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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西漢陳阿嬌

  • 我在史記里封神
  • 安錦池
  • 2613字
  • 2022-11-21 13:21:00

陳阿嬌的病來得突然又奇怪,太醫吩咐仔細將養著,可這養著,又要養多久,多久能夠好。

前些日還和她們說笑,全神貫注畫作的人,如今躺在床榻上,沉悶而蒼白。

病來如抽絲,嬌艷明媚的花竟在不知時候的日子里,慢慢呈現了衰敗。

養花人的更替,終究是讓嬌花凋零。

館陶長公主來看過幾次,一輩子在權謀欲海中沉浮的劉嫖,在女兒的床榻邊哭得像個孩子,這個女兒,是她最疼愛的,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如今卻褪下了囂張跋扈的張揚,只留下沉默寡言的懂事知禮。

劉嫖在想是不是自己錯了,她想讓女兒,想讓自己屹立不倒,永享尊榮,她斗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臨到頭來,滿盤皆輸。

“嬌嬌,你放心,母親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我們不爭了,劉徹我們也不要了,好不好。”

子女是母親的軟肋,即便是劉嫖,也不會是那個例外。

什么權勢,什么寵愛,劉嫖都不稀罕了,她只想讓她的嬌嬌好好的。

劉徹忘恩負義,讓她的嬌嬌變成這樣,她不能拿劉徹如何,但衛子夫,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太醫的話還在耳邊,心病難醫,她的嬌嬌有什么心病,怪她,都怪她,當初選擇了劉徹,把嬌嬌的一輩子托付給了劉徹,害了嬌嬌。

帝王之家后宮佳麗三千,她的嬌嬌那么驕傲的人,怎么能夠忍受得了。

“對不起,是母親錯了,母親被權力沖昏了頭腦。”劉嫖悔不當初,若知道她的嬌嬌會變成如今的模樣,她定然不會為了尊位將她送入宮。

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劉徹。

“母親。”

陳阿嬌的容顏當真是極其艷麗的,即便是在這樣的病情纏繞下,依舊是那樣的動人,甚至因為蒼白,多了幾分柔弱,讓人心生憐惜。

陳阿嬌并不怪母親,皇室子女,婚姻大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劉嫖為自己考慮諸多,最后選中了劉徹。

她知道,母親是愛她的,比任何人都要愛她。

不僅是劉嫖選中了劉徹,也是她,選中了劉徹。

金屋藏嬌的誓言太美,美到她一眼就能看到這輩子的榮華幸福。

嫁給劉徹,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母親。

她為劉徹心動,將愛給了他,為了他的愛和寵瘋魔,做出了諸多的事,陳阿嬌從前并不認為那些事有何不對,可在退居長門宮之后,沉靜之后,她才發現,那些事,是她曾不屑一顧的。

陳阿嬌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一個人。

司馬相如寫的長門賦,何嘗只是劉徹一個人的觸動。她將長門賦反復、一字一句地讀,潸然淚下。

夢中驚醒,乍暖還寒,似乎你還在我身旁,可夜光如水,我卻知不過虛幻,清冷的夜,我卻再也不能入睡,起坐待黎明,乍明復暗,是如此漫長。

可與劉徹不同,她悔恨的是,他們的開始。

所作所為多么愚蠢,只為了博取郎君的歡心,我陳阿嬌聰明一世,卻在情愛上糊涂。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白羽那些話中有話,或直白或明了的,她何嘗不知。

只是知道又如何,到底是晚了。

她做不到將這份愛狠絕地碾碎拋卻,她只能維護自己和母親最后的體面。

“母親,回去規勸好手下的人,您也好好照顧自己,女兒無礙。”陳阿嬌只能這樣告訴劉嫖,讓她不再為自己擔憂。

皇宮里,衛子夫誕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女兒,劉徹大喜,賞賜如流水般進了她的宮殿。

