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來自公主的邀約
- 薄暮歸路
- 王大炮
- 8594字
- 2021-01-24 19:48:44
這是來到地底的第二天,茂盛的菌株連綿不斷,這個是在地面上絕不會和菌類扯上關(guān)系的詞,巨大的菌傘如同樹冠一般在空中延展,在這沒有陽光的地下在空氣中貪婪地吮吸,閃著熒光的地下昆蟲聚集在菌傘之下,在獲得安全庇護(hù)的同時為菌類將孢子帶向各處。靜謐的陰影之中,細(xì)小的世界并不安寧,只有在地底存在的異形生態(tài)無時不刻上演著以生存為目的的廝殺,更有一些中大型的生物期望能找到落單的獵物果腹。眼前似乎就有機(jī)會,行走帶來的聲響不絕于耳,這引起了一只生物的注意,它將身體拉伸,掛在兩顆菌類莖干之間。飛過的昆蟲用熒光不小心勾畫出它的身形,那是如同粘液一般的軀體,發(fā)現(xiàn)的同時昆蟲已經(jīng)粘上那粘稠的表面,立刻被其中蠕動的器官吞了下去。這連點心都算不上,它的目標(biāo)是即將經(jīng)過的路人,一旦纏住,它就會將那個可憐的受害者拖進(jìn)叢林中,享受對方在自己體內(nèi)慢慢被消化而帶來的滿足感。
腳步聲逐漸靠近,獵手滿心期待,在這般漆黑的環(huán)境中,對方只身一人,這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口糧。那個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這只生物幾乎沒有視力,但它擁有出眾的感官,能從震動中精確地判斷對方的情況。越來越近了,獵手幾乎能感受到獵物呼吸所引起的空氣流動,終于就在跟前,只要再一步,這頓美餐就唾手可得。對方忽然停下腳步,空氣被無聲之刃切開,連同捕食者膠狀的肢體,它開始痛苦地扭動,準(zhǔn)備逃離現(xiàn)場,但緊隨其后的攻擊把它的內(nèi)臟切成了碎塊,如同啫喱般散落到地上。
“這竟然是活的?!”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蟻妖西薩跑上前來。
“不知道,我從沒見過這種東西。”
“哦,這個是涎蚴,幸好是你先發(fā)現(xiàn)了它,不然可就麻煩了。”
“在我的視野中,它可就如黑暗中的熒光一樣顯眼。”卓庫洛不在意地回答。
“是依靠你頭上那條頭巾嗎?”
“沒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除了一對普通的眼睛以外,額頭還有三只能特殊感應(yīng)的眼睛,它們能看到,你頭巾上的花紋一直在散發(fā)能量。”
“這是一件神奇的物品,你哪里弄來的。”
“說來話長。”
終于到了休息時間,這支逃亡隊的日程被嚴(yán)重壓縮,一天只休息兩次,對應(yīng)的是兩次用餐時間,此外都是用干冷的煎餅在路上解決,地底世界并無法感受到日夜變化,完全仰賴那些地底生物與生俱來的時間觀念來區(qū)分。來自不同種族的生物停下來,用最簡單的方式建起營地,他們并沒有帳篷,也不點篝火,因為隊伍中有巫醫(yī)的存在,就用魔法加熱食物和照明,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地進(jìn)行反追蹤,所有的雜活全部由二十多只精怪完成,在地面上,這些生物是令人頭疼的存在,但眼前這情況下到也可靠,迪昂兄弟指揮著它們,有誰胡鬧就照頭上來一拳,整幅畫面頗有喜感。隊伍被明顯地劃分為三塊,卓庫洛和蟻妖們總是在外圍負(fù)責(zé)保衛(wèi)與偵查的工作,大力肚與摩尼蜥蜴人們差遣精怪們干體力活,中間區(qū)域,約尼科與波普狄正在做飯,艾瑞莎則幫忙打下手,貝爾特和露西圍正在討論事情的菲歐娜與皮帕諾身邊,聽他們說著自己很難理解的事情。其實一天只有這個時候,大家才敢稍微放松,因為用好餐后終于可以睡上一覺,讓疲憊一天的身軀稍作調(diào)整,短暫地忘記正在逃亡的現(xiàn)實。
