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哨塔的大路兩邊盡是農田，雖然現在還沒有作物，但可以看到零零散散的農民正在犁地，準備春天的播種。這樣的景觀遠談不上漂亮，仍散發著一絲冬季的蒼涼，看在久違陸地生活的卓庫洛眼中，也別有一番滋味。他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任憑坐騎用它的速度奔跑，縱使偶有綠意在路邊一晃而過，也能引他回頭張望。在古老的傳說中，是海洋孕育了萬物生命，可對于早已習慣陸地生活的生物，卻總也割舍不去那份對故土的思念，卓庫洛不清楚這與傳說是否矛盾，他心里只是明白，現在正親身感受著這份情感，即便對外面世界的探索冒險如何激蕩人心，令人神往，疲憊的心總是能在家鄉能得到充分的休憩。

夕陽西下，矯健的陸行甲蟲已經到達這處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草木結構的民房散亂地落在哨塔四周。騎手駕著坐騎很快就在村內轉了一個圈子，這里除了一家肉食供應鋪幾乎什么也沒有，很難想象他那位大胃口的朋友是如何適應的，他的到來也引起村內一些孩童的圍觀，從那些掛著鼻涕的稚嫩臉龐上流露出的好奇眼神，可以預測這里很少有外人來，基本就是一群農民的聚居地。

卓庫洛找到一間大棚，里面有兩只農耕用的瓜皮蟲正在吃干草，他喚來草棚的主人，對方是一個渾身草屑的村民。

“老爺，請問叫我有什么事？”農民的通用語有很重的口音。

“能為我照看一下步甲嗎，用你們家最好的草料喂它，明早我就走。”卓庫洛把韁繩攥在手中，等待對方的回應。

農民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外來者，“可以是可以，不過我們這種地方可沒有養過這么好的甲蟲?！?

“用你們家最好的草料就成，要干凈的?！碧莆髫埌岩粋€托比扔到對方手中。

農民用他的黃牙咬了一口銀幣，立馬反應過來，答應著結果對方手中的韁繩，簽到自家草棚中。

唐西貓內心不愿意再與這位立即變得殷勤的農民交流下去，決定走到之前看到的那家肉食鋪去，一般來說商人總有一副好口才，這是個即便在這落伍鄉村也實用的道理。

走到掛著商品價目表的屋前，可以看見肉鋪老板正在與兩個村民玩牌。這游戲卓庫洛玩過，三人每人抽八張牌，先打完的就能贏錢，是一種注重運氣的快速賭博，在城里幾乎已經見不到了，大家都覺得太沒技術含量，就和各自抽一張牌比大小一般無聊。

“咳，老板在不在？”青年敲了敲窗沿，向里面的三人招呼。

“都別動！我招呼一下客人?！?其中一個精瘦的老頭掃了一下桌面上的牌，“要買些什么，老爺？”

卓庫洛朝店內掃視一圈，由于剛開春，大都是些腌肉臘腸什么的，幾乎不見鮮肉，“你這里都沒什么嘛?！?

“鄉下地方，就是這樣，您隨便看看?！?

“來六條臘腸，切塊腌肉，再隨便弄點熟食。”

“哎，好嘞?！钡曛鞒鸢赴迳系那腥獾对谌馍媳葎澚艘幌?，“這些可以嗎？”在得到首肯后麻利地切了起來。

不一會，油紙包著一大袋肉食遞到卓庫洛手中，“老爺，請拿好，一共兩個托比三十鋼貝?！?

“嗯，老板，有沒有一個叫瑪沙的住在你們村子上?！?

店主用一塊沾滿油污的破布擦了擦手，“您說的是那位長官嗎？大塊頭，結實的很，普魯東雞族的青年，和您一般年紀?！?

得知這些信息令唐西貓很高興，“對，就是他，他住在哪里？”

“就村頭那間大屋子，您看到沒？”老頭同時用手指向店鋪后面，“兩層的屋子，上面還有個小閣樓。他就住在第二層，本來那里是村里的倉庫，用來存放一些平日里用不著的玩意。這位長官來辦公后，就把第二層清出來給他用了。”

“就是那兒啊，他現在在嗎？”

“一般都在，有時候他會出去溜達一圈，或者去港口那里交差?！?

“謝謝你，老板?！弊繋炻灏讶齻€托比扔到案板上，“不用找了?！?

