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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暮色梧桐吻

琴房大樓的傍晚,被江嶼那句帶著笑意和暗示的“關緊點”攪得心緒不寧的蘇晚,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巴赫冰冷的音符上。隔壁309琴房重新響起了帕格尼尼的炫技旋律,那流暢而富有穿透力的琴音,此刻卻像在她心湖里投下了一顆顆小石子,漾開一圈圈漣漪,讓她難以平靜。

接下來的幾天,音樂系的日常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卻又在每一個與江嶼交錯的瞬間被無限拉長。

周三,《音樂美學》大課。

蘇晚坐在階梯教室中后排,正努力理解著講臺上教授關于“自律性與他律性”的深奧論述。筆記本上畫滿了問號。忽然,一個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小紙條,從斜后方悄無聲息地滑到了她的筆記本邊緣。

她心尖一跳,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偷偷展開,上面是江嶼熟悉的、略顯潦草卻有力的字跡:

‘自律性’:巴赫的賦格,嚴謹得像數學。

‘他律性’:你拉琴時眼里的光,美得毫無道理。

某位在美學課上開小差的學長

蘇晚的臉頰“騰”地一下熱了起來,趕緊把紙條合上攥在手心,像攥著一塊滾燙的炭。她強作鎮定地繼續聽課,但教授的聲音似乎飄遠了,只有那句“美得毫無道理”在腦海里反復回響。她忍不住微微側頭,用余光飛快地掃了一眼后方。江嶼正一本正經地看著黑板,嘴角卻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的笑意。

周四下午,樂團排練。

排練德沃夏克《自新大陸》第四樂章,充滿活力的快板。整個樂隊都處于一種高度亢奮的狀態,音符如同奔涌的江河。蘇晚在大提琴聲部后排,弓子在弦上快速跳躍,手臂和肩膀傳遞著音樂的力度。在一次強力的全奏后,她感覺自己的琴弦似乎……松了?低音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趁著指揮停下來給木管聲部講解的空檔,蘇晚趕緊低頭檢查琴弦。果然,A弦的微調旋鈕似乎滑了一點。她有些著急,嘗試著擰緊,但角度別扭,加上有點緊張,手指不太聽使喚。

“怎么了?”旁邊同聲部的學姐小聲問。

“弦有點松……”蘇晚聲音帶著窘迫。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前排小提琴聲部走了過來,是江嶼。他徑直走到蘇晚身邊,自然地蹲下身:“我來。”

沒等蘇晚反應,他已經接過她手中的微調扳手(大提琴專用的小工具)。他的手指修長而穩定,在狹小的空間里動作卻異常精準流暢,三兩下就調好了弦,還順手幫她檢查了一下其他弦的音準。

“好了。”他站起身,把扳手遞還給她,聲音不高,卻足夠讓周圍幾個同學聽見,“下次松了別硬拉,容易跑音更厲害。”

“嗯…謝謝江學長。”蘇晚低著頭,感覺周圍投來的目光讓她臉頰發燙,但心里卻因為他自然而然的解圍而暖融融的。江嶼沖她點點頭,神色如常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只有蘇晚捕捉到他轉身時,眼中一閃而過的、只對她才有的溫柔。

周五,琴房里的“偶遇”與新生音樂會選拔。

蘇晚下午沒課,早早來到308琴房,準備為系里即將舉行的**新生音樂會選拔**做最后的沖刺。她選的曲目是**圣桑的《天鵝》**,這首曲子旋律優美,但極其考驗音色的純凈度、氣息的控制和情感的細膩表達。

她沉浸在《天鵝》靜謐哀婉的意境中,琴弓在弦上輕柔滑動,力求每一個音符都如羽毛般輕盈,又如湖水般深沉。正當她拉到一個需要極弱處理的長音時,琴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江嶼站在門口,沒有進來打擾,只是靜靜地倚在門框上,手里拿著他自己的琴譜,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身上,落在她與琴弦交融的姿態上。

蘇晚知道是他,沒有停下,只是心跳隨著旋律的起伏而微微加速。在他的注視下演奏,似乎比面對導師考核更讓人緊張,卻又奇異地多了一份支撐的力量。她將那份少女心事化作琴弦上的低語,指尖的力度和運弓的速度都帶著前所未有的細膩。

最后一個音符在空氣中緩緩消散,余韻悠長。

江嶼輕輕鼓了兩下掌,走了進來:“《天鵝》很適合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音色很美,情感也很到位。選拔肯定沒問題。”

“真的嗎?”蘇晚放下琴弓,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帶著期待被肯定的渴望。

“嗯。”江嶼走到她身邊,拿起她的樂譜,指著其中幾處標記,“這里,氣息可以再連貫一點,想象湖水連綿不斷的流動。還有這里,漸弱的時候,弓速可以再慢一點,讓聲音消失得更自然,像天鵝漸漸遠去的身影。”

他的指點總是精準而實用。蘇晚認真聽著,頻頻點頭。

“對了,”江嶼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從自己的琴譜夾層里拿出一個東西遞給她,“這個給你。”

是一個小巧精致的銀色譜夾,上面還刻著一個音符的圖案。

“這是?”