艾瑞莎端著一盆水向往走,她是要去地下河邊換水洗菜,咕咕瞧見了,貼心地提著油燈上來為她照明。少女很是感激,回報以微笑,這張布滿鱗片的面孔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會嚇到她了,只可惜摩尼蜥蜴人不會說通用語,不然還能聊聊天。等到她回到臨時灶臺邊,咕咕又去指揮精怪們干活,它們準(zhǔn)備在蟻妖的指導(dǎo)下收集一下可食用的菌類,這種東西本身還有很強(qiáng)的提鮮作用,對于逃亡小隊來說,是再好不過了。羊族少女嘆了口氣,繼續(xù)切著地瓜。她的身邊約尼科正在用巫術(shù)讓一塊木炭發(fā)熱,但不會生成火焰,波普狄用這個熱量煮著一大鍋湯,效果可想而知,刻薄的話語從來未間斷過,豬族的巫醫(yī)既不生氣也不回話,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情。
“他們的關(guān)系真是好啊。”艾瑞莎這樣想著。
在這地下世界,除了卓庫洛和自己一家,只有眼前這兩位和菲歐娜是地上居民,這兩個大男孩總是自己說個沒完,如非必要,幾乎從不和她說話,又一次她還偶然聽到他倆在討論自己的過去。這對艾瑞莎來說,不算什么很難堪的事情,在這里,這種言語比地上可少多了。菲歐娜和她則全然相反,這個女孩雖然同樣沒有了家庭,但是被體面的伯爵收養(yǎng),言行舉止大方得體,烹飪作戰(zhàn)樣樣精通,不僅能照顧好自己,還能帶領(lǐng)大家,和她站在一起,才讓艾瑞莎真實地感到羞愧,她很害怕有人拿她兩作比較,但事后想想,這真的是多慮了。
終于把菜全切完了,她把地瓜盛在鍋蓋里遞給波普狄,對方生硬地說了句謝謝就接過去全部倒進(jìn)鍋子里。終于可以休息一下,她席地而坐,望向孩子們所在的位置,兩個小孩正撐著腦袋聚精會神地聽皮帕諾老爺子說著什么,臉上完全沒有憂慮,對他們而言,這并不是一次逃亡,更像是夢境般的冒險,的確,一般家的孩子怎么會和這么多平民口中的怪物一起生活。
兩津時間過去,精怪們干完了所有的活,飲用水補(bǔ)給,食材收集,營地內(nèi)爬蟲的清理,毛毯分發(fā)全部到位,它們拿著碗盆,齊刷刷站成三排,等著晚餐時刻。波普狄這邊也完工了,加迪昂把干面包拎到湯鍋邊上交給魯卡迪昂分發(fā),蘇施拉迪昂負(fù)責(zé)勺湯,他就在旁確保那些精怪們不要破壞紀(jì)律。
“開飯啦!”
“排好隊!”
“端起盆!”
三兄弟依次吆喝。
晚餐是地瓜濃湯與面包干,他們的伙食主要就這些,地瓜或者菜湯,配上一塊干的像餅干的面包,晚餐的話還加一片熏肉。艾瑞莎一家分到的熏肉總是最大片的,這讓見到精怪口水直流。
貝爾特領(lǐng)到晚餐就蹦跳著擠到姐姐身邊,把干面包捏碎,全部扔到湯里,再用勺子使勁攪拌,直到里面變成一碗面糊,才滿意地往嘴巴里塞上一大勺。
“姐姐,你猜今天發(fā)生了什么?”貝爾特不顧嘴巴里噴出的面包渣滓,興奮地說到。
“是什么,我們走了一天路,除了到處都是的蘑菇,其他還有什么?”
“你絕對想不到的,姐姐,我告訴你。”
“是關(guān)于卓庫洛哥哥的。”露西甜美的小嘴意外地高興。
“讓我說,讓我說。”心急地貝爾特急忙用手擋妹妹的嘴。
“不要吵鬧,”姐姐急忙擋住男孩,“就讓你來說,貝爾特。”
男孩還是防備地用手擋開妹妹,“皮帕諾爺爺說,今天,卓庫洛一刀就殺死了一只涎蚴!”
