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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蘆葦叢從搖曳的水波中一直蔓延到層層疊疊的泥岸上,即便承受著迅猛海風的侵襲,也用自己柔韌的身軀奮力抗爭,處在外圍的個體接二連三地折斷倒下,化為大自然中的塵埃,但更多地活了下來,如果俯瞰這片土地,蘆葦林更像是在與海風戲耍。

蒼穹的深邃被至高的光輝沖散,此刻的太陽并不顯得過于灼熱,再過一個半支就到正午了,那時,空中的火球將傲視奧內德所有的生靈,用它的威嚴和炙熱宣告其無上的權威。今年的春季顯得比往常熱一些,日照時間似乎也長了,對于尋常百姓而言,其微小的差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可對那些敏感的生靈,這預示著及其煎熬一年的到來。

此刻,一條年邁的粘蠑魚正在利用其演化出的前肢努力攀上泥地,粘稠的體液可以減緩水分流失,強大的腮為離開水后的呼吸提供了一定的時間保障,還是要抓緊,春季水中的食物尚不豐富,必須到岸上找一些蚯蚓,才能從漫長冬季留下的饑寒中盡快恢復。今天的運氣不算壞,早到的暖流將沉睡的蠕蟲喚醒,成為一道美味,粘蠑魚剛吃下一條,又在離水稍遠的地方找到了新目標,它剛向前跳了一步,立即收到驚嚇般擺動身軀溜回水中。

闖入者是一位年輕人,他同樣被水邊的“噗通”聲慌到,看到水中那對警戒著大眼睛來者才慢慢放下心來,這一年來整個國家的變化把他變得有些神經質,稍有不慎,自己的下場會和自己那些可憐的同僚一樣了。這片泥灘位于潮眠島西岸,離伊斯特東港就半天航程,雖然已經來過數次,卻絲毫沒有適應這里的泥濘,看在隱秘性較好這點上,這些也就都忍下來了。

前方一群水鳥飛起,也不知是因為海風還是其它什么,青年停下腳步,透過蘆葦葉觀察情況,撅起嘴唇模仿了幾聲魚鳥啼叫,又安靜下來傾聽。枝葉摩擦的稀嘩聲傳來,這不是海風引起的,聲響朝著來訪者靠近。

“每次都要從我背后過來嗎?”

“大意會招致毀滅。”聲音來自一位少女。

青年回過身,蘆葦叢中出現一位身著斗篷的女性,兜帽蓋得嚴嚴實實,無法看清全貌,“好,好,你的防范工作總是滴水不漏,就好像身邊一直有斥候盯梢一樣。”

“有什么消息嗎?”

侯蘭犬族的青年上前一步,“你也不客套一下,我可是冒著多大的危險來找你的,我現在是又冷又餓,渾身疲憊。”

“沒有特別的消息我就走了。”

“哎,別。”男子伸手阻攔,幾乎碰觸到對方的斗篷,少女警覺地后退半步。“我這次有很重要的情報帶來給你。”見到少女沒有回應,他嘆了口氣,“之前的消息得到應正,貓雨的海爪號的確在回來的路上,據說幾天后大船接近路過時他們會用小船靠岸,地點就在這里的燈堡港附近。”

“海爪號,那是傳說中貓雨最快的船,上面的不會是小人物。沒有確切時間嗎?”

“對,這還不知道,不過你要找的人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雖然兜帽拉得很低,還是能看見少女輕咬嘴唇,“快一年了,他終于要回來了。”

“你為什么對他那么執著?是因為愛慕之情嗎?”

“不要胡說!”少女顫抖的尾音透出慍怒,“我要和他做個了斷,他奪走了我重要的東西。”

青年不敢再戲謔,欠了欠身,“希望你不要太過執著而傷到自己,那是關心你的人所不愿意看到的。”轉身準備離開。

“謝謝你。”

男子頗感意外,背對對方揮揮手,“不用那么客氣。”

女子這才抬起頭,顯出清秀的人類面龐,目送對方離去,近一年來,她過著與之前迥異的生活,若不是他的幫助,可能撐不到今天,每每想到這里,心中就泛起久違的暖意,可這感覺立即被一陣寒冷擊潰,緊緊鎖住她的內心。少女一個踉蹌,仿佛要暈倒一般,兜帽也從頭上滑落,烏黑的秀發垂下,在海風中掩住臉龐,她雙手撐住膝蓋,穩住身體,若不是那個人,自己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和那人做了斷之前,絕不會容許有其它雜念。

