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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起因

“起因是淮南道決堤,段謹身為都水行者,親臨現場,不慎被洪水卷入河中;下游的民女救起了他,段謹見民女眼熟,發現她是皇兄的女兒?!绷_漢床的右邊,坐著被昭寧帝派來的裕王。

裕王清風朗月,對八卦這種事情頗為不適應,只簡潔地說了幾句。

“哦?”左側坐著的正是在五臺山禮佛的太后,熟悉太后的人都知道,這是已經不悅了,“這何田田,相貌如何?”

“相貌?”裕王喝了口上品的貢茶,沒有立即回話,反而有些疑惑。小王爺穿著一身白色繡銀線的錦衣,一派清貴。

“罷了。”太后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雖然都是先帝的兒子,但裕王卻和昭寧帝的風流多情完全不同,京中盛傳,裕王殿下眼高于頂,不識美色,無論是多美的女子,到了裕王眼前,都得不到他驚艷的眼神。

作為先帝幼子的裕王,容貌昳麗,俊美絕倫,因而,一般女子在他眼里都被試做庸脂俗粉;曾有御史大夫的女兒向裕王表白,難得的大膽熱忱;裕王拒絕也就罷了,拒絕的理由還頗為傷人,因而被御史大夫參了一本。

昭寧帝在朝會上看到御史大夫參裕王的內容,笑得樂不可支,回宮后迫不及待地了告訴太后。裕王說的是,對不起,柳小姐,你實在不夠美麗。

其實柳小姐只是沒有傾國傾城之姿,高低還算個小美人。

從那以后,全京城都傳了個遍,說裕王不識美色,適婚的女子也都放棄了裕王,生怕被他攻擊容貌。

太后現在讓他評價女子相貌,純屬是在為難他,想到了這一點,太后無奈地開始自圓其說,“既然皇帝給了朝瑰做了封號,想必是有著玫瑰花般嬌嫩的相貌。”

“她和皇帝的親屬關系可屬實?”

“屬實。兒臣在淮南道暗訪過了,這何氏女的母親名叫何蓮,是位采蓮女,性柔、貌美;十八年前,皇兄第一次下江南,化名為張姓富商,偶遇了何蓮,兩人有過一段露水情緣。”

太后冷冷的笑了一聲,十八年前,先皇后病重,英年早逝,那位先皇后正是姓張!昭寧帝與何蓮驟然分開的原因,不就是張皇后從京城傳來的死訊?

“太醫院那邊怎么說?”

“院正親自做了滴血驗親,那民女的血能和皇兄的血相融。”

“既如此,這天家的女兒,哀家也是不得不認了。段謹求娶的朝瑰的事情,皇帝可有說什么?”太后不緊不慢地撥弄著佛珠。

“皇兄未曾多言。只按下不表,讓兒臣來接母后回宮。”裕王外家是明州富商,向來不缺錢花,并不仰太后鼻息;又因是先帝幼子,從沒機會涉及奪嫡之爭,和太后母子沒有齟齬,甚至因為孩童時期就令人見之不能忘俗的容貌,太后娘娘對裕王還頗有些偏愛。

誰不喜歡膝下養著一個仙童般的孩子呢?

因而,遇到會惹太后生氣的事情,風流的昭寧帝都會請幼弟裕王殿下出馬。

這出皇帝認下私生女的戲碼顯然會讓太后生氣,于是裕王便被昭寧帝譴來了五臺山。

但是,裕王也是有令太后不悅的事情。

“皇帝的女兒都有人求娶了,你這個當皇叔倒還是孤家寡人,說出去哀家都替你害臊?!碧鬀]好氣的說了他一句。

裕王已經習慣了被太后說,但還是第一次被太后直白地指出來,略有些尷尬,于是清了清嗓子,岔開了話題,“您別埋汰我了。當務之急是令蓁怎么想,段謹鬧出來的事,不管是面子里子,都讓令蓁很難看,如今宮里風言風語的?!?