“涎蚴?那是什么?”姐姐一臉疑惑。
“哎呀,涎蚴就是,就是一種很大的怪物,有這么兩倍,”貝爾特努力張開雙手比劃,“不對,十倍那么大,它是完全透明的,一般人根本看不見。”
“哦?那卓庫洛先生是怎么看到的呢?”
“那當(dāng)然,因為他很厲害!他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厲害。就這么一刀。”男孩手那么一比劃,“就砍成了碎片。”
“哈哈,可是一刀怎么能砍成好幾塊碎片呢?”姐姐完全被逗樂了。
“是啊,就是啊。”露西也迎合道。
貝爾特有些生氣,啃了一口熏肉,“一刀怎么就不能砍成好幾塊,你們女人什么都不懂。”
“好,好,我們錯了,貝爾特可是卓庫洛先生的頭號粉絲呢。”
“是頭號弟子啦!”男孩大聲糾正道。
艾瑞莎笑著輕撫弟弟的額頭,將他粘在腦門黏糊糊的劉海捋到一邊,這是好幾天沒洗澡的結(jié)構(gòu)。她忽然放低聲音,“貝爾特,你這幾天開心嗎?”
“開心啊!我從來不知道,地下的世界有這么大了,我終于成了一個冒險家。”
“那你呢,露西?”
純真的女孩眨巴著大眼睛,“和姐姐在一起哪里都開心,大家都對我們很好,即使是那些毛茸茸的怪家伙,就是這里小蟲子太多了”她想了一想,“還有,能洗澡就更好了。”
“是啊,好久沒洗澡了。”女孩的回答引起了共鳴,“你們就不想念地上的生活嗎?”
“不想。”男孩想都沒想就給出回答,“那里一點都沒意思,家里老是來奇怪的人,還有那個討厭的努爾唄,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他一頓!”
“對,他老是欺負(fù)姐姐!”露西也變得很氣憤。
兩個孩子的表情把姐姐逗樂了,她溫柔地?fù)崦麄兊暮竽X勺。“好啦,姐姐知道你們心疼我,快點吃飯吧,等下還要幫忙一起洗碗呢。我可不要你們?nèi)ゴ虼驓ⅲ蚁M銈兡苓M(jìn)一個好學(xué)校,將來有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工作,不要姐姐操心就好了。”
“我才不要姐姐操心呢!”貝爾特一下子站起來,迅速把口中的地瓜嚼幾下咽下,“我很快就要長大了,到時候成了像卓庫洛哥哥那樣厲害的冒險家,賺一大筆錢給你用,你就好好想想到時候你想要什么吧。”
艾瑞莎忽然心頭震了一下,自己要什么,這個問題像晴空忽來的閃電擊中了她內(nèi)心深處,好似很久遠(yuǎn),其實呼之欲出,她太久沒有想過這方面了。在棋譜鎮(zhèn),她見過不少步入中年,顏老色衰的娼妓,這些可憐的女人只能在最骯臟的小巷中招攬客人,從最底層的工人、農(nóng)民那里賺取只夠糊口的收入。年紀(jì)再大一點的就幾乎見不到了,她不知道這些女人最終去了哪里,更不敢去問,她曾經(jīng)見過一個,五十多歲了,披著草席躲在垃圾站,枯槁的皮膚上長著不知名的潰爛,嘴巴里的牙齒都不剩幾顆,那深陷在眼窩中瞳孔,就像深秋樹枝上僅剩的樹葉那般縹緲。她也曾害怕地想要逃走,但是同行的大姐勸她,趁著年輕多賺點,差不多了就自己做點小生意或者去其它省隨便找個人嫁了,不然憑她自己,就只能帶著小孩在街上餓死。
“無論如何絕不能那樣!”艾瑞莎在內(nèi)心幾乎害怕地尖叫,幸好兩個孩子正忙著吃飯,沒有注意到她臉上復(fù)雜的表情變化。少女立刻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成熟溫柔的笑容重新回到臉上,自信地說到:“你們可不要小看姐姐,我比你們都大,我一定會先你們一步成為偉大的冒險家。”
“啊,”貝爾特慌張地大叫,“姐姐你太狡猾了,怎么能這樣!”
