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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黃帝
黃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孫,名曰軒轅。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齊,長而敦敏,成而聰明。
這是哪兒?
一望無際的綠色,山地、丘陵聳立迭起,森林茂密,郁郁蔥蔥,隱約聽到水聲潺潺。
白羽在一片空曠之地,她感覺自己很輕很輕,像是一縷風,隨意拂動,她似乎不存在于世間,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她不是死了嗎,死在車禍之中。
白羽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透明的,如煙似霧,她的下半身,變成了虛幻的難以看清的模樣,無垠靜謐的曠野,只有她一個。
啊,她好像變成了阿飄。
所以,她死了,又活了,不,是半生半死。
二十歲,她死了一遍,又以阿飄的形式重新活了過來,活在陌生的世界。是穿越嗎,還是穿書,又或者,是其他。
白羽任由自己呆在原地發呆,放空不知是否存在的大腦,不時回過神思索現狀。終于,她恢復了平常姿態。
生死有命,既來之則安之,她素來是個隨遇而安的人,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弄清楚,這是什么地方。
白羽不知道自己飄了多久,適應這個阿飄的狀態,似乎是本能。
她遇到了二十多米高地參天大樹,好奇地飄到樹枝上坐著,俯瞰大地。
她看到了嬌艷卻陌生的花朵,溫柔地靠過去,深吸花的芬芳,有的香氣宜人,有的惡臭奇怪,她能聞到的。
她淋了幾場異世的雨,淅淅瀝瀝的,或是傾盆滂沱的,讓大地煥然一新,可是,這些雨穿過她的身子,落在地面,她好像,碰不到它們。但能夠感受,雨水滑過的濕潤。
她追逐了不知名字的動物,那些奇異的長相,又摻和著記憶中熟悉的些許相似,它們看不見她,卻會因為她的觸碰而躲閃,發出不滿地叫喚。
風吹散她的身體,又重新聚集凝結,她脆弱,但又強大。
她看見了野象成群,江河一瀉千里,心下不禁有些猜測。
這片土地,太過遼闊了。
白羽對于新生的好奇漸漸散去,她渴望著能夠盡快看到裊裊炊煙,屋瓦人群,她的內心有些害怕,害怕這個世界,只有自己一人,不,是一飄。
終于,她聽見了親切的聲音。
白羽歡喜地加快了飄速,近了,更近了。她的眼前一亮,是人,很多的人。可是,待看清后,她的眼神黯淡了,他們好像在打仗。
她定在了原地,不知是否該上前。
不該的,她也不敢。第一次,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戰,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茫然無措地觀戰。
她看著這些人的穿著,簡陋至極,但這些人的身軀卻是格外高大,他們的武器,大抵能說一句斧破斨缺,歷史悠久。
她聽這些人打斗中冒出的言語,這不是華夏通行的普通話,而是一種陌生的全新的語言,至少,是她從未接觸過的陌生語言,可是,她卻聽得懂。
她聽見了,少典。
少典,傳說中伏羲和女媧之子,也稱有熊氏。娶任姒,生炎帝,娶附寶,生黃帝。
白羽望著人群中鶴立雞群的那位,記憶中浮現出關于他的傳說。
有一位叫做少典的大力士,在山林中狩獵,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熊,這只熊向他求助,躲避追殺,少典拉開強弓,射殺了捕食熊的怪獸,巨熊隨即匍匐在少典腳下,從此,守護著少典氏族。這也是少典有熊氏的由來。
時間太過久遠,無從取證其中真假,但她認為,大抵有夸大其詞的成分,又或許是后人對于少典光環所捏造的一個美好故事,口口相傳,代代流傳。
如果是那位少典,那自己,是回到華夏源頭之時,是嗎?遠古時期,黃河流域中下游,河流縱橫,森林茂密,野象成群,少典之所,黃帝誕處,人牽象之地,河南。
那么這個時候,歷史的齒輪,又轉到了什么地方呢?
白羽觀察著人群中的少典,飄到臨近的一棵樹上,同休憩的小鳥打了聲招呼。后世的記載虛虛實實,詳詳略略,她從前研究史料時未曾過多關注過這位黃帝之父,故而知之甚少,如今親眼所見,倒是非同凡響。
身軀凜凜,個子大抵是有一米九以上,小麥色的肌膚,背脊挺直,蘊含著難以直視的堅韌強勢,恰到好處的肌肉彰顯澎湃的力量,面容堅毅俊毅,是為相貌堂堂。手上拿著做工粗糙的矛,卻能將對方連連逼退,他與這所謂的武器似乎融為了一體。
白羽晃著感受不到存在的腿,目睹這場小規模的戰斗,終于,結束了。那個被稱作少典的一方大獲全勝,而失敗者,有死有傷,這好像是一場毫無懸念的碾壓式的戰爭。
少典一方歡呼大笑,出言警告,隨即浩浩蕩蕩地帶著狩獵的戰利品轉身離開。
白羽跟著他們來到了部落,她在后世曾參觀過挖掘出來的千年前遺址,可這個部落,卻是累蘇積塊,一眼可見,一貧如洗。這是部落嗎?更像是臨時居所。她在思索。人類早期,漁獵、游牧的生活極其不穩定,故而可謂居無定所。
一個大塊頭著急地沖到少典身前,“首領,要生了要生了。”
少典聞言,向旁邊人交代幾句,跟著那人離開。
白羽聽到其余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歡喜交談,神賜之子?
