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章節(jié)
- 第54章 現(xiàn)在我不是卜佬了?
- 第53章 都什么年代了,還在討好老外?
- 第52章 月光下的姑娘
- 第51章 反正你還年輕,再要一個吧
- 第50章 誰砸,讓誰賠到傾家蕩產(chǎn)!
- 第49章 真不要臉啊
第1章 我在八七年,她在花轎上
2023,本世紀國內(nèi)最大的下崗潮爆發(fā)。
許長山失業(yè)了。
這對一個五十五歲仍沒還完房貸的中年男人來說,是滅頂之災。
連續(xù)一個月求職碰壁后,妻子周艷玲拖著行禮,將離婚協(xié)議白拍在了他面前:“我們離婚吧。”
周艷玲很漂亮。
年輕時不乏追求者。
而許長山只是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人。
追上她,曾是許長山最引以為傲的事情。
所以婚后三十五年,他對周艷玲百依百順,從沒讓她上過一天班。
她追求城市的高檔生活,許長山賣掉老家鎮(zhèn)江的房子,來深城這種一線城市打拼。
她十指不沾陽春水,許長山每次下班都用最快速度回家,買菜做飯。
她怕生育痛苦,許長山甚至同意為她結扎——
說句不好聽的,許長山當了她三十五年的舔狗。
可一朝低谷,周艷玲說走就走!
許長山怔住,難以置信地問:“就因為我丟了工作,還不上貸款?”
周艷玲搖搖頭,聲音無比冷漠:“我沒有你說的那么物質(zhì),只是和你在一起生活,我很沒有安全感。以后養(yǎng)老怎么辦?沒有存款也沒有孩子,難道我們以后喝西北風嗎?”
她的話中,充滿了現(xiàn)實的殘酷。
她說完,轉身就走:“如果你不同意,我會提起訴訟。”
“你要去哪?”
許長山忙問。
周艷玲面無表情:“蘭成從歐洲回來了,他說想見見我。”
趙蘭成是他們幼時同學,也是周艷玲的初戀。
當初就是因為他去國外留學,周艷玲才耍脾氣似的,答應了他的求婚。
砰!
屋門狠狠關上。
讓許長山的心臟猛地一抽:他算是完美理解了,什么叫舔狗不得好死!
為了這個女人,他放棄了太多!
包括自尊!
這就是心痛的感覺?
不,這他媽是心絞痛——
許長山噗通趴在了地上,捂著心口痛苦地呻吟著,最后眼前一黑,重重閉上了眼。
“和老媽一樣,我的心臟也不是很健康啊……”
“就這樣去死,也挺好吧……”
無數(shù)的走馬燈涌上心頭,最后定格在了三十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如果我沒有掀起周艷玲的花轎門簾,會怎么樣?
……
“醒醒,長山,你醒醒。”
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催促,許長山猛地睜開了眼。
他正坐在缺了扶手的破舊太師椅上,打盹。
頭頂是觀音像,滿臉慈祥的垂眸,似乎是在看他。
外面的嗩吶聲很刺耳。
頭頂寫著“招財進寶”的房梁,一下將他思緒拉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這孩子,怎么睡著了呢?你追小玲的時候成宿睡不著,今天終于要結婚了,你反倒睡起來了。”
數(shù)落的聲音,有些絮叨。
許長山僵硬的轉動脖子,看了過去:這是個中年女人,臉上已經(jīng)有了皺紋,因為今天有喜,她還換上了過年都不舍得穿的碎花小褂。
“娘?”
許長山瞳孔縮緊,顫抖著一把抱了過去:“娘!我好想你……”
有句話叫父母在,人生還有來處。
父母走了,就只剩歸途。
一個中年男人,也會想念他的母親。
也會落淚!
許長山真沒想到他心臟病發(fā)作,臨死前還能在走馬燈中見到母親,死死抱住后怎么都不肯放開。
許秋琴有點懵,拍了拍許長山的背:“長山,怎么了這是?”
外面院子里一個小黑胖子跑了出來,一看娘倆抱趕緊跑過來拽了他一把:“人家都是閨女出嫁抹眼淚,你娶媳婦哭什么?老許,新娘都等好幾分鐘了!”
“張志邦?”
楚歡認出了小黑胖子,他發(fā)小,不過九十年代就去國外打工了。
后來鳥無音訊。
當然,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黑胖子手勁很大,拽的他很疼——
這難道是現(xiàn)實?
娶媳婦又怎么回事?
許長山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后,冷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外面喧天的鑼鼓聲。
也注意到了自己腰間的紅布腰帶。
一段不好的記憶涌上心頭,許長山問:“今天什么日子?”
“今天你結婚,都把新娘接到巷子口了,怎么進來喝口水的功夫,就哭上了?”
說著,張志邦嘆了口氣:“老許,那五百塊禮金,你給不給?”
從初中開始,許長山就在追周艷玲了。
但周艷玲一直瞧不上他。
好不容易追上了結親了,花轎到了門口,周艷玲卻不下轎。
說要五百塊的過門費。
許長山?jīng)]錢啊。
這不就進來寫欠條。
聽張志邦說完,許長山臉一黑,趕緊沖到床頭,翻看日歷。
一九八七,七月七。
諸事不宜!
“靠,我穿了。”
許長山頭暈目眩:“老黑,過來給我搓搓狗頭,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張志邦:“……”
就在他懵比時,外面巷子已經(jīng)有人開始罵街了。
“許長山呢?”
“這么半天不出來,這婚還結不結了?”
新娘周艷玲的轎子已經(jīng)來到了巷子口,新郎卻遲遲不出現(xiàn)。
哪有讓人干等著的?
吹嗩吶的腮幫子都腫了。
周艷玲的母親閔翠蘭也罵罵咧咧的:“許長山什么意思?當我們家小玲沒人要呢?告訴你,在城里我們家小玲也很搶手。”
“別別,馬上就出來。”
張志邦跑了出來,賠著個笑臉:“您也知道,許長山追小玲好幾年了,電冰箱都買了,咋能不結呢?”
閔翠蘭翻了個白眼:“還有臉說那臺二手電冰箱,我們家小玲供銷社上班,說那種破電冰箱早就沒人買了。”
大喜的日子娘家卻說這種話,按理說婆家但凡有個有骨氣的,都該罵起來了。
可現(xiàn)場,卻只有吹嗩吶的三爺嘆了口氣:“話也不能這么說……”
其他本村人,沒一個幫許家說話的。
因為許家根本就沒人:許長山的母親許念琴是知青下來的。
后來意外懷孕就留在了仙柳村。
哪來什么親戚?
就因為意外懷孕,許念琴挨過批斗,也一直被村里婆娘懷疑是不是偷了自家漢子。
有這層緣由在,許長山一落生就不受村里待見。
哪怕他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現(xiàn)在在面條廠,一個月能有四十多塊錢的工資,高出一般人不少。
可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誰讓他是野種?
毫不客氣的說,許長山的人生從一開始就是困難模式。
反觀周艷玲,父母都是職工,在鄉(xiāng)里自行車廠工作。
她自己呢,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胚子。
上學的時候就很多人追。
因為形象好,大中專畢業(yè)后還被分配到了市里的大商超做供貨員,每月到手五十塊都不止。
許長山能把她追到手,怎么看都是賺的。
也難怪閔翠蘭會不高興,嘴皮子跟機關槍似的數(shù)落著:“要不是看他追的緊,哼,這婚根本就結不了。”
“結不了那就不結了。”
許長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語氣平靜的像是剛經(jīng)過二戰(zhàn):“鳥婚不結了,周艷玲,誰愛娶誰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