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淵將三老姓和自祀法會圈了起來，道：“若是三老姓自三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就在豢養餓鬼，所需血食即便是將過往行人，盡數宰了也不一定夠。”
“所以，他們一定另有豢養餓鬼的方法。”
于夢秋和唐淵兩人對視一眼，俱是想起了店掌柜曾說過的一段話：
沙民視靈海為最終歸宿，所以死后也會以祭品的形式回歸靈海。
如果消失的是“死人”，自然不會有人在意，也不會引起動亂！
“走，去靈海看看。”唐淵當機立斷道。
靈海距海州城并不算遠，只有不到十里的樣子，出了海州城，便能看到這個廣闊如海的湖泊。
居于高處，俯瞰靈海，只覺此湖美輪美奐，水天一色，碧波萬里，宛如沙中仙境。
可走至近處，目眺平視，卻又是一番絕美景象，空蒙細雨，波光粼粼，恍若煙雨江南。
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此地竟是沙漠深處。
也無怪乎沙民視靈海如神祇，這個沙中湖泊的確和神跡沒什么兩樣。
靈海邊上圍著不少沙民，取水，朝拜，散步……除去海州城外，這里便是沙民最常待的地方。
唐淵還看到了一群沙羊正在此處，悠哉悠哉的喝著水，整個畫面說不出的和諧。
兩人本想找個人影稀少的地方入水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卻突然看到一道踉蹌的紅色身影被往來人潮擠的東扭西斜。
“怎么一個人在這，你家里人呢？”于夢秋一把將小女孩提溜出來，開口問道。
小女孩本來沒有一絲表情，或許是想到了早上的一飯之恩，方才猶豫道：“來看媽媽。”
“媽媽？”于夢秋看向前方的洶涌人潮，“哪個是你媽媽，孩子丟了都不知道么？”
小女孩伸出手指，“海，媽媽。”
于夢秋一下便沉默了下來，唯有死去的沙民才會回歸靈海，所以眼前這小女孩的媽媽應該是……
怪不得會一個人蹲在食肆前面。
于夢秋略有些心疼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瓜，“這邊人太多了，姐姐帶你去另一邊看海。”
不想小女孩竟搖了搖頭，指向了不知道在哪里竄出來的一群小鬼，“我們是一起的。”
唐淵微微搖了搖頭，于夢秋也知道如今這情況，不適合帶拖油瓶，便將小女孩放了下去，囑咐道：“你們一群小孩子，別和他們擠，再傷到自己。”
告別了小女孩后，兩人御風而動，輕輕一躍便是數十丈遠，不過片刻，便來到了一處無人的湖邊。
“你在岸邊守著，我下去看看。”
“小心點。”
唐淵的入水之術亦是精通水準，可以做到潛淵而不溺，入得一湖自然是綽綽有余，其暢游速度即便不如鯨龍，亦不下普通魚類。
和滿目荒蕪的沙漠不同，靈海之中卻呈現出了一副極為熱鬧的景象，魚蝦成群，龜蟹嬉戲，唐淵甚至看到了一頭幼鯨在深水暢游。
沙中一湖竟能孕育出如此復雜的水中生態，著實令唐淵有大開眼界之感，只能說這里不愧是修行界，萬事皆有可能。
他甚至發現了幾株頗為珍貴的靈藥，只可惜尚未長成，若是貿取，恐傷天合，便忍住沒有動手。
就這樣，唐淵一直下潛了數千米，才堪堪到了湖底，足見此湖之深。
而后他又捋著湖底，耗費兩個多時辰，近乎將整個靈海翻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什么異樣。
唐淵估算了一下時間，為防于夢秋擔心，便未再繼續搜查，而是游了回來。
“怎么樣？”本還百無聊賴和小魚在玩的于夢秋看到唐淵后，連忙走了上來。
“沒發現什么異常。”唐淵搖了搖頭道，“除了熱鬧點之外，和普通的深湖沒什么兩樣。”
唐淵本還在想，幕后黑手或許會在湖中開辟水府以豢養餓鬼，可一番尋找之下，卻并未發現有何端倪。
當然，也不排除是隱蔽的太好，自己并未找到。
“不過，湖底的人骨的確不多，但也不能確認是被餓鬼吞噬了，還是被其他生物腐蝕了。”唐淵想了想，又補充道。
“至少說明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湖泊，而非是具有靈性的幕后黑手。”于夢秋舒了一口氣道，“若真讓我對付這么一尊靈海，我寧愿面對三老姓。”
在修行界中，山海木石這等死物，若是身具靈性，亦有化形之機，甚至可以繼續修行，只不過難度十分之高，情況極其少見而已。
在唐于兩人的推算中，除去三老姓是幕后黑手之外，也存在靈海誕生了意識，即將化妖，主導了一切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也可滿足那些條件。
所以唐淵入水之后，一直小心翼翼，隨時做好了被攻擊后，立刻遁逃的準備。
不過，既然相安無事，說明此番考量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兩人又繞著湖邊溜達了一圈，依舊沒看出什么特殊之處，除去美麗異常與生機勃勃之外，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沙湖。
“可惜，馬上就是自祀法會了。哪怕這期間海州城有人死了，也會等到祭祀那天一并獻祭。不然我倆便可循著尸體，看看究竟有沒有餓鬼出現了。”許夢秋看著天際的暮日，有些遺憾的想到。
唐淵沉思片刻后道：“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
“唐老弟，老哥我可是等你許久了。”李員外滿臉笑意的打開院門，迎了出來。
“不瞞李老哥說，弟這次來，卻是有事相求。”唐淵抱拳行禮道。
“誒，此話說的就外道了。”李員外一邊將兩人請至大廳，一邊說道，“有什么事盡快開口，大哥拼盡全力也為老弟辦嘍！”
一番交談過后……
李員外若有所思道：“所以，唐老弟是說千佛寺很可能在靈海里豢養了餓鬼，準備以身犯險，勾其現身？”
唐淵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兄長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千佛寺打探打探，如此巨大的消息，即便城尉蓄意隱瞞，也難以全部遮掩。”
李員外擺了擺手，認真道：“不必不必，我自然相信唐老弟，這郭氏之事，弄的城中人心惶惶，幸得李老弟拔刀相助，除了那餓鬼，如今又要追溯其源，還我靈海圣名，鄙人又豈能拖你后腿！”
“不管是何需求，老弟盡管提，兄必妥善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