店主欣喜地抓起銀幣，忽然狐疑地盯著對方腰上佩帶的兩把武器，“老爺，沒事吧？”

唐西貓干笑兩聲，“我是他的一位朋友，要給他一個驚喜，沒有事的?！?

卓庫洛提著袋子找到肉鋪老板所指的那間大屋子，門窗都緊閉著，他輕輕推了一下大門，從里面鎖上了，剛想叩門，忽然一個點子從腦中閃過。年輕人繞著大屋走了一圈，選定了屋子的背陰面，在那里有個窗臺，他從挎包中取出繩子，自己已經習慣隨身帶著這些東西了，一頭系在油紙袋上，另一頭做成繩套。唐西貓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沒有人經過，就把繩套甩了上去，套住窗臺，用力一拉，就扣結實了。他面帶壞笑，順著繩子幾下竄了上去，窗被扣上了，不過這種木質窗戶可難不倒來者的匕首，窗縫中輕輕一劃，卓庫洛就毫無聲息地進到了屋內，再把肉食和繩子收上來，整個過程毫不費力。

唐西貓看著空蕩蕩的二樓，皺起了眉頭，連像樣的家具都沒有幾件，就一個大衣柜，還有幾口大箱子，屋子正中有一道屏風，不出意外地話后面應該就是床了。卓庫洛繞過去一看，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那位大塊頭朋友正在上面睡覺呢，但隨即笑不出來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沖面而來，臟衣服隨意地仍在地上，臉盆架上的毛巾也是黃漬斑斑。

“他是怎么在這里呆下來的？”碩大的問號出現在來訪者的腦中，雖然以前在學校時這位朋友就不太愛整潔，想不到在這里更是變本加厲。

輕輕走到窗前，對方睡得正熟，沒有要醒的跡象，卓庫洛躡手躡腳走到床邊，強忍住不笑，一方面怕驚醒對方，同時又不想吸進大口的臭氣。他用兩根手指堵住瑪沙喙上的鼻孔，這么做的同時就后悔不已，大白雞滿臉油膩，看著不知道多久沒洗臉了。

不一會，瑪沙的臉就憋得通紅，哼唧著搖頭甩開了手。唐西貓見對方沒醒，繼續堵對方的鼻孔。如此反復，大白雞的表情越來越痛苦，只得張大嘴呼吸，忽然間他大叫一聲，甩著腦袋坐了起來，“困死我啦！”瑪沙揉了揉眼睛，方才不舍得睜開，瞥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卓庫洛，“哥哥，你來了啊?！?

卓庫洛見到好友的反應如此平淡，稍有不快，“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嘛?！?

大白雞掀開被子，坐在床邊，伸了一個懶腰，“我只是覺得啊，你總會在什么時候回來的。”

聽了這句話，令唐西貓會心一笑，“是啊，我說了會回來的嘛?！?

瑪沙雙眼無神地看著窗外，“已經快晚上了啊，你不弄醒我的話估計要睡到明天了。”

“喂，不用這么懶吧，你看看你，房間都什么樣了，臟兮兮的衣服，還有那惡心的毛巾，不知道什么怪味，你住著不難受嗎？”

“是哦，不管怎么樣，既然起來了，就擦把臉吧?！闭f完就拿起那條已經接近棕色的毛巾。

“喂！你不會真要用那毛巾擦臉吧！”

接下里的一幕讓卓庫洛不忍直視，瑪沙若無其事地用那條毛巾在臉上認真地擦了又擦，抹了一遍又一遍，完了還把脖子搓了一下。

“太惡心了，現在你身上也是那種怪味了！”

“哥哥你別開玩笑了，這毛巾上的味本來就是我身上的啊，嗯，聞著像什么來著，挺熟悉的?！?

卓庫洛吐了吐舌頭，“嗖了的米飯味吧?！?

“對對對，嗖大米味，你形容的真是太恰當了?！?

即使口中開著玩笑，可瑪沙依舊雙眼無神，神態懶散，令卓庫洛有點擔心，“你這一覺睡了多久了？”

“昨天晚飯后吧，等等，是晚飯還是午飯后呢，我有點記不清了，有時候我晚飯會吃的比較早，這會讓的時間有點錯亂?！?

“好，好，我在村里肉鋪買了些肉來，還帶著幾瓶酒，我們一起到樓下吃晚飯吧?！?

