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仔細跟他聊聊，把合同做出來。”

胡盛勇點點頭。

荀思源嗯了聲，腦袋里又開始發(fā)愁，他明天還得陪馮培虎呢，事情都擠到一塊去了。

卻聽胡盛勇又搖頭說：“算了，我跟他許長山聊吧，也得認識認識，明早你把他叫到廠子里來。”

這本來是減輕負擔了，可荀思源卻又皺起了眉頭，心說胡廠長是不是有點太看重許長山了，咋就要親自接見呢？

有那工夫，你怎么不自己陪馮培虎呢——

在荀思源看來，陪馮培虎比跟許長山談合同，麻煩多了。

不過他也知道胡盛勇不可能去接待馮培虎的，后者這次回來，是想做生意，想跟市政招商辦的人接觸一下。

可馮培虎又不認識招商辦的領導，所以才找他們這些老朋友幫忙。

如果胡盛勇親自出面去招商辦，多少有點拿架子壓人的意思了。

……

星期天一大早，許長山就被鄰居的敲門聲吵醒了。

過了會就聽閔春雅站在次臥門口，說：“許長山，有人在樓底下等你。”

“知道了。”

許長山有點煩，慢騰騰的爬起來洗了把臉，朝樓下走去。

今天是周末，大部分肉聯(lián)廠的工人都在休息。

起個大早出門的還真不多。

許長山到樓下掃了一圈后，只看到一個坐在摩托車上的女孩，正好奇地打量他。

女孩和他年紀差不多，挑眉問：“你就是許長山？”

許長山盯著她的臉看了會：“就是你找我？”

“是。”

女孩點點頭，見許長山表情古怪，她眉頭微皺：“怎么，我找你很奇怪嗎？”

“咱倆又不認識，你找我還不奇怪啊？說吧，你找我干啥？”

許長山帶著起床氣呢，懶洋洋的說：“先說好，如果是借錢，免談，如果是談戀愛……”

說著，許長山上下打量了她一會，搖了搖頭。

女孩臉有點掛不住了：“你搖頭什么意思？為難你了是吧？”

“一般為難吧。”

許長山很認真地說。

女孩眼睛瞬間就瞪得老大：“呸呸，臉皮真厚，我還看不上你呢。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我早就有男朋友了，江寧學院知道嗎？”

“大學生啊。”

許長山拖長了尾音：“老荀知道，你在大學談戀愛嗎？”

“還沒告訴他……”

話說一半，女孩突然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爸是荀思源？”

廢話，荀思源就在后面的包子鋪買包子呢，他都看到了——許長山挑眉說：“因為你跟他一樣是瓜子臉。”

“真的嗎？”

女孩有些驚喜：“我是瓜子臉？我還一直覺得自己臉大呢。”

許長山：“倒瓜子也是瓜子。”

女孩臉色瞬間就黑了，跳下車就要追殺這廝：嘴恁賤呢？

不過不等她付諸行動，荀思源已經(jīng)從后面包子鋪走了過來，遞給她一袋蒸包：“文淼，別鬧。”

“爸……”

荀文淼委屈的撅了噘嘴，心里有點氣得慌。

她怎么不是文科生呢，那樣保證懟的過許長山。

“這是我女兒，荀文淼。文淼，他就是許長山。”

荀思源簡單介紹了下。

荀文淼撇撇嘴：“知道啦，你這兩天在家光念叨他了。”

許長山見到荀思源后，臉上笑容漸漸收攏起來，問：“荀部長找我有事？”

荀思源心里哼了聲：我找你是為了啥，你還不知道？

肯定是肉聯(lián)廠愿意讓步了唄。

許長山人又不笨，難道猜不出他的意圖？

想的多了，荀思源語氣也有點不好了：“怎么陳先生，我找你你很不高興？”

“哪能，您可是肉聯(lián)廠一尊大佛，我見了您還不是只能賠笑臉？”

許長山笑嘻嘻地說著，自顧自地點上一根煙。

之前兩次見面，許長山都會先遞煙。

可這次，他似乎跟荀思源多聊一句的興趣都沒有。

這就說明，許長山根本沒有把荀思源當領導。而他荀思源，最好也別再一直端著領導的架子。

不然對合作不利。

荀思源深吸口氣，很快調整好了心態(tài)：“你不用跟我這么客氣，胡廠長想親自跟你聊聊代理商的事，正在辦公室等你，我跟門衛(wèi)打過招呼了。”

許長山臉上終于再次露出了笑容：“荀部長不一起啊？”

荀思源搖頭：“我們去一趟市政。”

說著，翻身騎上摩托車，戴上了頭盔。

荀文淼也趕緊上車，從后面摟住父親。

“得，慢走。”

許長山客氣了句后，摩托車啟動，一溜煙跑遠了。

聽說胡廠長在等他，許長山?jīng)]有直接過馬路，而是也買了幾個包子，來到了門口。

先買點口糧再說，萬一那個胡廠長拉著他聊上幾個小時，他不就得白餓著了嗎？

等買好，才慢悠悠地走到了廠門口。

他沒穿工裝，剛到門口就被門衛(wèi)攔住了：“外來人進入肉聯(lián)廠，得先登記，你是干嘛來的？”

“許長山。”

許長山隨口說著，遞上根煙。

保安一下就露出了笑容：“原來是你，荀部長提醒過我，請進，辦公樓三樓最左側，就是我們胡廠長的辦公室。”

“不著急。”

許長山也沒啥架子，掏出火機來給他點上，問：“你們廠的后勤倉庫在哪啊？”

人家是廠長的客人，值班保安也沒想藏著掖著，指了指倉庫的方向：“那后面。”

“謝謝啊。”

許長山道了聲謝，快步走向倉庫。

他一旦上去，就得跟胡盛勇談合同了，到時候最關鍵的，就是那幾臺罐頭機。

先看看貨色，能讓他在談條件時，心里更踏實。

不得不說，肉聯(lián)廠面積是真的大，許長山繞了一大圈來到后勤倉庫，這會已經(jīng)有人在清點庫存了，他就在外面打量了會。

別說，看上去還是能用的。

許長山倒是不知道，他做這些的時候，三樓的窗口，胡盛勇正看著這一幕。

見他這點事都想好了，胡盛勇有些驚訝：“這個許長山，有點意思啊。”

過了一會，許長山敲門了：篤篤。

“請進。”

胡盛勇親自去開了門，見到許長山后伸出了手：“你就是許長山同志吧。”

“胡廠長，您好。”

許長山也很客氣，跟他握手。

隨即又提起包子，特不要臉的笑：“您吃了嗎，邊吃邊聊？就是沒帶喝的，您這有水不？我不挑的，隨便對付幾口龍井普洱啥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