她飄過去,跟隨少典在稻草門外,有一小奶娃站在少典身旁,喚了一聲父親,面容嚴肅。白羽飄到他身旁,好奇地用手戳戳這小家伙的臉蛋,軟糯彈彈,極為可愛。
這難道,是少典與任姒之子,烈山氏,炎帝?
炎帝小朋友而今不過四歲有余,臉上突如其來的觸覺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揉了揉被戳那處,他四面環顧,眼神茫然。
相傳,炎帝少而聰穎,三日能言,五日能行。白羽對于炎帝的認識,只在人身牛首,姜族部落首領。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普通孩子模樣。她輕輕摸了摸小家伙的頭,又小心翼翼地收回,心里愧疚地念叨,無意冒犯。
炎帝又將手放在頭頂,狀似思索。
“怎么?”少典注意到他的異常,問。
“父親,無事。”炎帝放下了手,規矩地站著,只是余光仍舊不經意地環顧四周。
白羽也不再捉弄他,認真地跟著他們等待。草屋里傳來女人痛苦的聲音,尖叫呻/吟,似乎能從這樣的聲音里感受到生產的艱辛和痛苦。
生孩子如過鬼門關,何況是在這樣的時代。白羽心下一緊,不免擔憂。
“其降生之時,紫氣滿屋。”白羽真正見到了書上簡單文字下的場面,沖天的紫氣泄出屋內,祥瑞而獨特,周圍是人們的歡呼雀躍。
這聲孩子的啼哭,昭示著這位華夏先祖的降生。只是,她心下有些不安。
孩子被抱了出來,緊隨的是其母逝去的消息。
黃帝降生,其母附寶,亡故。
少典抱著黃帝,是喜悅的,附寶的亡故,白羽只能在這位身上看到片刻的悲傷,她不懂,也不敢去多想。
紅顏多薄命,身為黃帝這樣人物的母親,或許注定了,不凡帶來的不同,孩子的出眾,是生命的代價。當然,不過是偏頗的感慨,醫療條件如此落后的現在,生育的結果,九死一生,人人心知肚明,無怪其他。
白羽去見了這位黃帝之母,她是美麗的,紫氣包圍著她,死亡似乎成了錯覺。炎帝不知何時也進來了,他小小的手拉住了附寶的手,臉蛋輕輕貼了上去,她聽見他叫附寶“母親”。
炎帝,不是任姒之子嗎,難道如一些傳言一般,任姒和附寶,實則是同一個人?
夜深了,白羽的身體在篝火中若有若無,人們的話斷斷續續傳入她的耳朵,她好像知道了。
火光之中,群落跳著不知名的歡慶之舞,因為收獲,因為孩子的降生,如此歡喜,似乎沒人記得,附寶的亡故。
白羽不知,自己如此這般,是否是婦人之仁,無用的憐憫之心。
炎帝小小的身軀沒待多久,悄無聲息地離開。白羽跟著他,來到了黃帝所在的地方。
新生兒睜著大大的眼睛,乖巧安靜,炎帝趴在床榻邊,看著這個有些丑丑的孩子。“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知道嗎?”
“我的母親是任姒,你的母親是附寶,她們是姐妹,所以你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他笑了笑,“弟弟,我今天見到母親了,她的手,是熱熱的。”
兩個小家伙的呢喃,天真可愛。白羽難以將他們和史書上的兩位放在一起,文字是冰冷的,它只記載后世之人對于過去或者當下想要的東西,不管是真實還是虛構。
白羽不禁想,小炎帝是否會在之后,長出史書上那樣的角,幼而勤敏的兩個人,又會怎樣成為后世的華夏之祖。
充滿傳奇色彩的歷史讓人難以分辨,她也不知什么是夸張什么是如實記載,可是連穿越都有了,那么如果像傳說一般的走向,似乎也沒有什么奇怪。
唯物主義者新世界的開辟,似乎就這樣開始。
思緒漂浮,白羽甚至在想,神仙又是什么樣,天上真的有神宮嗎?科技無法探測,是因為有獨特氣場嗎?她的穿越是意外還是必然呢?這真的是那個時代嗎,還是以此為基礎的構造的相似時代?
白羽的天馬行空,一時難以拉回。
直到炎帝輕聲道了句,“我們的母親都死了。”
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