就在那一瞬間，眼前的大白雞有如神跡一般突然恢復了所有往日神采，一下跳起來，“??！真是太棒了！我們這就下去，哥哥，你總是能給人帶來不一樣的驚喜！我這就下去生火?！罢f完就披上一件大褂急匆匆沖了下去，留下的人只聽見樓梯那兒傳來好像要被踩爛的可怕聲音。

唐西貓帶著酒肉走到下層，如村里人所說，下面堆著許多破舊家具，好多上面都沾滿蛛網，覆著的灰塵猶如冬日積雪那么厚?，斏骋呀浽诤喴妆跔t中點上火，架上烤架，燃燒的木材劈啪作響。

“你這里還有爐子??？你搬來前不就是個倉庫嘛。”卓庫洛將裝著肉的袋子遞給對方。

瑪沙已經找出毯子鋪在地上，上面放著調料和餐具，“我要求他們給我改建的，哥哥，我們就坐這兒吧，邊熱邊吃。我估摸你可能還沒那么快適應餿大米味，況且現在的晚上還是有點涼，這樣正合適，對吧？”

貓族青年盤腿坐下，在兩支酒杯中都倒上大半杯他帶來的粟花酒。他的朋友正仔細地切開香腸和腌肉，把它們整齊地鋪在抹了油的鐵盤上，香味隨著肉接觸燙油瞬間那聲“嗞”彌漫開來。

沒等第一批肉完全燙熟，瑪沙就全部全部掃到自己的盤子里，“我先墊墊，你買的肉夠多，不用擔心?！?

久違了的一幕終于重現，瑪沙用風卷殘云般的速度掃光了盤子里的所有東西，如果刀叉能作為武器，那他可能就是這大陸上的第一高手。

“看你那樣子，很餓嗎？”

“是的，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贝髠€子舔了舔嘴，繼續往烤盤上放肉。

聽到這消息比走夜路遭遇精怪更讓聞者吃驚，“我可憐的弟弟，這是多么可怕的遭遇啊，為什么會這樣，你不是在為帝國海軍工作嗎？不應該窮的連飯都吃不上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立刻告訴我?！?

“哦喲！”瑪沙一抹嘴，“這要從什么時候說起呢？”

“就從我離開之后，半年前說起吧。”

“好吧，稍等，”大塊頭起身又取了一些木料，扔了兩塊到火爐中，“你走了之后啊，火燒云就接管了教導團遺留的工作，其中就包括華特利學院，所以我們的實習并沒有被耽擱，我、萊卡尼、朱利安還有費舍和卡卡就按照預定的程序被派到各自的崗位。我就到了這里來，在帝國海軍基地做一名衛兵，每個月有一百個托比的薪金，日子是能湊合著過啦。可是，我的身體狀況似乎發生了一點問題?！?

“這我聽說了，我去海軍那兒找過你，他們說你得了什么海風過敏?！?

瑪沙想了一下，“哦，其實不是海風過敏，還記得那次我們在阿托斯伯爵家被幽影襲擊嗎？那次以后偶爾就會發作，遇到氣候變化經常會咳嗽得厲害。本來還好，可在港口值班總讓我難受，所以提出調職，就被安排到這里登記糧食產量?！?

“這可是個閑差，怪不得你那么悠閑，說到底你的薪金到底去哪兒了？”

“都在我老媽那里，她要求我每個月都把錢郵寄給她，然后她再把我的生活費郵寄給我，說是給我存錢，一開始還好，可她上個月和家父出遠門，忘記告訴我，于是我寄出所有薪金后立刻變的身無分文?！?

“我的瑪沙，我不想妄加評論你的家事，可你已經成年了，為什么還要把錢全交給家長處理呢？而且還是用這么一種麻煩的方式?！?

“管錢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不是嗎？”

“我不知道是否該贊同，可你現在的局面明顯是因為你們家這種特別的經濟手段造成的，我可不希望下一次我們分別后你在哪里被餓死了。我寧愿你是被巨人殺死的，那樣至少還算有點榮譽?！?

“哦，不，我可能沒有告訴過你，其實我擁有豐富的金錢管理經驗，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深刻體驗到其中的麻煩之處?！?

“真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會每月從他們的薪金中抽一成給我，對于孩子來說，那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希望有一天我遇到真正需要用錢的時候，不會拙荊見肘。而我，確實找到了我的目標，妥善地處理了我的存款。直到有一次，家庭財政上遇到了一點小問題，我父母想到了我，如果我能拿出那筆錢，他們就不需要借太多外債了?！?