“為什么不可以,姐姐成為冒險家,一定非常帥。”露西還是站在艾瑞莎這邊。
“是啊,姐姐我啊,可也是非常努力啊。”少女一下站起來,把白色的外套脫下,甩起袖子圍在頸部扎起來,披在身后的衣服如斗篷般飄起來,“看,我也像大俠一樣了。”
小女孩激動地拍起手,“哈哈,太像了,好神氣哦。”
“哪里像了,”男孩嘟囔著嘴,“大俠怎么會用白色的披風(fēng)。”
艾瑞莎撲過來攬住兩個孩子,在每人臉上親了一下,“好啦,那我就成為第一位白披風(fēng)的大俠,到時候我們就是冒險者一家啦。”
飯后,卓庫洛與波普狄、約尼科還有菲歐娜圍坐在一盞魔法油燈旁,周圍的其他人忙完了雜貨,都開始值班的值班,休息的休息,他們正好可以不受打攪地聊聊天。年輕法師叼上煙斗,熟練地塞上煙草,用打火石點燃,寫意地吐著煙圈。巫醫(yī)弓著腰,在石塊上鋪上一張光滑的獸皮,取出各種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將各種粉末混合在一起。菲歐娜則用磨刀石打磨著自己的佩劍,聽著另三位年輕人談天說地,很少插嘴。
波普狄毫無顧忌地向四周吞云吐霧,一口接著一口,這時稍有一些冷場,他搜索著周圍的話題,忽然把目光停在卓庫洛身上,“哎呦,你身上這桿煙槍不錯啊,給我瞧瞧。”
唐西貓青年取下來遞給對方,“我還沒抽過,是別人送的。”
“真是浪費(fèi)!這是上好的紅翡翠制作,上面的花紋全是鎦金的,這袋子里,哇,是上好的煙草,你不早說,暴殄天物!好東西要大家分享,好不好?!”
“你抽吧,反正我不會。”
“不會個屁,你錯過了世界上最好的提神劑和鎮(zhèn)靜劑你知道不?來,我教你。”
約尼科搖搖頭,“你只知道教人家這些。”
“別理他。”法師甩甩手,“來,滿上!我這里有火石。”
“不用。”卓庫洛翻過斗缽在地上敲了兩下,塞上煙草,一下就燃了起來。
煙霧繚繞之中火精靈咳嗽著爬了出來,“有沒有搞錯,你拿我來點煙?”
這神奇的一幕讓另外三人都目瞪口呆。
青年不以為然,“那還有別的作用嗎?”
“卓庫洛!”火精靈沖上來就給了對方一個大嘴巴子,“我保證,著是你最后一次對我如此無禮了!”
“哇嘞,這么小的你都不放過!”波普狄驚訝地吐槽。
“不管你能做什么,我都可以在那之前把你收回?zé)煒屩校弊繋炻迦嘀槪叭缓笪揖桶褵煒寔G棄到大力肚最大坨的糞便中。”
遠(yuǎn)處的迪昂三兄弟同時打了個噴嚏。
“你敢!”佩茜的臉龐因憤怒開始變亮,由原來的紅色顏色慢慢轉(zhuǎn)淺,變成白色,最后甚至開始發(fā)青。
附近的人明顯感覺到了空氣中溫度飛速升高,驚恐地波普狄和其他人都跳了起來。
卓庫洛則默默地將煙槍靠近地面,做出要敲擊的模樣。火精靈死死地盯著青年,她身上的溫度幾乎能點燃地面,終于,光芒暗了下來,她挫敗地落到地面,余溫將腳底的土都烤焦了。
“能好好交談了么?”青年戲謔地問到。
佩茜鼓著腮幫,不情愿地點點頭。
“剛才煙草都滅了,來幫我點上吧。”
鱗翼扇動,飛到煙槍前面,輕輕一點,煙草再度燃起。
米托卡蘭輕輕吸了一口,一股嗆喉感立刻涌上來,就和以前嘗試時一樣,連忙吐了出來。
波普狄皺起眉頭,開始心疼著昂貴的煙草,“不要太急,第一次慢慢往肺里吸。”
唐西貓照著又試了一次,慢慢引入肺中,果然不再辛辣,反而有一種輕微的暈眩感,緩緩?fù)鲁觯缱砭瓢愕奈Ⅴ赣用黠@,能明顯感覺到感官的加深。“原來如此,真是神奇。”
“吸煙有害健康。”約尼科幽怨地嘟囔。
“以前我不太理解,現(xiàn)在似乎能諒解,以緩慢地?fù)p害身體機(jī)能換來這樣的體驗,真是魔鬼的交易。”
菲歐娜瞥了一眼,“別扯上魔鬼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確實,”青年轉(zhuǎn)向還在生悶氣的佩茜,“你這么討厭回去嗎?”