段謹是南華公主李令蓁板上釘釘的未婚夫,皇室眾人早已心里有數。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性格溫和,才學兼備,從未有過齟齬。皇帝這次封段謹為都水行者,也是想為段謹抬一抬身份,為即將到來的賜婚做鋪墊。

誰能料想到這段姻緣竟然會急轉直下。

太后揉了揉太陽穴。

她也很想讓李令蓁就此忘了段謹,若是她手里有后悔藥,恨不得現在就給李令蓁灌下去。全天下多得是優秀的男兒上趕著當駙馬,腳踏兩只船的段謹,怎么配得上她的孫女。

“傳旨回去,讓福惠把京城適婚的未婚男子畫個相,全都送進壽康宮。”太后心氣不順,對身邊的小宮女說道。

福惠嬤嬤是太后當年嫁入宮中的陪嫁,今次太后出行五臺山,福惠嬤嬤留在了壽康宮。

小宮女應了聲是,福身出去了。

精雕細琢的佛珠在太后手里來回滾動,主人終于是氣不打一出來,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裕王云淡風輕地喝了一口茶,臉色不見絲毫改變,還是一樣的風光霽月,“母后莫氣,左不過一個段謹,京城里多得是好兒郎,天家的公主何愁嫁?!?

太后微笑地打量著他,心里有著計較,“我倒是記得,先帝給你定的伴讀,尚未婚配?”

裕王抬起了垂下的眼瞼,錯愕地看向太后,終于有了些事情與自己相關的實感,“您說的是夏孟秋?”

“是了,禮部尚書家的長子,當你伴讀時,先帝夸過他的學問。”拋開了段謹,太后的心氣就順了些,接過了小宮女奉的茶,“先帝看人一向準。”

三年前,夏孟秋被今上欽點為狀元郎,如今官至四品,前途無量。

裕王沉默了一會,“他確實各方面都不遜色于段謹,至今尚未婚配?!?

“如此甚好?!碧髢炑诺睾攘艘豢诓?,對這個回應表示了滿意,“昭寧十五年的狀元郎,才配得上給我們蓁蓁當駙馬。”

這話明顯是在諷刺段謹了,段謹現在不過是一個御前行走的侍衛,比不得夏孟秋下場參加科舉考試出生,憑借個人能力入朝為官。

裕王哭笑不得,“您怎么知道蓁蓁看得上夏孟秋?”世人皆說,男子涼薄,女子重情,裕王覺得李令蓁絕不是那種在能短時間內移情的人。

“一個夏孟秋不行,十個、百個夏孟秋,總能找到和蓁蓁眼緣的。”太后并不在意這種事情,她只希望李令蓁的駙馬不是段謹。

“蓁蓁到哪里去了?”裕王不想繼續聊夏孟秋,便站了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向遠處的青山。外頭下了雨,山寺安靜,聽不到一點人聲。

“已經讓人去找了。年紀輕輕的姑娘家,總不好一直拘在我這老婆子身旁吧;沒得為難你們年輕人。”太后又盤起佛珠,講話懶洋洋的。

裕王看著窗外的雨,想起了京中的傳言,都說南華公主李令蓁,多年侍奉太后,過于規矩內秀,克己復禮;而朝瑰公主何田田,十八年來都養在宮外,熱忱大方,活潑靈動;所以中書令家的長子才會移情別戀。

京城茶館的說書先生善用比喻、創作大膽,導致坊間正風靡著一個叫公主爭玉的故事。

裕王碰巧路過,聽到過幾句,故事的判詞把南華公主比喻成了嬌貴安靜的植物,縱使你為她澆了很多水,施了很多肥,到最后能得到最大的回報,不過是綻放了一朵漂亮的花。

更可怕的是,花兒并不是為了養花人而綻放的,其實只是因為到了開花的時令季節。

也就是說,南華公主李令蓁,從來就不愛段謹,只是因為公主年紀到了,需要一個成婚對象,在太后眼皮子底下長大的段謹,自然會是不二人選。公主選的是這個人的身份地位,而不是這個人。