人類直起身,拉上兜帽,隱入蘆葦之中。

燈堡港位于潮眠島西北,正好處在這狹長土地的頂端,與島中心的沉礁鎮相比,雖不是集貿中心,但往來不絕的商船帶來的饑餓水手卻讓這里變成了天堂,大陸的港口其實就在不遠處,可這狹窄的海道有效阻撓了帝國的直接管理而使這里有了另一番風味。

夜幕降臨,背靠懸崖的山坡上的煤燈被逐一點亮,設計凌亂的街道上擁擠著高矮錯落的木房,為了充分利用受到庇護的空間,較高的樓房間還用鐵索木板鋪成空中過道,讓不大的港口可以容納更多的人口,懸崖之上,就是被稱為人魚之眼的巨大燈塔,射出巨大的光束指引在波濤中漂泊的人們。沉睡了一天的醉醺醺的水手們嗅到了酒精的味道,紛紛走出他們臭烘烘的房間,繼續尋找昨晚的樂子,用糜爛的享樂揮霍他們在陸地上的日子。

整個城鎮只有一條主道,從海岸通向此地最大酒鬼聚集地,燈塔搖籃酒店。運送貨物的蟲車基本都已撤離,泥地上布滿了它們留下的車轍,在平日里,這些痕跡很快就會被水手的腳印取代,今天卻有些不同,旅客們紛紛避開大路,膽大的水手也變得安靜,臉上帶著厭惡的表情,觀察著不速之客。

大路另一邊明顯地站著二十號人,披著棕色的單邊披肩,里面是同一色調的短打制服,其中幾人故意撩開及膝的披肩,挑釁地露出腰帶上配著的戰錘,繩索和鐐銬。他們的出現為春季的海港更添一絲涼意,大多數人都甚至不愿意多瞧一眼,唯恐避之不及。這些不受歡迎者的領頭手中拿著一張圖紙,指手畫腳地對其他人布置著什么,不消一會,二十人各自散開,頭領帶著四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燈塔搖籃,選了大廳靠近中間的一張桌子坐下。

領頭人大聲地點了酒菜,斜身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同事座椅,用余光撇著酒館里的每個人,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皆避其視線,就像畏懼天敵那般。前者輕蔑一笑,似乎感受到了樂趣,心不在焉地與同事一同咒罵當地的天氣,一邊繼續享受其小動作帶來的快意。

一位披著長斗篷的人走進酒館,徑直邁向角落的桌子,頭也不抬地坐下,舉起手招呼酒保。領頭人感覺自己找到了目標,瞇起眼睛盯上了他的獵物。

不一會,另一位兜帽遮面的人走到角落,坐在原先那人邊上,兩人沒有交流,自顧自坐著。

長官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笑,這些小伎倆,是瞞不過他的,對面任何小動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忽然酒保走到前方擋住了他的實現,軍人雙眉一皺,斜眼瞥去,原來是個乞丐不請自來,正向一旁的客人行乞。不速之客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沾滿泥垢的手不停在顧客面前乞討,這引得招待極為不滿。

“喂!快出去!誰讓你進來的!你身上的味連最好的黑粱酒都能熏臭,快滾出去!”

乞丐沒有理睬對方,撩了撩遮面的長發,露出污穢不堪的下巴,反而迎向坐中間的長桌,“長官們好,可憐可憐我這下人,施舍一點處在皇帝光輝邊緣的我吧。”

還沒等客人開口,酒保一把揪住乞丐伸出的手腕,“給你臉不要臉!快滾出去!”

