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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只進不出

柴火在他們身前熊熊燃燒,這是夏孟秋口述生平之余順手搓出來的,他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會一些野外生存的技巧,鉆木取火什么的,不像一個京城貴公子應該掌握的。

可能他有想過和忘書私奔后躲在深山老林過活,李令蓁這樣想到。

漫長的故事平鋪直敘,沒有過多的提到他的心情,但是李令蓁確實感覺到了一股悲傷和無奈。

如果當年,張皇后的母家、國子監張家沒有獲罪,張懷書和夏孟秋絕對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志趣相投的兩位年輕人,未嘗不是段好姻緣,何至于今時今日,張懷書甚至想殺了夏孟秋。

“我其實還想過,為她安排一個小官家女兒的假身份,光明正大的待在夏府;但是她說,她生是張家的人,死是張家的鬼,絕不可能更名換姓。”夏孟秋肩上扎著的箭還沒有拔下來,面色倒是完全恢復了。

“造化弄人。”李令蓁斟酌了一下,只能這么評價,硬要說的話,如果張懷書忘掉前塵往事,好好地同夏孟秋過日子,應該也是不錯的。

想起那張被燒毀了一半的臉,李令蓁打心底感到可惜。

夏孟秋正色起來,朝她拱了拱手,“夏孟秋窩藏罪臣之后,還望公主見諒。”

李令蓁盈盈一笑,站起了身,“感謝你請我聽這么精彩的故事,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說到底,張家獲罪這件事與年幼的張懷書沒什么關系,我覺得,救一個兒時好友入府并沒有什么;若再說到張家翻案的事情,如今她找到了大皇兄,也與你無關了。”

夏孟秋怔忪著,雖然沒有做賊,但是有些心虛,“公主,對不起。”

李令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道歉,“你這是說什么?”

“應該是忘書引您進內場的;三皇子成婚的前夜,我和她吵了一架,忘書以為我……”夏孟秋欲言又止。

她第一次去夏府時就遇上過忘書,后來夏府又以夏靜姝的名義給她送了芙蓉玉頭面,張懷書以為夏孟秋終于要放棄自己了,再加上她是一個很執拗的人,由愛生恨,她恨上了夏孟秋,連帶著,也恨上了有太后許婚之意的李令蓁。

裕王對夏孟秋表達過太后的意思。

夏孟秋也沒有明確拒絕。和他朝夕相處的忘書自然不是瞎子,所以,其實李令蓁才是忘書決定離開夏府的主要原因。

李令蓁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哭笑不得。

“兩位,打擾一下,”灰袍男子從雙人環抱大的樹木后走了出來,聽起來有些疲倦,“吃過晚飯了嗎?”

“蔣溪風!”李令蓁驚訝地上前了一步,仔細打量著來者。

來者形容狼狽,頭發都似乎被打濕了,一只手拿著羅盤,另一只手拎著一只兔子,疲憊地點了點頭,“公主安好,夏少卿,你這箭扎得挺別致。”

夏孟秋閉上了眼睛,終于有些放心了。

他給李令蓁講故事,也是因為不想讓自己睡過去,雖然她給的藥丸解了毒,但是左肩一箭右肩一箭,還是有些失血過多的;兩只手都受了傷,他自己拔不出箭,李令蓁力氣又小。

終于等到一個摸進來的蔣溪風了。

“蔣監正,別取笑我了,快來幫我拔一下這個箭。”夏孟秋苦笑道,有氣無力的。

“哦,這就來。”蔣溪風往前兩步,將手上的羅盤和兔子都丟在山神廟的地上,盤坐到夏孟秋的背后,查看起他肩上的傷口。

......下手的人還挺狠,帶倒刺的。

蔣溪風掏出隨身的小刀,在火上來回過了幾遍,幫夏孟秋處理起箭傷來。

李令蓁自覺自己幫不上什么忙,研究起地上的東西來,兔子沒什么稀奇的,已經死透了,應該是他在路上獵的,待會可以烤著吃。

倒是這個羅盤頗有意思,上面有八卦、天干地支和二十八星宿等等,一圈一圈地標注在盤面上,看得人眼花繚亂。

隨著夏孟秋的一聲悶哼,蔣溪風成功地把箭拔了下來,余光瞥見李令蓁的頭發,困擾他的問題迎刃而解,“公主,發帶借我用一下。”

因為要在獵場騎馬,不便佩戴釵環,她頭上有兩根二指寬的發帶。

蔣溪風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夏孟秋肩上的傷口太深,因為箭帶有倒刺,不得不用小刀割開才取出,他們身上并沒有什么止血東西,迫切地需要一樣能固定止血的東西。

她頭上的發帶是再好不過了。

李令蓁徑直解了下來,遞給了他。

雖然說不該在外男面前披頭散發,但是事急從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披頭散發就披頭散發吧。

蔣溪風接過,又撕了些衣袍,先用衣服撕下來的布摁在了傷口上,后用發帶纏繞固定住了那塊布,熟練地包扎好了夏孟秋的傷口。

夏孟秋呼出一大口氣,感覺自己緩了過來,轉向蔣溪風,“多謝。”