白羽奉命將東西交給劉徹,她等待在未央宮外,感受著皇宮里的喜悅。

衛夫人得寵,如今生子,怕是更上一層。

歷史上這位衛子夫的長女,是劉徹最寵愛的公主,西漢歷史記載里,唯一受封鹽邑的公主,尊貴富有。

陳阿嬌和劉嫖,當年所受到的寵愛,亦是如此。

白羽看著太監宮女魚貫而出,那些賞賜大批大批給了衛子夫。

帝王這般歡喜,可曾還記得,那個被他廢棄的發妻,在長門宮中,虛弱痛苦。

他大概不會記得,因為不愛,不在意,他只記得陳阿嬌是劉嫖的女兒,只記得外戚干政,只記得陳阿嬌的歇斯底里,只記得他受到的形劫勢禁。

那些絲帛里似有實無的男人身影,那些陳阿嬌午夜夢回的淚沾襟,都泯滅在長門宮的四四方方禁錮里,困在陳阿嬌的閨房中,無人知曉。

誰還記得,陳阿嬌曾是名動天下的貴女,而不是那個善妒驕縱的皇后。

沒有人記得了。

成王敗寇,歷史浪潮下,陳阿嬌背著劣跡斑斑,成為這位英明君主的附屬品。

劉徹逗弄著乳母懷中的孩子,貼身太監快步走到他身邊,得了允許,在耳畔低聲說道:“皇上,皇后娘娘身邊的初白姑娘在未央宮門口等著您。”

劉徹看了眼因疲憊而睡過去的衛子夫,起身離開。

而就在他離開之后,床榻上的衛子夫睜開了眼。

“回稟夫人,好像是先皇后身邊的人來了。”她的婢女極有眼色地說道。

衛子夫又一次閉上了眼,陳阿嬌病重,不過是個可憐人,她又何必和她計較。

白羽等來了劉徹,她不愿意跪,便只是輕輕扶了身,劉徹大概看在陳阿嬌的面子上,沒有對她的禮數不滿。

她將錦盒呈了上去,破碎的簪子,被人用東西重新粘合。

劉徹難得恍惚,他還記得這枚發簪。

“皇上,娘娘病重,太醫吩咐需要靜養,那些滋補的藥材也不必了。主子說,您的心意她領了,只是不必,還望長門宮此后,冷寂一些的好。另外,恭賀皇上喜得愛女。”

另一個錦盒,是先皇賜給陳阿嬌的發簪,精巧尊貴。

劉徹記得,陳阿嬌對這發簪極為喜歡,極為愛惜。

白羽說完,便離開了。

劉徹坐在他的龍椅上,看著這兩個發簪,思緒萬千。

“皇上?”太監小心翼翼地喚道。

他也看到了這兩個發簪,卻也實在不明白皇后娘娘此舉為何。

劉徹將破碎的發簪拿在手上,“當年,朕許諾阿嬌姐,金屋藏嬌,后親手鑄造這枚發簪,那時候,阿嬌姐歡喜不已。先皇賜給阿嬌姐的發簪,是她榮寵的象征。而朕的發簪,似乎是她榮寵的結束。”

“發簪碎了,粘合起來,依舊有痕跡。”劉徹的語氣平淡,可太監陪伴他多年,能聽出其中的自嘲。

“收起來吧。”

劉徹讓太監把發簪收到私庫中,阿嬌的東西,旁人不配。

夜里,太醫面見劉徹。

此后次日,他來了長門宮。

“皇上,皇后娘娘的病是心病,藥石無醫,微臣也無能為力,長此以往,恐怕娘娘······”

劉徹站在長門宮外,宮殿是華美的,如同美麗的牢籠。

陳阿嬌,何嘗不是籠中鳥。

劉徹是牢籠的主人,可他卻無法讓這鳥兒聽從他。

他踏入這宮殿,陳阿嬌的面色蒼白,未施粉黛,墨發如瀑。

他愛過陳阿嬌,嬌艷如火的女子,是他生活中的光亮。

但皇位,天下,江山社稷,讓他這份愛,慢慢消磨,他需要一個聽話的皇后,陳阿嬌永遠不可能是那個人。

衛子夫聰慧、順從、賢良,無一不符合他所想要的。

衛青的事與陳阿嬌無關,可她還是承認了,這讓劉徹如何不惱,陳阿嬌太驕傲了,她的這份驕傲,是先皇、先皇后、劉嫖,甚至還有他,親自寵出來的。

可現在,他不需要。

劉徹不愿意承認,他是對不起陳阿嬌的。

沒有了愛,那些愧疚和憐惜,又在權力之中慢慢減淡,相較而言,他喜歡衛子夫,沒有錯。

劉徹在這靜坐了半個時辰便離開了,他下了命令,如了陳阿嬌的意思。

白羽進屋,看見睡著的陳阿嬌眼角,淚水如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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