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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道院
大晉,幽州,漁陽郡。
深夏近秋,天氣中也泛出了一絲涼意。
“大師兄,院首讓你做過了晚課去找他。”推門的小道童大概五六歲的年紀,長的明眸皓齒,煞是可愛。
“院首找我?”
屋內(nèi)的少年放下玉簡,走到小道童面前,一本正經(jīng)的捏起他粉嫩的臉蛋。“可說了是什么事情?”
小道童的臉都被擠變了形,卻依舊工整的回道:“院首沒有交代,只說讓你務必過去。”
捏了半天,少年才放開雙手,拍了拍小道童的頭說道:“乙字書柜的第三層,有山海志異的下卷,自己拿去看吧。”
玉微子故作端正的小臉下,隱著藏不住的笑意,兩只小腿在寬大的道袍遮掩下,快速向書房走去。
“這小屁孩。”少年笑著搖了搖頭,“裝模作樣的本事也不知學了誰。”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小家伙才是整個漁陽道院中唯一有度牒道號的弟子。
和他們這群道院弟子不同,玉微子不僅是正一道真?zhèn)鳎窃菏椎挠H傳弟子。
所以那位院首對他的要求一直很嚴格,小家伙只有在唐淵這里才能找到這些志怪奇異,不務正業(yè)的有趣玩意。
當小道童開開心心的拿著他的課外讀物離開了房間后,少年方才坐回蒲團之上,思考起了院首在此刻召詢自己的原因。
“難道是那件事又有了波折?”
少年眼如點墨,眉似遠山,身穿素白道袍,看上去僅是十三四的年紀,已是俊秀不凡,此刻眉頭微皺,更添幾分清逸風姿。
唐淵……藍星宗教學大學生,只因當初沖擊名校,填了服從,從此便和佛道打起了交道,最終在肝畢業(yè)論文時,突然感到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大概在三四歲時,念頭漸漸長成,才慢慢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勘破了胎中之謎。
知道自己這是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
而當尚為孩童的唐淵得知此世有修行法門,可得長生逍遙,飛升成仙之后。
自然按捺不住求仙之心,憑借兩世為人的早熟,在七歲時便通過了大晉唯一的官方修行途徑……大晉道院的篩選,開始了修行之路。
而今,已是六年有余了。
“當,當,當!”
正當他皺眉思索之際,卻是道院晚課的鐘聲響起。
于是他壓下心中的繁雜思緒,心神下沉,雙足跏跌,盤腿呈蓮花狀,氣息收斂,真氣化生于周身經(jīng)脈,行至一個大周天,只感覺精神煥發(fā),甚至有滿溢之感,方才停下。
之后唐淵又翻看起了道藏,仔細研讀了半個時辰,而躁動的真氣也隨之平靜下來。
待真氣回藏與身體大竅,這才算是做完了晚課。
看了看時辰,唐淵整理一下道袍,推門出屋,直奔院首所在的靜室。
院首道號玄虛子,乃是元始一脈龍虎山正一道弟子,是最為正統(tǒng)的三清嫡傳。
上古時期,黃帝求道于廣成子,建立起了人族第一代皇朝。
自此,元始一脈便與中土皇朝建立起了緊密聯(lián)系。
自大晉開國以來,正一道更是與朝廷聯(lián)手開辦了這遍布中土的道院。
道院一邊行使監(jiān)察天下,管控神道之權,一邊收納各地優(yōu)秀道種入道院學習。
而其中最為出類拔萃之人,甚至可以真正拜入山門,成為正一道的真?zhèn)鞯茏印?
雖然此舉讓道門的實力在神州一增再增,但中土皇朝本就受元始道治世的管控,無力反抗。
再加上道院的存在也可以為皇朝篩選出一些落選道門的人才。
大晉這才捏著鼻子同意了道院在各地開枝散葉。
漁陽道院雖大,但唐淵所在的靜室離院首的靜室并不遙遠,再加上他御氣行走,僅用了半刻鐘便到了一棟幽靜的小院之前。
看起眼前毫不起眼的木門,唐淵深吸了一口氣,等心情平靜之后,方才抬手輕輕扣門。
待院內(nèi)傳來清朗的一聲“進”字之后,他才推門而入。
院內(nèi)正中,卻是一位面容沉毅,鶴發(fā)白須的道士正盤坐修煉。
道士見到唐淵后,緩緩睜開雙眸,但見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神光閃過。
此人便是漁陽郡的道院院首,玄虛子。
“恭喜院首的修為又有精進。”唐淵躬身行禮道。
玄虛子點了點頭,一邊示意唐淵坐下,一邊說道:“老道的金丹已經(jīng)打磨圓滿,只待回轉山門便破丹凝魂,修出陰神。”
“那學生就在這里,預先恭祝院首成就尊者,壽至千載了。”
玄虛子輕掃了一下浮塵,微笑道:“先不說老道的事,你可知我找你來所為何事。”
“學生已經(jīng)有所猜測,是不是拜入宗門之事,又出現(xiàn)了波折。”唐淵沉聲回道。
“正是此事。”玄虛子看了看唐淵,嘆氣道,“本來以你的資質悟性和修為,正一道在漁陽郡的名額非你莫屬。但此番下來擢升弟子的玄陰子與我在山門中有些齷齪。”
“我本以為他只會多為難你幾次,卻不想他和范陽盧氏勾搭在了一起,讓盧家花了大價錢送了盧浩進宗。”