“不用謝,”蔣溪風灑脫地撩開袍子,大大方方地坐在了臺階上,撿起他那只兔子,又細致地處理起兔子來,“裕王威逼利誘我進來的,老實說,這地方我也委實不想找過來。”

怪滲人的,邪門得很。

李令蓁很是好奇,“蔣大人,你是怎么找過來的,我們進來匆忙,沒留下什么記號,是用這個東西嗎?”她指的是羅盤。

......找了老半天,廢了好多勁來著。

蔣溪風點了點頭,講起他們在林中遇刺后的事情,“回鶻王子和夏少卿應該是同時遇刺才分開的吧,幸而他身邊有回鶻的暗衛,所以沒出什么事。聽他說,他脫離險境后正要帶人回去幫夏少卿,剛好看到了你們馭馬離開的方向;但是他沒來得及確定,忙和刺客們打了起來。”

“順著回鶻王子的指向,陛下派了金吾衛搜山,直到天黑,一無所獲;因為這里是西山獵場的內場,猛獸出沒,夜深了又多了份危險,單靠金吾衛怕是又要多些人命官司,所以,中書令吩咐了暫停搜山,派了人去調附近的玄武軍了。”

“我今日才到行宮,探望受傷的表妹,出來時剛好遇上了裕王,然后,就被裕王威逼利誘了。”

“......”看來蔣溪風對這件事怨念很深,“小王叔他——”絕不會平白無辜地逼一個沒有自保能力的人進入夜晚的猛獸區,李令蓁目不轉睛地盯著蔣溪風,眼神清亮,“您必有過人之處。”

“好吧,簡單來說,”蔣溪風削尖了幾根木棍,扎進了處理好的兔子里,“是靠著些風水堪輿和奇門遁甲的學問。據我觀察,這山里應該有個大墓。”

“......”

“......”

“因為有大墓,所以土地上有設置讓人有進無回的陣法,令人眼花撩亂。不過這往往代表著墓主人非富即貴,墓里說不得有什么稀世之寶,改天倒是可以問問陛下,有沒有挖一挖的意向。”蔣溪風講得隨意

夏孟秋和李令蓁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縣志記載了山神廟和萬人坑,蔣溪風又看出一個大墓,他們可真是倒霉。

“總之,這個核心區域的情況非常復雜,但是我們不必細究,我應該可以帶你們出去。”蔣溪風一直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把手里烤好的兔子遞給了他們,“不過,我們需要等一下天亮,生門和天象有些關系。”

李令蓁接過,道了聲謝,她是真的好餓了,一直沒有吃過東西。

夏孟秋也不客氣,麻利地接了過來,“這么說此地的縣志不盡詳實,看來還是能進能出的。”

“夏少卿?”李令蓁突然喊了他一聲。

夏孟秋啃兔子啃得正香,頭也不抬,“怎么了。”

向來沉靜溫柔的女聲帶上了一絲顫意,“縣志有說,為什么有進無出嗎?”

“沒有啊。”夏孟秋后知后覺,猛然發現,左側的蔣溪風和右邊的李令蓁,都在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個地方,原本是他們綁的馬。

隱隱約約,風中傳來馬兒沉重的呼吸聲。

那匹馬被一條巨蟒纏住了脖子,逐漸勒緊,發出像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李令蓁強忍著沒哭出聲。

那匹馬是跟了她很多年的馬。

蔣溪風耳力更尖,聽到了更細微的聲音,他的眉頭皺起,謹慎彎腰,撿起了夏堂秋的丟在地上的那把承影劍,低聲安排,“公主,站在我身后,不要離開我身邊;夏少卿,你自己保重。”

夏孟秋的雙手都受了傷,動不了他的劍,保護姑娘和傷患的任務只能落在蔣溪風身上了。

夏孟秋也聽到了那些細微的簌簌聲,哭笑不得地想,剛才死在張懷書手里倒也不錯,起碼不至于葬生蛇腹。

簌簌聲是蛇鱗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四面八方都有聲音,意味著四面八方都有沖著山神廟來的蛇。

蛇類本該怕人,怕火,但是他們就在這里,眼前還有柴火堆;那條蟒蛇卻旁若無人地吞著那匹馬。

山神廟只進不出的真正原因找到了。

李令蓁聽話地躲在了蔣溪風的身后,捏緊了袖口。蔣溪風橫劍在身前,打定了主意,來一條砍一條,來兩條砍兩條。

雖然很有氣勢,但是,“蔣監正,蛇是在地上爬的。”李令蓁恰恰地附在他耳邊提醒。

因為蛇是在地上爬的,橫劍在前豈不是只能砍個空氣。

蔣溪風想解釋,但來不及解釋,一條小臂粗細的蛇便從房梁上掉了下來,他左手抱住李令蓁后撤,右手揮劍,干凈利落地把那蛇砍成了兩半。

被砍成兩截的蛇在他們眼前落下,到地上后還在扭動。

李令蓁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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