“那當(dāng)然!”火精靈扭過頭,“在那個擁擠漆黑的空間里,誰會樂意?”
“也是,”卓庫洛說完深吸了一口煙,這次已經(jīng)頗為熟練,“說說你這次有什么情報能告訴我的吧。”
“契因他們已經(jīng)成功逃脫,火燒云只派了了一個中隊的焦土去追捕他們。他們的重點完全在你身上,現(xiàn)在你們身后有一個都的火燒云正規(guī)軍。”
唐西貓雙眼的注意力完全在冉冉青煙之上,全然沒有對方期待的驚異,“這事我們知道,還有其它沒?”
“達(dá)魯昂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貓雨三俠匯合,他們準(zhǔn)備和夕輪的首腦見面。”
“哦?他不是不愿意趟這渾水嘛。”
佩茜在空中輕舞一圈,坐到一株小蘑菇上,“現(xiàn)在局勢很不妙,火燒云已經(jīng)先下手,開始了對異黨的肅清,已經(jīng)有兩位夕輪成員遭到暗殺。”
“他們準(zhǔn)備反擊了嗎?這樣的話,就是一場內(nèi)戰(zhàn)了,火燒云不簡單,尤其是那個加密忒瑪斯,可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渠道,他們成功購買了西火石公司的兩艘飛船,一旦整備完成,威脅非常之大。”
“青嵐衛(wèi)的空中絕對優(yōu)勢也被打破了嗎?”菲歐娜非常吃驚。
卓庫洛仰頭吐煙,“說了這些,意思就是我們這邊只能靠自己了是吧。”
“嗯,差不多。”
“那可如何是好,你回去吧。”
“不要!”佩茜一下子跳到青年膝蓋上,雙手叉腰,明知決定權(quán)在對方手中,態(tài)度依然強(qiáng)硬。
“既然你能點煙,以后幫著約尼科他們一起做飯吧。”
巫醫(yī)很高興,“那敢情好,我就不用再浪費(fèi)時間準(zhǔn)備做飯的巫術(shù)了。”
“怎么樣?我的女士。”
米托卡蘭突如其來的紳士作風(fēng)讓佩茜有點驚訝,她快活起來,總算和這個愣頭青達(dá)成了友善的協(xié)議,她也淑女地微微提起裙角,躬身說道,“好的,我的閣下。”
波普狄一臉嚴(yán)肅地開玩笑的,“你要去救個人類女孩,順便就拐帶了艾瑞莎,現(xiàn)在又勾搭上一只火蒼蠅,簡直喪盡天良。”
佩茜笑瞇瞇地飛起,在法師面前懸停,突然一把揪住對方衣領(lǐng),狠狠地說道:“要是再被我聽到你這么粗魯?shù)胤Q呼我,我就用火球術(shù)把你炸成肉末,明白了嗎!”
