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國槐的枝丫上落滿了雪，有的細枝丫被銀雪包裹著，晶瑩剔透、閃閃發光。那種光并不是刺眼的，而是陰柔的、隱秘的，映入坐在窗口那少女的黑眸里，竟愈發奪目。

她把目光收回來，投向桌面上的英文書。

暗黃色的紙張上印刷著整齊的單詞，單詞旁滿是略顯張揚的字跡。

她一行一行、一列一列的掃視著，剛看完一遍便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伊曉霧，上來。”

喊她的是方臉方眼鏡的英文老師，一只手撐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指向身后的黑板。

曉霧輕輕站起身，把翻得有些掉渣的英文書合上，屏著呼吸走上了講臺。

剛上講臺，便見老師遞過來一只細長的白色粉筆：“拿著。”

曉霧微微點頭，兩手做捧狀接過了粉筆。

老師抬眼瞧她，隨后轉移視線。手指劃著講臺桌上粘著的座位表，又道：“暨沉歊。”

話音剛落，班里忽然爆發出陣陣“哇”聲。

英文老師一對疏眉聳起，看向前排叫的最為大聲的一個胖男生：“怎么了？”

班里不少學生都笑著七嘴八舌起來，原本還滿是沉悶的氣氛忽然活躍了起來。

曉霧依舊背對眾人站著，莫名覺得背上火辣辣的燒著。手里的白粉筆被她磋磨著斷成了兩根，細長的手指染滿了粉筆灰。

她頓感煩躁，換了只手拿粉筆，空出的手用力地搓著染滿粉筆灰的那兩根手指頭。

老師抬手止住了議論，只聽有人在議論聲結束的瞬間喊了一聲：“開學這一周，您是第一個沒叫錯他名字的老師呢！”

隨之附和聲此起彼伏，板著臉的英文老師輕笑起來：“真的嗎？”

“真的，不少老師都叫他暨沉敲呢！”

“有的老師還開玩笑說三個字里只認識一個字。”

“連班主任一開始也讀錯了。”

......

英文老師拿著黑板擦敲了敲講臺，“好了，趕緊上來吧。大家準備一下，我待會兒一念完，第一排的同學就得下去收聽寫本了。”

班里瞬間恢復安靜。

英文老師話音剛落，見課室最后面一排站起來一個高個子的男生。頭發理得規整，前頭還梳了個三七分，瞧著格外有型，那白臉上的五官也令人移不開眼睛。

見他步履輕快的走上臺，英語老師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著看，沒有拿粉筆給人家。剛想去粉筆盒里摸一只出來，卻見他長臂一伸，順手拿過一旁的女生身側粉筆槽里的半截白粉筆。

英文老師看了眼站在一側，安靜且垂頭思索著什么的女生，回神清了清嗓子，念起了面前備課本上的英文單詞。

等念完了單詞，立即道：“第一排的同學，可以下去收本子了。”

隨后站起身，回頭看著站在兩側的同學道：“你倆也下去吧。”

抬頭掃了一眼黑板，拿起紅色粉筆便徑直往左側走去。在黑板前靜默地看著，預備好的紅粉筆一直捏在手里無從下筆。

看完了左邊，英文老師嘴邊多了一抹笑意。隨后踱步到右邊，看了兩眼便聳起眉頭，手里的紅粉筆點了兩下黑板又放回了粉筆盒。同樣是無從下筆。