不速之客還想掙扎,卻被對方掐住肩膀完全使不出勁,只得奮力扭轉身體,想借以脫身,不料一股更大的勁襲來,酒保已經使出蠻力準備把自己扔出去了。乞丐用另一只手試圖推開,但一下失去平衡,整個摔在那個最大塊頭的長官身上。他還沒從剛才的暈眩中恢復,自己已經浮在半空中,軍人一把將他提起來,一下摔到酒館門口。

這次換酒保驚住,滿面怒容的軍人走到他跟前,自己還沒開口就挨了兩個結實的嘴巴子。

頭領注意到自己的這一舉動引起了周圍不滿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身在火燒云下屬的焦土特務部隊是沒有人敢招惹的,不過這里是水手莽夫,走私販和海盜聚集的地方,在這些人的背后,是那個前貓雨海盜團的達魯昂,難說會有意外,況且公務在身,不能節外生枝。只好強壓怒火,整了整制服,坐回位子上,瞪眼罵道,“蠢東西!快把那乞丐趕走!”

酒保這才回過神,雖然不服氣,也心有余悸,轉過身朝那喪門星瞪了一眼,后者立即爬起來一溜煙逃走了。

長官沒好氣地催了一下酒菜,回到他原先的目的上,那兩個可疑人物已經去下兜帽,露出普通的犬族面容,依然沒有交流,同其他人一般品味著剛才的鬧劇。自己可能是多疑了,軍官這樣想著,恢復了冷酷的表情。

一個支后,軍人點了第二次下酒菜,他們不急于回到旅店,慢慢享用沒有寒風的室內美酒所帶來的愜意。酒館內的其他酒客早已不在乎坐在大堂中間那群不受歡迎的人,一如往常那般粗野狂放,宣泄著海上生涯的壓抑,把湯汁和飲料弄得滿身都是也不罷休。長官依舊有意無意地瞥著墻角的那兩人,已經放下警惕,純粹是職業習慣了,一如優良獵人的寵物,心中之弦始終緊繃著。

次日清晨,黃金之月還掛在天邊,最后阻撓著光明的腳步,徐徐走在靛青天穹邊緣,本應該無人的街道卻躥過一個身影,一位犬族青年小心翼翼地避開大路,在小巷中穿梭,在靠近海岸處一座兩層民宅外停下,確認周圍沒人后拉開地窖門走了進去。

對方已經起身,獨自準備著什么。

“昨晚真是太冒險了!我幾乎以為你要被打死!”青年有些激動,見對方沒有立即回答,只得加大聲音,“葵!你在聽我說話嗎?”

“契因”,女子回過頭,摸了摸手腕的扭傷,似乎在回憶昨晚的場景,喬裝乞丐的服飾就在一邊,“我知道,但是冒險是值得的,我們得到了情報,紙條你放回去了?”

男子點點頭,“趁他們喝的醉醺醺的時候,時間就是明晚?”

“對,消息非常明確,他們一定有內應。”

“可你肯定他們要找的和你要找的是同一撥人?”

“你沒說錯,我沒有證據,不過肯定的幾率很大,我只要明晚去看看就知道了。”

被稱為契因的青年搖了搖頭,“你最好期望不是,被火燒云盯上的目標我們可動不了。”他又想起什么,“即使是火燒云的目標,你也不會罷手的吧?”

“不可能!”葵堅決地回答,“有些事必須得有個結果。”

青年嘆了口氣,“明晚怎么做?”

“焦土那幫人的注意力全在海上,我們在他們身后監視,靜觀其變,確認目標后,就讓探子監視,尋找機會接近。”

契因走到少女面前,對方低著頭準備法術材料,“聽你的語氣好像對那人有很大的糾葛啊,不過既然和貓雨在一起,應該不算是敵人吧?”

“那又怎么樣!菲尼摩摩早就不和那幫人有太多往來了,要不是和他們扯上關系,怎么會落到這個下場!”

對方的情緒突然爆發,讓契因始料不及,他只得選擇沉默,安靜地坐在房間里,注釋眼前美麗的女孩,臉上卻是極不相稱的可怕表情。

第二天中午,突然下起了春雨,讓并不暖和的氣候愈發寒冷,最重要的是,極大阻礙了視線,這使葵很急躁,她慍怒的雙眸看了一眼身邊的契因,“其他六人都安排好了嗎?”