“你父母如愿了嗎？”

“沒有，他們發現那幾年我一分錢都沒存下，全花在滿足食欲上了，附近所有的飯店老板都會給我最好的折扣，因為那幾年我在那兒的消費讓他們感動到想讓我入股。我按照父母的意見把錢花在了我需要的地方，可他們卻為此大發雷霆，從此以后，我就被他們剝奪了自由消費的權利?！?

“是這樣?！弊繋炻迓冻霾豢伤甲h的神情，“那你郵寄前不會直接扣下生活費先嗎？”

“嗨！”大白雞一拍大腿，“這真是一個好辦法！我一定要給我拿笨老媽提個建議?！?

唐西貓詫異地看著眼前的朋友，一時間想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口。

“好了，我的哥哥，該說說你了，這半年你都遇到些什么好事了?！爆斏骋幻媲兄搴玫南隳c，一面饒有興致地等待著對方口中即將道出的冒險經歷。

“我跟著阿托斯去了南方的奴卜薩群島，那里有許多小國，他帶著我拜訪了不少厲害的巫醫，順便做了幾筆走私生意?？上τ谀X袋上這條頭巾，還是一籌莫展，就當是出去散心了。”

“那怎么會想到回來呢？”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算特別清楚，不過一定和今早達魯昂和我說的事有關?！?

“達魯昂！那個傳奇盜賊達魯昂??？”瑪沙手中的半根香腸都落到了毯子上。

卓庫洛點點頭，“確實是他，黑手的首領，他拜托我一件事，這也就是我這次來找你想要告訴你的。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荊棘男爵的人物？”

聽到這個人名，瑪沙不由地倒咽一口口水，“嘶，他呀，何止聽說，而且見過?！?

“哦？你見過他，是怎樣一個人？”

“那是在兩月前，我奉命到巖石城商會送文件時見到的。那天下午，用過午餐就急忙趕往商會，希望能趕上當天的船回去。到那兒時，秘書告訴我商會所有代表正在和火燒云的人開會，讓我在前臺座位上等。我那時非常急躁，要不是軍事文件必須親自送到對方手上，我就扔前臺走人了。不一會，我聽到會議室里有些吵，很快，門打開了，一位代表跑了出來，口中一直喊著什么這不能怪他，手中還握著劍，跌跌撞撞就撞到了墻上。我當時正在猶豫是不是要制止他，突然一人走了出來，站在會議室門口的正是那個被稱為荊棘男爵的人，他帶著一頂造型詭異的全封閉式頭盔，身著火燒云高級軍官的軍服，一只手就輕易捏住對方的劍刃，一下把對方的手扭斷了。千真萬確，我清晰地聽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兩個軍人隨后出現擒住那個倒霉鬼。面具下毫無生氣的嗓音說了一句，‘延誤軍機，按軍法處置。’隨后朝我看了一眼，讓我整個人都不舒服，不論是他的面具，還是那死人一般的眼睛。當時我就告訴自己，寧可回到地底赤手空拳去和深淵蚰蟹搏斗，也不要和那家伙扯上半點關系?！爆斏撑e著腌肉，信誓旦旦地說出最后一句話。

卓庫洛看著朋友的眼睛，“我的瑪沙，達魯昂托我辦的事正是去摸這個人的底?！?

大白雞立刻搖晃起他碩大的腦袋，比正點的擺鐘搖得還快。

唐西貓無奈地笑笑，“這對我來說真是個不幸的消息，不僅是因為不能喝我最好的朋友一起冒險，而且還無法分享最后收獲的財富?！闭f完狡黠一笑，故意正了正衣裝，把腰帶上的錢袋叮叮直響。

這一串聲響在聽者耳中是如此悅耳，不禁側目尋找他的目標，“那是什么，哥哥？我聽到的是什么？”

后者高傲地抬起下巴，像一位真正的富人一般慢悠悠地將手伸進錢袋，抓了五個金元摞在地毯上，锃亮的黃金在火光下閃耀奪目，使得周圍的一切，包括食物，都在大個子的眼中失去光彩。

“你可真是個大富翁啊，哥哥！”

卓庫洛似笑非笑地抿著嘴，“我可不是什么富翁，我親愛的弟弟，這是達魯昂先生上午給我的，一部分，他承諾，如果我們在貓雨以及黑手陷入困境的時刻伸出援手的話，除了給我們最真摯的友情和最真心的感謝外，還會順便給我們一些報酬。不過這一切已經不重要，我可不忍心打碎你的平靜生活，你的意愿對我來說高于一切，瞧，這五個金元給你，相當于你現在兩個半月的薪資，足以熬到你下一次領薪水了，那你，我不是親人的親人，就不必在這里忍饑挨餓了?！?