不過是無稽之談,裕王眸光微動,覺得有些好笑。

空山是五臺山洪福寺的灑掃僧人。

五臺山崇尚佛教,山上有許多不同的寺廟;洪福寺算不得香火旺盛的大寺,甚至頗有些凄涼。

這日下過一場微雨,天氣有些轉涼,似乎夏天就這么過去了。

一位香客帶著兩個丫鬟走進了洪福寺,主人是一位很年輕的姑娘家,舉止有禮,衣著典雅,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小姐。不過,富貴人家的香客,一般會譴人先到寺廟打過招呼,待寺廟萬事俱備后才會駕臨。這位小姐卻好似只是尋常路過。

她穿著精巧的繡鞋,毫不在意地踩過寺門門檻后的淺淺積水,揚起的裙角帶起風,清澈的積水因此泛起淡淡的漣漪,空山愣愣地看著不請自來的香客,聽得她說,“打擾了,小師傅,請問寺里可有簽筒?!?

空山丟下掃把,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進殿稍候?!?

他的師傅教導過,來者是客,是香火錢,不要多問緣由,盡量為施主行個方便,那么洪福寺自然是有簽筒的。

待香客也禮貌躬身后,空山轉身向后院走去,他還未學會解簽,若是解簽的話,得請住持師傅來。

來者正是隨太后出宮禮佛的南華公主李令蓁,她同樣收到了關于段謹御前求婚的消息。

太后來五臺山禮佛,自然入住了名門大寺,每日午后都會聽大師念經。但太后從來不拘著李令蓁,大多數時間里,李令蓁都被打發了在五臺山閑逛。

就像今日這樣,李令蓁雖然對禮佛聽經沒有興趣,但是感興趣于看相解簽,在五臺山的近三個月,她基本上把大大小小的寺廟都試了一遍,而求簽看卦所問之事,無一例外,全是姻緣。

姻緣正是李令蓁當下最為愁緒的事情。

喜歡的男子御前求婚了,被求娶的對象卻不是她。

李令蓁的情緒有些復雜,卻不全然是傷心惱怒,有別的事情沖淡了她的情緒。

三月前,也就是太后來五臺山禮佛前,曾有意為她賜婚,定下這一樁顯而易見的美滿姻緣。

然太后此人雖然熱衷于當紅娘,卻也每每憂慮賜婚是否盡善盡美;若是婚后夫妻不和,迫于太后懿旨而不敢和離,這便又不是一樁美事了。

因此,但凡太后賜下的姻緣,都會在下懿旨前,召欽天監來合一下八字。

起了給李令蓁賜婚念頭的第二天,太后便詔令欽天監監正進了壽康宮。

好巧不巧,歷來行蹤不定,游歷各地觀星的欽天監監正,那日正好在宮里當值。

欽天監監正垂著腦袋看那兩個生辰八字,沉思了很久,最后抬起頭直視太后,下了決斷,“依臣之所見,這樁婚事并非良配。”

李令蓁當即愣住了,直到太后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這才沒在外臣面前失禮。

太后當時皺了眉頭,要他細說。

“單從八字上來看,兩人若成婚,不利子女,婚后必喪長子;太后娘娘,若臣下是在街頭算命的大師,遇上男方家眷來合婚,是要講一句好姻緣的;但今遭是為公主考慮的話,臣只能明言,此樁婚事不利于公主;如臣所說的子女,夫妻婚內喪子,女子傷身又傷心,而男子則不要承受這些;”

壽康宮的大殿里靜默了許久。

李令蓁一直盯著殿中立著的欽天監監正看。

這是一位很年輕的監正,聽聞是前監正培養的關門弟子,平素不輕易泄露天機,只有在國事重大,難以抉擇的時候才會被皇帝宣召。大多數時間里,欽天監監正都在觀測星象,為修訂來年的歷法做準備。

他這么年輕,又不常干合婚的活計,說的話也不盡詳實?

“有什么辦法證明你的說法是真的?”太后開了這個口。

監正大人抬起右手,突然開始掐算,顯得神神叨叨的,“請太后按下賜婚旨意不提,同南華公主一起出京三個月,期間不要與段大人聯系,三月以后,公主的這樁姻緣,自會見分曉。”

太后娘娘支起了腦袋,帶著護甲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最后下了決斷,“既如此,便依你所言。不過,若是哀家回京時沒在京城看到你......”

