個原則更像是一種美好的祝愿，希望人類能戰勝自己軟弱的美好祝愿。

“而你所需要活得像騎士一樣，用十年來遵守那可笑的守則。”

謙卑？榮譽？

那些自己一直在堅持的？

托尼差點沒忍住立刻同意的沖動，只是魔鬼從來就不會在第一時間將所有的底牌掀開。

“你比我更清楚，十年后的一個消息可就沒有現在來得有價值。”

任何東西在時間的洗禮下，都會失去原先的價值。

一枚銅幣今天能夠買到的東西，兩年后也許就只剩下十分之九。

兩歲學會講話叫正常，七歲才做到就已經算是問題。

任何設計到延后報酬的交易，都必須加上一定的補償才能算是對等。

“那么，這東西怎么樣？”

一瓶深紅色的液體。

黑影最后決定的友情資助，相對來說則是托尼有幾個必須注意的條件。

死亡即等同違約。

提供的魔藥不可進行交易，但允許用于敵我雙方的任何參戰者身上。

而最重要的是，效果保持隨機性。

即時是運氣不好，一口吞下才發現是致死的毒藥，也會被判定為是托尼的過錯。

“不能不說，你的表現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都是那個老神父的原因，位于大陸邊緣的教堂必須依靠一些細節上的處理才可以維持日常的運作。

不過對于黑影來說，那些并沒有對他的計畫有太大的影響。

魔藥是外物。

加上殺戮和仇恨。

沒有任何的人類能夠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夠保持對那位的信仰。

自己其實沒有說出答案的勇氣。

以魔鬼的嘴巴喊出那個名字，甚至只是描述都會進一步釋放那位的影響力。

但既然必然會以人類的違約作結，能否完成交易也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愿意給予你再提問一次的機會，還有這是一瓶治療魔藥。”

黑影的心情不錯，這次交易帶來有關那位的情報也是一種意料之外的收獲。

以悲劇愛好者的身份走到敵對方最高位，那位的消息向來算得上是地獄中最高的機密。

咕嚕咕嚕。

托尼把那瓶深紅色的液體灌進喉嚨，微酸的味道似乎真的有在刺激傷口的愈合。

“你剛剛是不是提及過，世界上的所有的都可以做成魔藥？我指的是，圣光可以瓶裝嗎？”

看來是一時興奮犯下的錯誤。

如果黑影可以伸出手，大概會捂住自己的臉來稍微掩飾自己的羞恥感。

不過誰讓他得到那些具有價值的消息呢？

只是到最后，托尼還是只能夠得到一個模糊的答案。

“如果說，幻想和虛構都是可以提煉的呢？”

這就是托尼第一次和魔鬼打交道的全部經歷。

哦，對了，還留下一件貼身衣物。

里面是小型空間，作為黑影給予魔藥的唯一渠道。

在身上再也沒有那種搔癢感后，托尼換上來自魔鬼的饋贈，并拿起自己最后的一面木盾。

教堂被難民所占據。

老神父在混亂中被殺死。

而背叛者則是和亞伯家族走到一起。

那個暴發戶，主要生意為波爾城中全部治療藥水的壟斷。

即使只是那種半成品，就足以支撐起全部的財政支出。

但最讓人心寒的是，當初之所以會得到那個配方，也是出于那個神父的一番好意。

托尼很難評價照顧自己的這個老頭。

愚蠢嗎？用有限的資源就在這被魔鬼吞噬的世界中維持著耀眼的光芒。

但聰明嗎？把最有價值的魔藥配方當成是對人性的考驗。

輕松地交到偽信者的手里。

托尼稍微整理衣服，對于他來說要怎么處理接下來的事情也是一場試煉。

“成為站在前方的騎士，作一面可以依賴的盾牌。”

“必不背叛同行伙伴，必在魔鬼的陰影中重現我主的榮光。”

“至死方休。”

那時候說出口的騎士夢，現在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笑話。

敵人不是來自前方，所謂的堅持又有什么意義？

右手握成拳頭，用力拍在左胸之上。

在魔鬼入侵之際，這或許就已經是最壞的時代。

更多人選擇放任內心的欲望，讓那本來就不長的生命變得更加短暫。

只是托尼依舊慶幸，要不是生命中有過這樣的導師。

或許今天他，也會變得跟那些自己看不起的人分享著同一副嘴臉。

“愿所到之處，圣光與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