“選拔加油的小禮物。”江嶼語氣輕松,“看你之前的譜夾有點舊了,這個輕便,翻頁也方便。”

蘇晚接過譜夾,冰涼的金屬觸感卻讓她心里滾燙。他總是這樣,用最不經意的方式,給予她最溫暖的關懷和鼓勵。

“謝謝……”她摩挲著譜夾上的音符,聲音有些哽咽。

江嶼看著她感動的樣子,眼神柔軟。排練廳和琴房被打斷的畫面再次閃過腦海,此刻琴房里只有他們兩人,氣氛安靜而美好。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臉頰。

就在這時——

“蘇晚!蘇晚在嗎?選拔快開始了!趕緊去小音樂廳!”一個同學的聲音在走廊里由遠及近地響起。

蘇晚猛地回神:“啊!來了來了!”她趕緊把新譜夾收好,抱起大提琴,“我先走了!”

“加油!”江嶼看著她匆忙的背影,無奈地笑了笑,將那句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最終化作一聲溫柔的鼓勵。

小音樂廳里,新生選拔正在進行。

氣氛緊張肅穆。幾位系里的教授坐在評委席上,表情嚴肅。蘇晚排在中間位置,抱著她的大提琴,手指因為緊張而有些冰涼。她看到了坐在評委席一側、作為大二優秀學生代表觀摩的江嶼。他沖她微微頷首,眼神里是無聲的信任。

輪到蘇晚上臺。她深吸一口氣,將大提琴置于身前,調整好姿勢。目光掃過評委席,最后落在江嶼鼓勵的眼神上,心緒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她閉上眼一秒,再睜開時,眼神已變得沉靜專注。琴弓落下,《天鵝》那如泣如訴的旋律緩緩流淌出來。她將自己完全沉浸在音樂里,忘記了緊張,忘記了評委,只記得江嶼說的“湖水的流動”和“天鵝遠去的身影”。她的琴音純凈而富有詩意,情感飽滿而克制,完美地詮釋了這首名曲的意境。

最后一個音符消失,小音樂廳里一片寂靜。蘇晚放下琴弓,微微鞠躬。

評委席上傳來低聲的討論。蘇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江嶼對她露出了一個贊許的笑容,悄悄豎了個大拇指。

“蘇晚同學,”主評教授開口,聲音平穩,“技巧基礎扎實,音色控制力不錯,《天鵝》的意境把握得也比較準確。但是——”這個“但是”讓蘇晚的心猛地一沉,“在幾個長線條的樂句里,氣息的穩定性和音準的細微控制,還有提升的空間。作為大一新生,表現可圈可點,但這次音樂會名額有限……”

教授后面的話,蘇晚有些聽不清了。她只捕捉到了關鍵信息:她落選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間淹沒了她,剛才演奏時的專注和自信蕩然無存。她強忍著鼻尖的酸澀,再次鞠躬:“謝謝老師。”然后抱著琴,腳步有些虛浮地走下臺。

經過觀摩席時,她不敢看江嶼的眼睛,只想快點逃離這個讓她倍感挫敗的地方。

傍晚的風帶著涼意。蘇晚抱著大提琴,獨自一人走在通往宿舍的林蔭道上,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選拔落選的失落和對自身能力的懷疑,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她以為憑借《天鵝》可以證明自己,結果卻……

“蘇晚。”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蘇晚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是抱緊了懷里的琴。

江嶼快步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而行。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安靜地陪她走了一段。

“對不起……”蘇晚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低著頭,“讓你失望了……”

“失望?”江嶼停下腳步,轉向她,語氣帶著一絲訝異和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為什么要失望?”

蘇晚抬起頭,眼圈紅紅的。

“你知道我剛才在下面聽你拉琴是什么感覺嗎?”江嶼看著她,眼神認真而溫柔,“是驕傲。你拉得真的很好,情感真摯動人,比你在琴房里練習的任何一次都要好。教授的話是專業上的高標準要求,不是否定。你才大一,能拉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非常棒了。”

他的話語像一股暖流,緩緩注入蘇晚冰冷的心田。

“可是……我沒選上……”

“一次選拔而已。”江嶼的語氣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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