這是若被誆騙,要秋后算賬的意思了。

縱然上有天意,但皇室上承天意,乃天家子弟,太后并不會完全相信天意。

監正并未膽怯,依舊語氣平和,雙手交疊一拜,允諾到,“屆時娘娘如果在欽天監找不到微臣,可派人去郊外觀星臺?!?

欽天監監正走了,李令蓁呆呆地站在太后的身側。

太后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孫女,欲言又止。

小兒媳是在生她的時候難產去世的,沒過多久,小兒子也在戰場去世,留下這么個父母雙亡的孩子。她作為祖母,躬親撫養;這孩子也從來沒有讓她失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兼之性格謙和柔順,半點也不桀驁驕縱。

太后希望小孫女一輩子都順風順水,因此,連這預備給她當駙馬的段謹,都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長大的。

段中書令乃是寒門出身,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家風不好奢靡,樸素簡單,也沒有京中勛貴人家三妻四妾的風氣,府里的那位中書令夫人,大字不識一個,段中書照樣好好養著,沒有半點嫌棄糟糠之妻的作品?;诟赣H的優良作風,段謹也不差,太后使人打聽過了,段謹身邊既無通房,也無侍妾。

算了,還是把段謹淘汰了吧,萬一真的會克到她寶貝的小孫女?

太后娘娘嘆了一口氣,“蓁蓁,全天下多得是上趕著給你當駙馬的男子?!?

李令蓁抬頭看向她,漂亮的眼睛里溢滿了淚水,“可是…他們都不是段謹,您知道的,段謹對我一向很好?!?

殿中爐子里氤氳起濃郁的香線,安息香的味道在屋室內散開,太后闔上了眼睛,想起了一些往事,不咸不淡地評價,“女子嫁人,可以看家世,可以看才貌,唯獨一樣,對你好是最廉價的;蓁蓁,你仔細想想吧?!?

李令蓁跪坐在地,隨后忽然站起身,向太后告了聲退,急忙朝殿外走去。

欽天監監正離開壽康宮,在一處游廊上慢吞吞地行走,這是出宮的方向沒錯,不過游廊兩旁是漫無邊際的荷花池,他難得進宮,觀星之余也想欣賞人間美景。

李令蓁攔下他的時候,他正看著肥美的錦鯉嬉戲于蓮葉間。

南華公主一襲丁香色宮裝,頭上珠翠不多,卻件件非凡品,因為跑得急了些,臉色有些蒼白,卻掩蓋不了年輕貌美的面容??吹贸鰜?,大富大貴的好命之相已經盡顯。然命理書上也曾提及,但凡極致的大富大貴之人,于其他方面,總是有巨大的缺憾,這種缺憾,往常是指六親。

眼前的南華公主既有權又有錢,乃是最頂級的大富大貴,與之相對的,就是自小父母雙亡,連父母面都沒有見過;伯父是帝王,高高在上,國事繁雜,能予她物質,予不了父女情分;終日侍奉太后,與堂姐妹、年輕姑娘們也沒有來往,親友上疏離。

監正下意識地開始相面,隨即意識到這不太禮貌,于是收斂了眼神,主動開了口,“公主,可有什么急事?”

跑得急了些。

李令蓁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胖錦鯉,“監正大人,我想,您能不能教我合婚八字的邏輯?”

真是無理的要求啊。

他是欽天監監正,又不是燈會步行街招搖撞騙的道士。看什么八字、合什么婚已經很大材小用了,如今難道還要教一個小姑娘算命?他們欽天監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再說了,這不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公主該學的吧。迎著南華公主李令蓁好奇又懷疑的眼神,監正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公主,三個月后,您從五臺山回來后,再來找我吧?!?

