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長。”

安靜的室內，月光皎潔，透過窗傾瀉到屋內的柔和，悄無聲息。室內的陳設并沒有改變，只是那放草藥的桌上，一片狼藉，各種草藥混雜在一起，角落處，甚至也散落了幾株。

炎帝面色沉靜地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氣息微斂，他已經這樣，一整日了。

市感覺自己被人禁錮住，連句話也難以再說出。戰敗歸來，已有三日。

這不像炎帝。

市看著昏暗光線下的人，戰爭有勝便有敗，這并非多么難以接受的事，贏得起便就輸得起，不論陰謀陽謀，結果如此，便也無話可說。這是那日族長告訴他的話。

可是，族長如今，又是一番情景。

他左思右想，只得想出一種可能，那便是那個人，群落的守護神。族長應當是知道那個人的存在，并且有往來的，或者說，族長可以和那位神明進行交流。而此次戰敗，神明失望了，便不再與族長有所交談。

此番也并非胡亂猜測。畢竟歸來第一日，族長似乎就在尋找什么，感知什么，似乎是失望所歸，一無所得，此后便交代族中眾人各項事宜，隨后待在屋內，一言不發。

市撿起腳邊的草藥，族長屋內的草藥，一向是擺放整齊，何曾這般······雜亂過。

“族長，軒轅族長（黃帝）派人來了，請您明日過去，說是有事相商。”市恭敬地說。

“知道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市欲言又止，終究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了。

門被他帶上，室內昏暗，一切都看不真切。

“你在怪我嗎。”喃喃自語，難以分辨。

阪泉之野，白羽和系統在這收集能量。準確的說，是系統要求白羽在此停留，他要收集一些數據能量。

“之前說的那些，原來都是為了大戰結束后收集能量。”白羽打了個哈欠，倚靠在樹上等待系統。

【這也是為了您。】系統大義凜然道。

“你還要多久，三天了，也該回去了。”白羽道。

【慌什么，您不是還說戰敗后要給炎帝緩沖期嗎？】系統道。

“三天已經夠久了，只是一場戰爭而已，不至于把他打擊到谷底，我答應過他，等他回去。”白羽想到自己爽約，有些愧疚。

【您回不回去又沒有什么影響，這十幾年，我瞧著你們之間關系不咸不淡的，有誰沒誰都沒差。】

“多嘴，你快點吧。”白羽催促。

大概是凌晨一兩點，系統終歸結束了能量收集，一人一統飄回了部落。

因著沒有燈燭一類的照明物，大家幾乎都是在天色徹底暗后便入睡。即便知道自己沒有什么聲響，白羽還是下意識放輕了腳步。

上次抽獎，抽中了一個道具，能夠讓白羽的阿飄狀態變得凝實，下半身的雙腿不再是若有若無的狀態，也就是說，如今的她，像是一個隱身的透明人。

【我都說了，炎帝肯定睡了，您那么趕何必呢。】屋內漆黑一片，床榻上躺著的人睡姿規矩，一動不動。系統瞧見，立馬出了聲。

“我覺得，你可以不用‘您’這個稱謂，陰奉陽違。”白羽翻了個白眼，反諷道。

【害，作為一個二十四孝好員工，適當的偽裝很有必要。】

懶得和系統貧嘴，白羽輕輕坐到床榻邊，待看清男人的面容，她的眉頭微皺，男人太憔悴了。

不過三日，戰敗的影響，當真如此大嗎？

“系統，掃描他的身體數據。”白羽說道。

【系統掃描中······】

【掃描完成。一切正常啊，沒什么大問題。】系統回答。

“小問題呢？”白羽問。

【也沒有。不過就是熬了三天沒睡覺，沒吃飯而已，有點低血糖和情緒失控，這都不是事兒。】系統道。

聞言，白羽不再多說，坐在床榻邊發了一會兒呆，又把雜亂的草藥重新整理妥當，便帶著系統到平日睡覺的樹上休息。系統大大的腦袋，小小的疑惑，不知道宿主在想些什么。

作為經驗豐富的系統，它知道，不用搭理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炎帝真的睡了嗎？

察覺熟悉的感覺離開后，炎帝睜開了雙眼。

她回來了。

他以為，她不會回來了。三日，部落里沒有她的任何氣息，他以為她出去飄蕩，所以他等，一日又一日，她渺無音信。

她說，自己是部落的守護神，那么，她會離開部落嗎？不會的。炎帝曾那么堅信著，這個跟隨自己十幾年的人，不，神靈會一直跟隨自己。

但他錯了。如果她想離開，他無從尋覓，無法阻止。

離開少典部落那日，炎帝告訴父親，自己有所求，求的是有足夠的實力，讓想要的永遠屬于自己。那個想要的，是白羽。

戰敗，對他而言不過如此，此戰既敗，下次必勝。他雖想贏，卻也并非輸不起。和黃帝此戰，算是兄弟二人第一次正面對上，此前諸多摩擦，炎帝從未敗過。而此次被俘，實則也可反敗為勝，只是黃帝所言，又讓他放棄了。

黃帝自知在他手上討不了好，自己在黃帝那也不一定能討得了好，所幸便如此，早些將這場戰爭落下帷幕。

桌上擺放整齊的草藥，昭示著這位神靈對自己和部落并未放棄，那便沒有什么可畏懼的。其余的事，明日再說吧。

至于黃帝要自己去商議，十有八九便是蚩尤一事。蚩尤力大如牛，天生異象，好戰暴虐，縱然黃帝如今如何厲害，硬碰硬也是必敗之局。

他這個弟弟，最是聰穎。

天微亮，炎帝便睜開了雙眼。昨夜不知何時，他便睡了過去，似乎是聞到了一縷香。

多日未眠，昨日的深眠，讓他身心舒暢。

一番洗漱，他將地上的草藥撿起重新整理，大抵是天色太暗，昨日白羽未曾發現地上也散落了許多的草藥。

【宿主，炎帝已經醒了。】系統不需要睡眠，昨晚和其他系統打了一晚上的麻將，仍舊精神抖擻。

“嗯。”靈魂狀態的白羽也不需要睡眠，只是幾十年的人，讓她習慣于入睡。

【你要去安慰他嗎？】系統的語氣有些雀躍和興奮。

“你吃了興奮劑？”白羽慢悠悠道。

【嘿嘿，昨晚我大殺四方，贏了一千個系統幣。】系統倒是坦誠。

“哦？哪兒贏得。”

【系統群里啊，我們系統四統一組，昨晚和他們打麻將，我一捆三哈哈哈。】

“挺好的。”白羽倒是沒想到，系統還能互相娛樂，自家這個系統，倒是和最初不太一樣，或許和它自己說的一樣，適當的偽裝？

不過，當務之急，是如何開口。白羽不認為華夏之祖需要自己的開口寬慰，但他又確實心情低落，自己不說些什么又說不過去，到底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