“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如果不是為了向帝國海軍盡忠職守，我一定會為了你而去冒險?！爆斏掣屑さ嘏跗鹉俏鍌€金幣，眼睛始終無法離開。

“可別這樣說，我完全理解你，反倒是感到內疚，本來我可以給你多一倍的，但是達魯昂先生給我這些錢是為了執行任務時防身的，我可以分一半給我最信任的戰友，卻不能毫不保留地接濟我最忠誠的朋友，就像你忠于帝國一樣，我也做出了承諾，請一定諒解我?！?

“哦！天哪！你真是結交了一位超級大戶！其實說起來，我也算欠貓雨人情的啦，最近我這里也沒有什么事情?！?

“你剛才也說了，你在這里是做糧食產出登記的吧，現在剛入春，想必沒什么活計吧?！?

“說的沒錯，離開一會應該沒什么大礙。”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就和你偶爾離開一兩天沒什么差別?！?

“嗯，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哦？”卓庫洛佯裝不解，“決定了什么？”

“算我一個了，哥哥。”

“萬一海軍這段時間找你怎么辦呀？”

“這里根本沒事啊！”瑪沙嚼了一口香腸，“我去散散心有什么大不了的?！?

唐西貓給雙方斟滿酒，端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對方杯口，“那么我們一言為定，今晚準備好一切，明早就出發?！?

大白雞一口飲盡杯中酒，“好，我們明天去哪兒？”

“皮爾托堡，我們明天一早就回伊斯特浦，給你也弄上一匹好甲蟲，直接向西。”

“對哦，萊卡尼就在那里！我也有段日子沒見他了，之前聽說他在那邊當護衛呢，一定要把他拉上。小狗應該在松嘉哈爾，這樣一來，我們的最強小隊又組成啦，不過，哥哥，”瑪沙一下壓低聲音，“關于錢的事情就不要告訴他們了，可不是因為我小氣，我也是為你著想，特別是那個萊卡尼，可貪財了，五個金元可填不飽他的胃口?！?

卓庫洛忍住笑認真地點點頭，“不愧為我的好弟弟。”

翌日一早，卓庫洛醒了過來，他選擇睡在下層壁爐邊，一來木炭的余溫使得室內相當暖和，兩張毯子就能安穩度過初春的夜晚，二來，兩樓實在是太臭，讓人無法忍受。

他走到床邊，好友還在酣睡中，此刻臉上掛著滿意的笑容，不知夢見了什么美事。穿著皮手套的手用力搖了搖對方，“起來了，瑪沙，準備出發?！?

即便使出了最大力道，還是推了三下才把大個子弄醒，后者勉強睜開一只眼，撇了下窗外，“哦喲，已經到早上了啊?！?

瑪沙還是起來了，換上行裝，掀開床單，從床底拖出一只大箱子。隨著箱子被打開，里面的東西也展示在卓庫洛面前，最上面是一套陳舊的鎧甲，唐西貓記得，這是半年前瑪沙所穿的，不過除了那副魔法護腕，其它早已在大戰中損壞得破爛不堪。普魯東雞把就盔甲移出來，露出了下面的大布包，從外形可以認出，這正是從惡魔手中奪到的魔法雙刃戰斧。

大白雞戴上護腕，把其他東西放回箱子，鎖好后推回床底，提起大布包背到背上，“出發吧，哥哥?！?

兩人趁著天蒙蒙亮，走了兩個之的路回到伊斯特浦港，花了點時間用早餐，采購了些干糧，最后到水手之家為瑪沙也討了一匹坐騎，就向著皮爾托堡進發。

“我說，你是不是在伊斯特浦港洗個澡再趕路啊？”在出發前卓庫洛曾這么建議。

“我不排斥，可是一路趕到目的地后恐怕又是這股味道了，再說，我覺得你可能已經開始習慣了。”

唐西貓被徹底說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