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對于波爾城沒有什么留戀的。

老神父死了。

安東尼陷入昏迷。

曾經最好的朋友也已經成為一條大魚。

“如果你確定不需要和任何人道別，那么我們其實早就應該往第一學院起行。”

那三天的時間，老萊恩早就把該準備的事情都處理好。

酒也是在這段旅程中最常光顧那個販子的禮物。

女人在幾年前就過世。

主要是因為身體上的毛病。

沒多辛苦，就是來得很突然。

“我爸就是那種人，記住別太放在心上。”

泰勒。

圣騎士，老萊恩的兒子，也是這次會同行的旅伴。

“有時候話重了，也就是因為看不慣別人太過自以為是而已。”

“雖然我是沒親眼見過波奇叔叔，但媽媽也總是說那是個很溫柔的大男孩。”

最初可能真的只是因為想要陪著父親，其實到后來也逐漸被長期跟隨的那份信仰所深深影響。

而且很有主見。

“我爸現在都不知道，那時候說要娶老婆也只是個善意的謊言。”

知道老萊恩會因為兒子的出生而有所顧慮，也只是想要到別處獨自繼續作為圣騎士的冒險。

沒有想要瞞住好朋友一輩子，才會想要通過嫂子來記住這個事實。

可惜最后卻再也沒有回來。

“后來就覺得是自己辜負最值得信賴的伙伴。”

其實老波奇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會死在前線。

不一定是因為西北大陸或別西卜的降臨，但走下去早晚會有出乎預期的意外。

又或者是身體的退化漸漸無法支撐那種高強度的生活。

“尤其是像你口中那些聽上去很美好的愿景。”

之所以會留下，就正正是因為想要給予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就是那個被所謂盡善盡美迷惑，那時候才會沒來得及出現在自己伙伴的身邊并肩作戰。

人類的力量很有限。

會對于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產生憧憬原先就是愚蠢的行為。

“雖然也不清楚我爸還有沒有跟你說什么，但對他的了解還是覺得依舊在期待著英雄的出現。”

“那句話要是由前輩，我是說安東尼，大概就會有完全不同的反應。”

連魔鬼都有抗衡的能力。

或許真的就可以找到一種拯救全人類的最優答案。

至于托尼？

一個連盾牌都握不牢的小孩。

算了吧，有些時候就是要更清楚什么是現實的殘酷。

對世界的理解過于片面只會帶來很多不好遭遇。

“但出發的事情也要趕緊開始準備。”

泰勒來的原因有兩點。

安慰。

還有要催促。

因為斷角的事情，也覺得想要盡快地向教廷匯報那時候的情況。

包括后續的調查和研究，也是越早開始越容易得到成果。

“真的可以出發了。”

托尼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身體還有些虛弱。

補充劑也好像無法在短時間恢復自己所失去的。

隱隱約約甚至會覺得，要是再隨便喝下大量魔藥依舊有可能導致死亡。

副作用不只是體現在生命力上。

具體或許會像是安東尼那樣。

即使喝下由黑影所的改良版紅藥，甚至看上去連原先感染到的疫病也已經得到完全緩解。

但醒不來就是真的醒不來。

“波爾城中真正在乎的，說不定還沒有我見過的對手多。”

約德。

道南。

卡瑞斯。

亞伯家族。

斷角。

瑪門。

別西卜。

還有他們的仆從。

“你覺得圣光能夠被裝進玻璃瓶子嗎？”

托尼想起那時候偶然問到的疑惑。

如果能夠制造出一種藥劑，能夠讓人們在短時間內就感受到信仰所賦予的力量。

世界上是否就少了很多紛爭？

“不能不說，你會被我爸討厭還真是沒什么值得驚訝的。”

誰都清楚審判并不會是最優解。

殺死每個和地獄扯上關系的人永遠都談不上是有效的救贖。

但把圣光瓶裝又走到另一個極端中。

“難道信仰不應該是由人們發自內心的選擇嗎？”

泰勒甚至都認為那幾乎是對于教廷的褻瀆。

在最鼎盛時期都沒有嘗試用那種方式來爭取民眾支持。

所有努力都是為了想要被接受和被理解。

“但那才是正確的答案，不是嗎？”

圣光是真實存在的。

是唯一而永遠的。

是所有信徒都想要靠近的。

“過程真的有像你所說的那么重要嗎？”

托尼也忘記自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產生這種困惑。

或許是因為看到耶魯變成大魚。

在接觸瑪門前都和教堂保持良好溝通的亞伯家族繼承人。

一個瞬間。

就那樣成為魔鬼狩獵的對象。

“反過來不也挺好的嗎？”

不過是喝飲料就得能夠到真正的救贖。

又或許是見證卡瑞斯的那種瘋癲。

直到和魔鬼產生夾雜以前都只不過是個可憐的好人。

想要救回心愛的妻子這種想法本來就沒有錯。

“他們原先就承受不必要傷害。”

如果不是那些意外，后面的悲劇根本就不可能會發生。

但托尼更清楚，在老神父的死以后就已經產生過那種念頭。

憑什么付出一生就只能夠得到這種下場？

“我相信神是真實存在的，所以才更加想要讓全世界都沐浴在那種光芒中。”

笑得就像在十二歲那年。

噢不，這時候的他確實還是個孩子。

泰勒靜靜地聽完全部的想法。

“你真的是瘋了。”

托尼的念頭，聽上去有一個，而且僅有一個問題。

那不像是正常人會想得到的事情。

和教堂原有的做事風格也顯得非常的格格不入。

“但或許是因為到現在都沒人嘗試過，在面對魔鬼的時候才會永遠都只能落入下風。”

未知的確實不一定是對的。

但相反，這些不曾被想過的念頭也說不定才是被隱藏的最優解。

托尼笑著。

很夸張的那種。

他想要更加地靠近那個屬于圣騎士的戰場。

通過狩獵魔鬼來換取更多有用資訊。

“我可能真的是瘋了。”

但在短短兩個月內受盡身體和精神雙方面折磨的自己。

就算稍微不打算繼續依靠腦子，應該也不會是什么很大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