“貧道之前忙于修煉,卻是失了先機,讓他們將這事辦成了十之八九。如果我還坐鎮(zhèn)漁陽,自可一一收拾他們的手尾,但現(xiàn)下貧道元丹中的一點金性已滿,不得不回宗門突破,他們也是窺中了這點,方才出手。”
“正一道把持道院以來,良才美玉收了無數(shù),卻也讓門內(nèi)派系之爭更為嚴重,此番你卻是受了老道的牽連,這才遭此無妄之災。”
即使心中已經(jīng)有所猜測,做了準備,可聽到這消息后,唐淵仍不可避免的感到一陣苦悶。
道院直升正一道的名額無比珍貴,一個偌大的郡城,治下數(shù)十縣城,近千萬人中所有的英才俊杰,修道種子都在道院學習。
如此五年,方才決出一個名額。
而進入正一道門,求得道家無上真?zhèn)鳎翘茰Y自七歲入道院以來最大的目標。
也是他預想中求逍遙自在,得長生久視的最佳起點。
這些年來,唐淵用功不可謂不刻苦。
研讀道藏不分早晚,修行功課春秋如一。
無論是修為境界,還是功課道行在同輩人都獨占鰲頭,這才贏得了漁陽道院大師兄之名。
如此努力了近乎七載,卻在即將拜入正一道前夕功敗垂成,心中低落,自是不需多言。
不過,唐淵畢竟兩世為人,這輩子也有磨練靜修功夫,是以馬上平靜了下來。
緩緩說道:“院首真是折煞弟子,學生這一身所學皆累院首傾心教導。學生只感師恩之重,尚且無以為報,豈能有那般連累之說。”
“既然事不能成,學生也不強求了。”
此番所言,的確都出自唐淵真心。
雖然院首沒有為他力爭到底,但這名額本就沒有固定之說,他得與不得,都是正常。
反而他這一身本領,道途基礎都是院首悉心教導而來,自然滿心恭敬。
玄虛子擺了擺手道:“這事因我而起,貧道卻急著回轉山門,不好解決,老道這里自有兩個法子贈你,不知你可愿聽。”
“弟子愿聽。”唐淵聽到事有轉機,自是欣然應道。
“第一便是給你推薦一個仙門,幽州南地有一仙山,名無慮山。其上的方山道雖非三清正統(tǒng),卻也是我道門一大派分支。貧道修書給我一老友,以你的天資,想必成為真?zhèn)鞑皇请y事。”
唐淵聞言有些沉默,這方世界仙門眾多,修行世家無數(shù)。但哪有能和三清正統(tǒng)相比的,除了佛門四大凈土尚可比擬一二外,就連魔道七宗也遜色頗多。
玄虛子見狀,摸著胡須笑道:“我知道你小子心氣頗高,雖然其他道門亦有通天道途,但不過我三清下宗,這番被逼舍棄正傳,拜入別門想必心有不甘。”
“是以老道這里還有一份道緣。”
他頓頓了繼續(xù)說道:“你可知主掌吾元始一脈的嫡傳宗門有幾個?”
身為道院弟子,唐淵自然對此了如指掌,回道:“道門三宗,太上奉行無為,靈寶遠遁海外,唯有元始治世,而主掌原始道的便是三大正傳,玉清宗,正一道和昆侖山。”
玄虛子點了點頭道:“玉清宗乃是元始大道尊闡教正統(tǒng),昆侖山玉虛宮一脈則是姜太公所立,而我正一道則是正一平氣大法師所留下的道統(tǒng),雖然時間不及那二宗悠久,卻也得了大道尊真?zhèn)鳌!?
“但自我道門大興的無數(shù)歲月中,真?zhèn)骺傆袛?shù)十道之多,全真道,閩山道,大一道,閣皂宗等,這些道門或是實力流失沉寂太久,或是傳承已失甚至煙消云散,失去了主掌元始道的資格,但卻毫無疑問俱可稱三清真?zhèn)鳌!?
“這其中有一道真?zhèn)鞣Q凈明道,乃是許遜大法師所傳,其宗門漸微凋零后,一應傳承皆并入了我正一道,同時執(zhí)掌靈寶先天一炁凈明神符也被收入龍虎山上。”
“不過近年來凈明神符的靈識蘇醒,言其得到了許遜大法師的傳言,要重建凈明宗。”
“道門重立,自然困難重重,但有神符坐鎮(zhèn),想來也無大礙,你可愿去?”
“凈明宗,許遜大法師。”這兩個名字唐淵并不陌生,不僅在這世有所了解,在前世更是如雷貫耳。
雖然還不清楚前世神話與此生有何聯(lián)系……不過在地球上,許遜天師與正一道祖師張道陵天師合稱四大天師,而在這方世界二人亦有此并稱。
想來也該是一位道君大能,即使道統(tǒng)衰敗重立,仍有靈寶坐鎮(zhèn),足以躋身地仙界一流仙門,道法底蘊更是頂尖。
最重要的是……三清嫡傳的身份。
思索了片刻,唐淵便不再猶豫,堅定道:“弟子愿往!”
“先別急,且聽老道細細分說。”玄虛子擺了擺手,淡笑道:“此番凈明宗再立道統(tǒng)之事,并非隱秘,除去山中有人盯此機緣外,大晉亦有諸多世家,想為自家弟子謀求此事。老道這里也只能給你提供一個機會,若想成為凈明宗第一位嫡傳弟子,還需再闖一關。”
“事若能成,你便是三清嫡傳,可事若不成,老道也不會再為你求那方山道的機緣。”
因為心中已有決斷,是以唐淵未做思索,直接沉聲回道:“弟子愿闖此關。”
“老道還未說此關為何,你便應承了下來,可考慮清楚了?”玄虛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既是院首所提,對弟子而言自然不會是無法完成之事,既有希望,弟子自然要爭!”
“好好好!”玄虛子抵掌大笑道,“不愧是貧道教出來的弟子,就該有此等爭勝之心。”
“說來此關對你而言,也不算難闖,只需在此番大晉道試之中,爭得頭籌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