“當然,都兩兩一組散開了。”

“這鬼天氣,我什么都看不清!”說完少女氣惱地扭斷了一株蘆葦。

男子差點跳起來,“小心,別讓火燒云地發現我們。海上的天氣誰都算不準,帝國的人就在前面埋伏著,不能再靠前了,但是只要一行動,我們肯定能立馬知道。”

少女沒有回應,直盯盯看著在大雨中變得朦朧的海面,雨水打在眼眶中都沒有眨一下,生怕錯過些什么。

天色暗下,雨勢終于逐漸轉小,一直接近深夜,已轉為綿綿細雨,落在原本就已濕透的蓑衣上。烏云依舊鎖著天幕,只漏下微弱月光,讓人不至于完全失明,遠處山丘上矗立的燈塔不停旋轉,強烈的光束撕開海上的黑暗,指引水手前進的道路,也牽動海岸各懷心事之人的眼球,他們都在等待同一個目標在深邃中現身。

突然有了動靜,葵急忙探起頭,盡量不暴露自己又能知道正發生著什么事,前方蘆葦叢中人影攢動,向岸邊快速靠去。一定是他們發現了什么,少女心中確認,她給自己的同伴打了個手勢,要大家一齊靠近。

光柱再一次掃過海面,在漆黑之中勾勒出一艘大船的輪廓,對方并沒有靠岸,而是放下一條小船向岸邊劃來。

葵已經近到幾乎能看到焦土士兵的背影,她感覺到他們都已蓄勢待發,一等小船靠岸就收網,將船上之人全部逮捕。

呼嘯的海風讓人聽不清周圍的動靜,這對埋伏者極為有利,不論是葵還是焦土。海浪聲中開始出現劃水聲,不知情的水手們越來越近,少女的手心開始出汗,她明知今晚自己只能做個旁觀者,但還是緊張起來,從內心,她渴望找到那個人,但此刻卻不由同情起來,被焦土逮捕那意味著什么,僅僅半年時間,整個帝國的老百姓都深知其背后的恐怖。

小艇劃到近岸,上面跳下五人,和余下的人說了幾句,就淌水上岸,這時的海水是刺骨的,他們的步伐卻絲毫沒有放慢。云縫中透出的月光將五個人的身影在海岸上顯現出來,埋伏在旁的士兵抓準時機蜂擁而出,二十個人將五人圍在中間。

少女注意到士兵們已經將戰錘拔出,逼近他們的獵物。反觀那五人,似乎絲毫沒有緊張,利索地拔出自己的兵刃,一場戰斗一觸即發。

一名士兵率先行動,舉起武器就向五人沖去,對面一個大個子一把將他舉起來,像拋一塊石子一般扔到遠處的海浪之中。這番景象把余下的士兵都震住了,長官見到此景出離憤怒,呵斥剩下的沖散敵人的陣型,先避開那個巨人,逐個擊破。他這計劃想來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可在實施的時候卻沒了效果,余下四人雖沒有那般怪力,可個個武藝高強,以一敵多完全不落下風。

從葵的角度可以大概看清人形和聽清怒吼聲,她又靠近一些,盡力從混亂的局面中尋找她的目標,終于,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雖然時隔半年,而且體型似乎瘦了,但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因為那把兵器,在黑暗中簡直難以察覺它的存在,若不是它一次次確實地放倒了敵人,旁人都會以為手中空無一物。燈塔光輝掠過天空時灑下的余暉一不小心勾畫出刀刃的身形,那特殊的曲線,漆黑的材質,不會有錯,就是那把黑鎏泉刀。

“他終于來了!”人類咬著牙吐出這幾個字。

一旁的契因看到女子有所動作,連忙拉住她,“你找的人就在里面?見鬼!二十個士兵都對付不了他們五個!你要去送死嗎?”說完他就看到對方扭過憤怒的面容,仿佛要將怒火噴吐到自己臉上似的。

還好,最終葵平靜下來,一言不發地看完整場戰斗,所有焦土士兵都被他們自己的繩子困得結結實實,口中塞上布條,聽憑對方無情地嘲弄。

“讓你的人盯緊他們,然后你到那地方和我碰頭,我們準備離開潮眠島。”葵冰冷的聲音將契因從震驚中拉回。

“這幾個人實在太厲害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想招惹他們。”男子小聲回應,一邊后退,內心不是帶著對對手的敵視,而是看到火燒云的人吃癟后發自內心的,難以言喻的痛快。

上架時間:2020-10-31 23: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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