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沒有再回到炎帝部落,太陽東升西落,河水漲潮干涸,百花盛放凋零,冰雪素裹融化,四季如此分明,山河雄偉壯麗。
她又回到了初到異世的狀態(tài),這十多年似乎是她長眠的夢,不再提起,逐漸淺淡,系統(tǒng)走了一個多月,回來時還詫異她又開始“流浪”,不過宿主向來有主意,它也沒有多說其他的話。
白羽問它事情解決了嗎,系統(tǒng)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只道主系統(tǒng)給它開放了一些權(quán)限,之后的過程會比較輕松。
白羽原本覺得系統(tǒng)是個傻的,但還好不是個蠢的,對著自己雖然口不把風,但關鍵的卻只字未提,她猜測,或許主系統(tǒng)對這些小系統(tǒng)設置了一些封口程序。
最后一個任務點完成時,他們站的很遠。
白羽在人群中看清黃帝的神色,意氣風發(fā)的上位者,身上極度明顯的,甚至稱得上耀眼的金光,系統(tǒng)說,那是歷史氣運。
“走吧,進入下一個世界。”白羽深深地看了那處喧鬧,留下了淺淡的身影。
她未見,眾人簇擁的黃帝,又一次,抬首遙望她所在的地方,喃喃自語,“你還在啊。”
【宿主,您這是要去看炎帝嗎?】系統(tǒng)瞧著白羽許久沒有按下選擇鍵,詢問出聲。
白羽一時語塞。
去,還是不去?她也不知道。
前世僅僅二十多年的生活,而這一生,在這個陌生國度,她就生活了十多年,飄離于外,又從未脫離其中,她是外來客,確又何嘗不是戲中人。
那些部落之間的戰(zhàn)爭,那些犧牲,是真的。
她和炎帝的朝夕相處,是真的。
他們經(jīng)歷的天災人禍,是真的。
他們一起重振神農(nóng)氏,是真的。
人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能夠清醒的游戲人間、置身事外,殊不知從踏入這一刻開始,命運冥冥之中的牽引就沒曾想放過他。
感情這種事太過玄乎,誰又能真正掌控。即便是才見幾面的蚩尤,都能讓她心有不忍,更何況是炎帝這位相處十多年的人呢。
既然見面便會不忍,不如不見的好。
“沉睡吧。”她做出了選擇。
【宿主白羽,時間跨越模式:沉睡。啟動。】
白羽只感覺到,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透明的身體化成實體,又一點點消失,似乎要去什么地方,去哪里,她不知道。
她徹底失去了意識。
獨自停留在原地的系統(tǒng)感慨道,【人類真是奇怪。算了,新手期也過了,華夏千年的歷史,可從來都不是溫和的呢。】
它沒有立刻消失,而是又化成一道金光,在這片大陸各處收集遺落的能量,最后,它身上的金光越來越強烈,金光之中,那不存在形態(tài)的系統(tǒng)竟然顯出了一個小人的輪廓。
【蚩尤為了歷史已經(jīng)受了無妄之災,這世上還是少一個小可憐吧。】說完,系統(tǒng)閃現(xiàn)到了炎帝部落,在炎帝的床榻上留下一塊絲綢手帕,嘟嚷,【等到你長眠于地下,我再收回好了,算了給你留一個念想。】
炎帝番外
察覺到她的存在時,我是害怕的,這樣一個可以隱身人前的存在,對于部落來說,可能是個威脅。
但是,她救了我。
我自幼喪母,卻天生異象,大祭司有言,我命貴,母親誕下我,是為部落誕下福澤,她的使命也就結(jié)束了。
父親是族長,我們并不算親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許多東西不點就通,他們夸贊我是神子。
后來,弟弟降生了。
紫氣滿屋,那時眾人眼見的神跡,將我這個“過去的”神子徹底遺忘。我并不在意這些,畢竟也沒什么可爭的。
我早該回姜氏部落,只是她出現(xiàn)后,我選擇了留下來。
我想知道,她是誰。
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她對我們并無惡意。我能感覺到,她更在意弟弟,像父親一樣,我猜測,她的出現(xiàn),或許是因為弟弟。
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她總是跟著我。炎帝說,她選擇了我。
我是欣喜的。
她原本并不能開口說話,但總是靜靜地陪著我,我和她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是有所回應的。她喜歡摸我的頭,盡管這很幼稚,但我還是默認了。
久了之后,我動了試探的心。
我準備離開軒轅部落,她和我一起走了。
我們相處了許多年,她最初喜歡四處轉(zhuǎn)轉(zhuǎn),大概也是看膩了,又回到我的身邊。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她能和我說話了。
她的話不多,但也不少,總是說著一些我并不太聽得懂的話,睡前也愛講故事,她說是為了讓我更好入眠。
我從沒有告訴她,她講故事,真的很枯燥無趣,大概這就是更好入眠的原因。
我從她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盡管很多,我都認為是天方夜譚。
她是神明吧。
在她一次又一次幫我將神農(nóng)部落脫出困境,安慰我鼓勵我時,我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
蚩尤威脅,阪泉戰(zhàn)敗,黃帝同我聯(lián)手。
那時我才知道,黃帝也知道她的存在。
涿鹿之戰(zhàn),她出現(xiàn)了。
比我想象中更加美麗。
但我寧愿,她從未出現(xiàn)。她說她不該插手,可插手了,她也消失了。蚩尤被黃帝殺了,讓人埋了。我看見了,蚩尤的手下偷走了尸體,何其忠誠。
她不是神明嗎,不應該不死不滅嗎?
可是,她終究沒有出現(xiàn)。我等了她很久很久,等到黃帝一統(tǒng)大陸,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等到了一張手帕,那是我從沒有觸碰過的布料,我想,那應當是神明才能使用的東西,當初我說,她叫玄女。
那是她曾給我講過的故事。
我拿著那塊手帕,又等了許多許多年,日月更替,我?guī)е弦蛔逯饾u繁榮,只是再也沒有到達當年的位置。
黃帝之名婦孺皆知,我這位弟弟,一如當初大祭司所言,天賜之子。
太久了,不知道是多少個四季輪回,我只知道,在那顆她最愛依靠的大樹旁,我再也沒有等到她。
黃帝來見我,他道祭祀之日,她在,即便離得有些遠。
神明有心嗎,為什么,她不曾對我心軟半分,為什么,她不肯在離開之前,見我最后一面。
她見了黃帝,卻不肯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