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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江嶼
冰冷的河水像無數根鋼針,狠狠扎進我的肺葉,擠走最后一點賴以生存的空氣。渾濁的綠光在頭頂搖曳,越來越遠。岸上那張因驚恐而扭曲的少女臉龐,在缺氧的眩暈里,竟詭異地扭曲、變形,最終定格成另一張臉——一張妝容精致,卻寫滿冰冷厭棄的臉。
原主殘留的、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不甘,混合著我自己被拖入深淵的憤懣與不甘,像兩股洶涌的暗流,在我即將消散的意識里瘋狂撕扯、沖撞。
“滴——”
一聲單調、冰冷、毫無生命質感的電子長音,如同生銹的鐵片刮過神經。
【檢測到強烈‘不甘’與‘求生’意志…符合靈魂波動頻率…綁定‘都市文娛天梯系統’…】
【綁定成功。宿主:江嶼】
【新手禮包發放:基礎人氣值10000點】
【系統商城開啟,檢索宿主深層記憶…生成‘前世文娛作品庫’…加載完畢】
意識像沉船被猛地拽出深淵,驟然撞進一片混沌的黑暗。劇烈的頭痛,還有胃里翻江倒海的燒灼感,瞬間成為身體的主宰。喉嚨干得像沙漠里暴曬了三天的砂紙,每一次吞咽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我猛地睜開眼。
陌生的天花板,廉價石膏線勾勒著俗氣的花紋。空氣里彌漫著劣質酒精、嘔吐物餿臭和一種長久不通風的沉悶霉味混合的刺鼻氣息。地上滾著幾個空啤酒罐,一個半空的廉價威士忌瓶子歪倒在床頭柜邊緣,褐色的酒液在桌面蔓延,浸濕了上面散落的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另一個“江嶼”,笑容青澀靦腆,緊緊摟著一個長發女孩的肩膀。女孩側著臉,嘴角微揚,眼神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林薇。照片旁邊,是一個被粗暴捏扁的煙盒,還有一部屏幕布滿蛛網裂痕的舊手機。
我掙扎著坐起,頭重腳輕,身體虛軟得像一團浸透了水的棉花。屬于原主的記憶碎片,如同被強行灌入的冰冷鐵水,帶著宿醉的劇痛和失戀后撕心裂肺的絕望,粗暴地烙進我的腦海。
帝都大學,音樂系,大二。昨天下午,林薇,那個他傾盡所有、卑微愛戀了兩年的女友,在人來人往的宿舍樓下,用冰冷清晰的聲音宣告:“江嶼,你太無趣了,像塊捂不熱的石頭。我們結束了。”原主的世界瞬間崩塌。他像一具被抽掉靈魂的空殼,渾渾噩噩沖出校門,買光了便利店貨架上的廉價烈酒…然后,這個軀殼里名為“江嶼”的靈魂,就在酒精的灼燒和心碎的窒息中,徹底熄滅了。
而我,一個溺水而亡的倒霉鬼,被一個冰冷的系統塞了進來。
“呵…”喉嚨里溢出一聲沙啞的冷笑,帶著宿命的嘲弄。兩個世界的江嶼,一個為救人而死,一個為情所困而死,都死在名為“他人”的漩渦里。真是…黑色幽默。
胃里又是一陣翻攪,我踉蹌著沖進狹小的衛生間,對著骯臟的馬桶一陣干嘔,吐出的只有酸澀的膽汁。冰冷的水流沖刷著臉頰,抬起頭,鏡子里映出一張蒼白、憔悴、胡子拉碴的臉。眼窩深陷,布滿紅血絲,頭發油膩地貼在額前。陌生,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熟悉感。眉眼輪廓依稀能辨認出曾經的自己,只是被原主長期的自暴自棄和此刻的頹廢徹底覆蓋了。
“江嶼…”我對著鏡子里的陌生人,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鏡中人疲憊麻木的瞳孔深處,一點微弱卻不肯熄滅的火焰,倔強地燃起。那是我的火,混雜著對重生的貪婪和對命運不公的余怒。
【系統,打開商城。】我在意識里默念。
眼前瞬間展開一片只有我能看見的湛藍色光幕。無數熟悉的歌曲、電影、小說、劇本的名字如同星辰般羅列,閃爍著誘人的微光。周董的《晴天》、星爺的《喜劇之王》、金庸的《笑傲江湖》…琳瑯滿目。每一個名字下面,都標注著一個價格:人氣值。
我的目光在光幕上快速掃過,最終停留在一首歌的名字上——《少年》。
兌換所需:10000點人氣值。剛好是新手禮包的全部。
幾乎是毫不猶豫,我在意識中下達了指令:【兌換《少年》!】
【兌換成功。消耗10000點人氣值。歌曲《少年》完整詞曲、編曲構思、演唱技巧已灌注宿主深層記憶。】系統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一股龐大的信息流瞬間涌入腦海。激昂的旋律,充滿力量和希望的歌詞,每一個音符的細節都清晰無比。仿佛這首歌早已在我的血脈中流淌了千百遍。同時,一股奇異的感覺升騰而起。隨著《少年》的兌換成功,那些溺水時冰冷刺骨的絕望、被拖拽下沉的無力、瀕死的窒息感,以及原主被拋棄后撕心裂肺的痛苦…這些沉重的、負面的記憶,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靈魂深處剝離、抽走,變得模糊、遙遠,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觀看一場別人的悲劇。
它們被系統當成了“燃料”?一種輕松感隨之而來,卻也帶著一絲莫名的空洞。仿佛一部分“自我”也隨之被支付掉了。
代價。這就是代價。
“咚咚咚!”粗暴的敲門聲伴隨著室友趙大鵬的大嗓門穿透薄薄的木板門,“江嶼!江嶼!死了沒?沒死趕緊開門!導員找你!迎新晚會節目單就差你了!再磨嘰等著挨處分吧!”
迎新晚會?節目單?
原主殘存的記憶碎片里,似乎是有這么回事。音樂系每個班都要出節目,原主這種專業課平平、性格又悶的人,自然是硬被推上去湊數的炮灰。他原本大概只打算隨便糊弄一首口水歌,甚至可能都沒開始準備。
我拉開房門。門外站著身材高大的趙大鵬,他看見我的樣子,明顯愣了一下,嫌棄地捂住鼻子后退半步:“臥槽!你這…剛從酒缸里撈出來?導員在辦公室發飆呢,趕緊的!洗把臉清醒清醒去報到!”他語速飛快,說完轉身就走,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被熏暈。
迎新晚會…一個念頭電光火石般閃過。
我關上房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鏡子里那張蒼白頹廢的臉,眼神卻一點點沉淀下來,銳利得驚人。前世的憋屈,原主的窩囊…這具身體里淤積了太多需要宣泄的東西。
《少年》那充滿生命力的旋律在腦中轟鳴。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