鼠族青年嚇得脖子都縮沒了,順從地點點頭。
翌日一早,逃亡隊早早地完成整備工作,踏上路途,這是進(jìn)入地下后大家最輕松的一天,按照西薩的說明,今天下午就能回到地上,菌菇森林的邊緣近在眼前,只要穿過一個洞穴就到出口了。最后的路程開始向上,證明蟻妖的方向感毫無問題,巨大的菌株也漸漸不見,留下光禿禿的地面,地面的濕度也開始上升,很可能是地面的泉水造成的,穿過一條泥濘的地下通道,進(jìn)入了通往地面的最后一個溶洞,到了這里,腳下已經(jīng)不止是泥濘,已經(jīng)近乎于沼澤,行走相當(dāng)困難。
“真奶奶地難走!”波普狄走上這一路就沒停止過抱怨。
“小聲點。”西薩提醒他。
“什嘛!路已經(jīng)走不動了,嘴巴都不能張開嗎?”他怨恨地吼回去。
事實上,這句話還沒說完,一陣巨大的聲響就在他們頭頂炸開,那強(qiáng)烈地震動,是數(shù)萬只翅膀扇動造成的。
“都低下頭!”知道為時已晚的西薩連忙提醒整支隊伍。
黑暗中無數(shù)陰影攢動,反射著幽光的眼睛猶如墜下的夜空,鬼魅的黑影鋪天蓋地砸下,恐怖的陰影具現(xiàn)化般地蓋在所有人的頭頂,那是居住在溶洞中的蝙蝠群,它們被聲音驚動,胡亂地飛翔,盤旋,然后朝洞口的方向直沖出去。幾乎所有人都嚇得抱緊頭,閉上眼睛,每一次碰觸感從頭頂傳來都讓他們驚恐萬分,雖然看不見,但那令人發(fā)毛的撲翅聲足以將駭人的畫面?zhèn)鬟M(jìn)大腦,直接迫使身體瑟瑟發(fā)抖。
聲響終于遠(yuǎn)去,驚魂未定的艾瑞莎抬起頭,懷中的貝爾特和露西還在顫抖,還好都沒事,卓庫洛正保護(hù)著自己,少女剛想感謝,發(fā)現(xiàn)對方完全沒有看向自己,她順著方向看去,幽暗之中仍有許多反射寒光的眼睛盯著他們。
其他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西薩第一個走上前,然后停下,觸角不停震顫,似是在感知什么。
對面先發(fā)聲了,“你為什么還要回來了,西薩。”
身影悄無聲息的顯現(xiàn),逐漸包圍上來,開始是十幾只,后來又上百只,最后發(fā)現(xiàn),所有人已經(jīng)被前后包圍,根本難以計數(shù),到處都是蟻妖!
領(lǐng)頭的那只明顯比一般蟻妖壯碩許多,四肢和軀干都有普通的兩倍粗,身高比西薩還要高上不少,當(dāng)然,其最顯著的特點,則是背上那一對膜翅,這在蟻妖中是身份的象征,表明其屬于特殊階層。“這次來了就沒法簡單地離開了。”她接著說下去。
卓庫洛緩緩抽出自己的武器,卻被西薩按住,她恭敬地低下頭,“你好,伊貝拉?貝蘭?歐艾?歐?歐艾茨?歐艾薩公主,多日不見。”
“我永遠(yuǎn)不可能弄明白這幫家伙叫什么名字了。”卓庫洛心里想到。
“是的。”這位非同一般的公主回答,“其實原本我已經(jīng)不指望能再遇到你了。”
“對,今年你就要行展翅禮了。”
“可你還是回來了,卻在我不期望的情形下。”
“我們只是路過,女王大人不會在意這樣的小事吧,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忙。”西薩試圖談判,寄希望于自己的老兵身份能增加些籌碼。
“可她仍然讓我?guī)砣倜勘^來堵截你們,準(zhǔn)確地說,她要的是這個唐西貓族的青年。”后半句話,公主已經(jīng)用自己的觸角貼住對方觸角,這種蟻妖特有的溝通方式是周圍人聽不到的。
“為什么?可我答應(yīng)要送他出去。”
“你是我的姐妹,西薩,我愿意放你們走,可是,那樣,會由更多其他姐妹可能死去。”
這話讓西薩身體一顫,她試圖解讀這句話背后的意思。“為什么會是他,卓庫洛和伊貝拉城沒有任何瓜葛。”
“我也不明白,可這是女王欽點的。但是,我的目的并不止于此。”
“女王抓了很多周圍城市的居民,讓他們挖掘地道,目標(biāo)似乎就是深陷城,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那可是禁地!”