李令蓁覺得這個人更奇怪了,“…大人,皇祖母還沒有決定這三個月去哪里。”

欽天監監正抬起頭,眉眼彎彎地微笑著,像是那種拐賣小孩的拐子,“定是五臺山,殿下靜候吧。”

…這又是什么神機妙算。

李令蓁不是那種非要問個所以然的性格,得了他的允諾,大不了三月后再請他詳細解釋就是了,“耽誤您出宮了,我沒事了。”

兩人互相全了禮儀,監正再次告退,步伐悠閑地走出廊下,正四品的官袍被風吹起,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感覺,還念叨著什么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那個時候,欽天監監正念叨的詩句,正是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

蓮葉何田田,何田田。

今天這封來自京都的書信,觸目驚心地提到了何田田這個名字。何田田原是杭州府的孤女,卻搖身一變成了皇室公主,更荒唐的是,段謹竟然請求賜婚何田田。

李令蓁陷入了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是來自于何田田的插足,也不是來自于段謹的變心,而是來自于欽天監監正的一語成讖。那天的監正,只不過是欣賞著魚戲蓮葉間,念叨著江南可采蓮,從未說過何田田是個人名。

“施主,簽筒來了?!毙煾档脑挻驍嗔死盍钶璧幕貞?,廊下的年輕姑娘松緩了神情,接過簽筒,道了聲謝。

空山頷首,又回到院中掃地了。

李令蓁踏入大殿,跪到了神像前的蒲團上??戳搜鄞让忌颇康纳裣?,她開始搖簽筒,只消片刻,一只竹質的簽掉到了地上。

地火明夷,明夷卦。這簽筒里的簽沒有簽文,原來個搖卦的筒。眼下這根簽上坤下火,正是六十四卦里的明夷卦。

但是,這種東西,算卦易,解卦難;李令蓁皺了皺眉頭。

“地火明夷,晦而轉明,鳳凰垂翼之向,棄暗投明之意。日沒入地,光明受損,前途不明,環境困難,宜遵時養晦,堅守正道,外愚內慧,韜光養晦?!?

李令蓁回頭,只見一位師傅站在大殿內,身著灰色僧袍,眉毛已經泛了白,看上去年紀不小。

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灰袍和尚笑了笑。“貧僧法號齊天,略懂解卦。”

看來是這個寺廟的住持了,洪福寺的齊天和尚,正應上了洪福齊天一詞。

李令蓁從蒲團上站起,走到齊天師傅身側,將那支明夷簽展示給他看,單刀直入,“師父,我若是問姻緣,這卦象是什么意思?”

齊天住持慈眉善目地看著她,頗有點天機不可泄露的意味。

但是,凡事都可以嘗試。

“白術,把荷包給這位師傅。”李令蓁覺得天機并非不可泄露,無非是泄露天機之人或多或少會遇上些糟心的事情。既如此,將金銀交給住持師傅,令住持師傅拿去多多行善,大抵也能消退些泄露天機的業債。

齊天住持接過荷包,隨手放到小和尚手里,看上去并不在乎錢財,“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姑娘,你問這個卦嘛,自然是靜觀其變;棄暗投明,若說是姻緣,大概是讓你不必執著眼前,有時候換一個選擇,才是光明之向。”

李令蓁立于廊下,遙遙看著寺中天井,悠然地下著細碎的毛毛細雨。

——不必執著眼前人。

段謹。

寺外響起凌亂的腳步聲,心寬體胖的嫲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哎呦我的公主,你怎么在這里躲雨,太后娘娘正找您呢。”

成群的仆婦涌了進來,有打傘的、披披風的、塞湯婆子的,甚至還有兩個宮女提著香爐。

空山目送著這群人簇擁著那個漂亮姑娘遠去,“原來她是個公主啊……”

齊天住持卻不是很在意,依舊笑意盈盈,“公主好啊,這一年的香火錢都不用愁了?!?

空山很是憂慮,“師傅,欺騙公主被發現了,那可是殺頭的死罪?!?

“誰和你說,我是欺騙公主的?”老和尚摸了摸發白的胡子,“照本宣科而已,那些解卦的書上都是那么說的。沒什么稀奇。”

小和尚摸了摸脖子,希望自己的腦袋千萬不要受到牽連。

版權:云起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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