“那里有財寶,有秘密,有魔法,還有惡魔。”
“是的,我們有祖訓(xùn),不得踏足那片領(lǐng)域。”西薩開始迷惑,既是對事態(tài)發(fā)展的恐懼,又對族群未來感到擔(dān)憂。
“我也覺得我們不應(yīng)該違背祖先的意志,我打算阻止她,直接點說,我想殺死伊貝拉?貝蘭?歐女王。”
女兵蟻好似被雷擊中一般,這條消息產(chǎn)生的沖擊麻痹了她的全身,這種事情在蟻妖歷史上十分罕見,任何有這種想法的族人都會被視為國家公敵,成功的案例是少之又少,可這不是重點,如此危險的想法對普通的蟻妖還是太過沉重,血緣中對于弒君的罪惡感甚至讓她感到惡心。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姐妹,我需要你解救自己的族群。”
“怎么可能,追隨我的只有十幾位姐妹,而我們的女王,她有幾十萬臣民!”
“對,本來是沒有一點機(jī)會,可現(xiàn)在,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其實伊貝拉城的十幾位公主早就發(fā)現(xiàn)了事情不對,所有的物資儲備都被用于戰(zhàn)爭以及開挖隧道,絲毫沒有準(zhǔn)備展翅禮的跡象,公開提出異議的幾位被處死,其他都被關(guān)押起來, 這是對血脈的背叛!而我,選擇了自保,就是為了等待一個機(jī)會,現(xiàn)在終于來了。”
“我還是沒懂。”
“就是你的這位朋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轉(zhuǎn)機(jī)。” 歐艾薩看向卓庫洛,“女王要求我們抓活口,有了他,我就能獲得靠近她身邊的機(jī)會,不然我根本進(jìn)不了棲王殿。哪里是守衛(wèi)最森嚴(yán)的地方,卻也有弱點,只要你進(jìn)到里面,體型巨大的禁衛(wèi)不僅是抵御外敵的能手,在某些時候也可是外部增援的最大阻礙,我和我的親衛(wèi)隊只要把握那個時機(jī),一旦殺掉女王,我就能用荷爾蒙馬上控制整個王國。”
逃亡隊的其他人面面相覷,他們各自揣測著這場無聲對話的走向,但蟻妖的幾丁質(zhì)外殼的臉龐上不可能有任何表情,即便焦急的情緒極易點燃怒火,不過看在被幾百只蟻妖包圍的情形下大家還是很耐得住。
“不可否認(rèn),這在軍事上可行,但你要弒君,我的本能在抗拒這件事。”
“西薩,我的姐妹,我現(xiàn)在就可以讓你們通過,但是只要女王想抓你們,你們沒有半點機(jī)會,她的軍隊能輕易抓住你年輕的朋友,然后將你這支可憐的隊伍全部殺光,還包括瀆職的我。有一件事我不能確定,但我要告訴你,我們高貴的女王,或者說,年邁的母親,她不對勁,我甚至感覺到她體內(nèi)的奇怪的能量,我與她相伴了十多年,依然無法理解她這段時間的命令。這是一個轉(zhuǎn)折,是放任族群滅亡,還是開啟新的時代,很大程度上就取決于你現(xiàn)在的決定。”
“恰恰相反,你的推測說中了我的心事,可我只是伊貝拉城十多萬臣民中的一個,這些畢竟只是推測,讓我去做一件違背天性的事,還要將我的朋友拉進(jìn)來,現(xiàn)在很難答應(yīng)你。”
“既然如此。”公主狡黠地抖抖觸角,“那我們讓你的朋友自己決定怎么樣?”
沒有經(jīng)過西薩的同意,歐艾薩公主就牽住卓庫洛的手,和西薩一起圍成一個圈,兩只觸角分別搭住西薩與唐西貓的額頭,將剛才的內(nèi)容全部告訴了外來人。
“如何?地面上的友人,你的時間可不多,我知道火燒云也在追捕你,真是炙手可熱啊,如果成功,那在地下你就能得到庇護(hù)。”公主很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
西薩擔(dān)心地看向?qū)Ψ剑Y金內(nèi)心也頗為忐忑,更不要說事件核心的卓庫洛了。
貓族青年低著頭,緩緩抬起,原本有些空洞的雙眸忽然聚焦,瞇起雙眼,似是決意已定,“我答應(yīng)幫你殺掉女王,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后面的談話讓一邊的西薩驚訝萬分,她甚至感到害怕,自己原來根本不了解眼前的這位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